月光惨淡。
悲伤的微笑里夹藏着对过往回忆的嘲讽，像湖面荡起的一道涟漪，飞快的划过商陆的眼眸。
转瞬消失后，眼波深处只留下了冷淡。
用一种很稳的语气，说道：
“小丫头，你父母给你一副好看的面孔，不是让你用来骗人的。”
纪梵音目光闪动，瞟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商陆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瞬间挡住了照在她脸色的月光：
“被你骗过一次，我就不会再上当第二次。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对吗？”
纪梵音双眸微微一眯：
“你……”
商陆往她近了一步，压迫感随之袭来：
“我是谁？我姓什么？我叫什么？你答不上来的，对吗？为什么故意对我口出恶言？为什么寻衅找事？你来找我，是来找回场子的，还是……想激怒我？”
纪梵音揣在口袋里的小手猛地握紧，稳了稳自己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两声：
“我方才已经说了，我是……”
又近了一步。商陆低头，眸光带着深意，落在她的脸上：
“真遗憾，我确实很恼火，很生气……”
刻意放慢了声音。
果然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
他话锋一转，又说：
“但很可惜，我明天就要走了。回家的路很遥远，我担心路上会撞上劫匪，所以，出发前夜，不管你的话有多伤人，我都不会和你动手。我得保存体力，应付未知的凶险。”
纪梵音有些着急的说：
“我才这么大点儿，跟我打一场而已，不会耗费你多少体力的。”
商陆嘴角抿起一抹笑：
“我可不敢小瞧了你的实力。”
纪梵音郁闷了。
她刚拿回内力，正需要酣畅淋漓的跟人打一架过把瘾。
她反驳道：
“我若实力强悍，那晚怎么会被你欺负成无力还手的样子？”
商陆轻微的摇了摇头：
“巧合罢了。那晚，我探过你的脉象，当时的你，内力全无。而今晚……”
两人距离的很近。
商陆俯下身，与她平视：
“今晚的你，很不一样。不久前，某个人翻墙还需借助外力的帮助，片刻前，某个人什么时候坐在墙头的，我都没有发觉。”
在纪梵音微微的呆愣中，商陆语调悠悠的说：
“你很聪明，知道利用故人之物来激怒我，但是，你还是太小，人，是会变的。一盆花，养到五年，付出了心血，我尚且会考虑它值不值得我再浪费时间。小梵音，你今年多大？14？15？你知不知道她离开了多久？十八年。不是十八天，是整整十八年。”
他笑着说：
“你也知道，人是要往前走的。对于一个离世之人，我要伤心多久，才算情根深种？纵使我情根深种，五年，十年，十五年，十八年，她还能回到我身边吗？不能。那我为什么还要伤心难过？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为了十八年的一件旧物，我便会掉进你设下的陷阱里，与你动手吧？嗯？”
纪梵音脸色的表情渐渐沉淀，变得深沉凝重。
商陆伸手，朝向她白皙的小脸。：
“比起十八年前的旧人，对你，我更想靠近。”
纪梵音避开他的手，往后面退了两步。
清冷的月光，重新照在她的脸上。
她皱着眉头，很失望：
“真是一大败笔……忘了估算人心善变。”
良久，一声沉沉的叹息，仿佛从胸腔深处传出。
纪梵音仰头，看着他，心有不甘的问：
“真不想跟我打一场？”
商陆微笑着摇头：
“抱歉。我不喜欢出汗后的黏腻感，而且，我擅文，不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