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早就停了打更的行当,这几天都不用人来打更了。
按理来说,晚上是听不到打更声音的。
整个县城到了晚上,就只剩下来了雨声。
那些通宵达旦的娱乐业没有搭理,还在开,但是到了明天还离开不了县治的时候,可能就会起一些波澜了。
微微的打更声音传到了县衙里面,但是奇怪的是,无人听到。
玄武大帝剑宗的人是第一个冲到了县老爷书房之中的。
梓县的县老爷是最近才来的流官,他的妻子还在老家。
和他在一起的,是他的三房美妾。
现在,四个人活了一个。
那美妾长得很好看,重要的是,还没有穿衣服。
身上都是血污。
玄武大帝剑宗的剑子冲了进来,所谓的剑子,是神炼境界的人,就算是法炼,也有剑子称号之人。
剑子不止要修为,还要“白骨铸王座”。
说人话,就是生死搏杀磨砺出来,磨砺不出来那就还是剑子。
剑子,就是开花发芽的剑道传人,他直接摄拿了一件衣服,丢在了女人的身上,女人哆哆嗦嗦的遮住自己。
剑子什么都没有发现,他看着这三具尸体,这三具尸体——如果还能算是三具尸体的话,他皱紧了眉头。
没有特殊的气息,这三具尸体死状十分的不祥,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蹊跷。
“鹰”“眼”二位捕头和其余的人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屋子上下都是肉糜,县老爷和两位小妾,都血肉模糊,仿佛是他们体内炸了一样。
“怎么回事?”
后面传来威严的声音。
是一位“剑子”。
他是这些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从剑穗就可以看出来,每一个玄武大帝剑宗的剑子,他们剑和剑穗都是不一样的,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和别的宗门不一样,这一次玄武大帝剑宗来的人里面没有长老。
就是剑子带着剑种,活下去的人自然会有收获,死了的人,就算是再天纵奇才也没有什么用处。
所有人都是磨刀石。
此刻,他们都站在血泊之中,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场景,“鹰”“眼”两位捕头压根就没问这边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查案,他们才是关键的,从肉糜之中找到了一块龟甲,“鹰”长出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他,在机缘到来的时候,不能卜算的吗?”
“这不是常识吗?”
有一个话比较多的剑子说道。
“对啊,是常识啊。”
“眼”说道。
“鹰”看向了“眼”,“眼”也看向了“鹰”,两个人的眼神都变得很奇怪。
都是“常识”,所以他们以为是常识的事情,县老爷不知道。
但是他们不知道县老爷不知道,好歹也是一县之主,怎么着也应该见过世面的啊!
怎么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呢?
“晦气!”
“鹰”说道。
那些剑子相互看了一眼,死了一个县太爷这样大的事情,对于他们也没有什么触动,看了一眼就打算离开,但是这个时候。
外面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这里的气氛忽然变得的莫名凝固了起来,随后,就是转瞬之间,这边的几位剑子,瞬间消失在了这里。
“鹰”看了一眼还活着的女人,没动,“眼”走了。
虽然觉得是县太爷因为太过于无知犯的错误。
可是这里唯一活着的人证,还是要看一眼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有人都离开了,就留下来了“鹰”和这个小妾。
“穿上衣服,然后我叫人去给你洗澡。”
“鹰”说道,不过话是这么说,他没有错眼的意思,就是那么盯着她。
一个人,一个再好看的人,身上都是血糊糊的肉糜和内脏碎块的时候,都是不好看的。
以“鹰”的地位,他也不会缺少女人。
就和权郡守的夫人不缺少男人一样。
“鹰”这样做,就是害怕出事。
谁知道这个女人一句话都不说,像是吓坏了。
“鹰”没有放下心,机缘到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再三催促,这女人似乎有了反应,她眼神迷离的抬起头来,看着“鹰”说道:“火”。
这女人说。
“火?什么火?”
“鹰”感觉有些窒息,他反手握住了自己的武器,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
他不是局内人,可是要是按照他的理解。
他在那天晚上,见到了消失的尸体之后,就已经入局了。
梓县像是一个巨大的棺材,将所有人都钉死在了里面。
谁都离不开。
“官榜。”
那女人低声细语的呢喃着,好在这种低语,只要他们这些人愿意听,还是可以听到的。
“官榜?”
“鹰”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女人语气莫名的说道:“是官榜,官榜着火了,好大的火啊,就和他们打造神像时候的火一样大。”
“官榜着火?”
一刹那,“鹰”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钉住了,血液都化作了冰块。
也就在这个时候。
“轰”的一声,衙门外面,火焰直冲云霄,那天上的瓢泼大雨,不止不能熄灭火焰,反而像是助燃剂一样,顷刻之间帮助这大火形成一道火柱,直冲云霄。
“不行,快走!”
“鹰”立刻抽身而走。
他明白了,官榜被烧掉的这个时候,就已经代表了一件事情。
秩序被打破。
不管当年秩序是怎么订立的,但是这两位捕头都知道,那就是他们不伸手,机缘也就不加害他们,可是现在,大虞朝廷的象征之一官榜被烧了!
整个秩序被打破!
他转身就走,没有半刻停留。
那女人还是抱着衣服,轻声说道:“没用的,走不掉的,都要死,我们,都要死。”
……
“咚咚咚。”
就在火焰直冲九霄的时候,赵宋的剑意也快要直上九霄。
被赵宋杀死的人,没有人离开。
每一个人的血精都没有消失,它们就藏在赵宋的身体之中,在他修行的时候,忽然出现。
每一个同境界修士的血精,就会化作无上丹药。
这就是以战养战。
赵宋已经舞剑两个时辰了,他的身边,血红色的煞气波动如海,数次的周天气运流转,整个人的血气都凝固在了他的身体之中。
忽明忽暗,所以在他修行的时候,他的身体,一瞬间健康又充沛,一瞬间枯瘦又可怕。
一时之间像是活人。
一时之间,又像是死尸。
不过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他的眉心那一点红,都红的诡异,红的奕奕生彩。
整个院子里面,石师爷早就被吓晕了过去,其余的大牲口也是一样,只有肥肥老鼠还是那个痴痴呆呆的样子。
不管赵宋怎么样,它都痴痴呆呆的,随后,它听到了院子外面有人敲门。
肥肥老鼠有些痴呆的将目光望了过去。
肥肥老鼠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情绪递进波动”。
痴呆—若有所动——胡子微微一动,震惊—害怕—厉声尖叫。
肥肥老鼠尖叫。
“啊!”
赵宋的菩提台之上,一道血色琉璃树开始抽枝发芽,血海无波无澜。
赵宋看着这一棵菩提树,树干之上,到处都是剑痕。
这每一条剑痕,赵宋都很熟悉。
那是他“达摩剑法”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