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谁是总纲

第251章 谁是总纲?

看着眼前的结果,纪晨的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好消息是,由于这漫天文曲星光的特殊功效,他的那首《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修炼进度堪称神速,在刚写完不久,就已经修成,可以作为攻伐之技,正式使用了。

不过,这也与诗词类篇幅奇短,修炼起来占了便宜有关。

如果纪晨的第三篇文章的位置选择的是《周易》,那这漫天的星光哪怕再浓厚十倍,他也绝不可能顷刻之间修得。

这是两者之间的区别,各有优劣。

但坏消息是,他已经浪费了一个珍贵的名额,却仍旧没有找到所谓的【总纲】。

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意味着纪晨仅仅还剩下两次机会。

至于最后的第六个位置,生性谨慎的纪晨无论如何是不会将其拿出来豪赌的,那样过于不值得了。

敢于冒险是好事,但是拿自己的全部身家命运拿出来做赌博,未免就太蠢了。

不过,既然已经失败了,那就不需要再过多纠结。

赶紧追寻失败的原因,从中弄明白成功的诀窍,这才是关键。

纪晨仔细体悟着这首《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其中的作者情怀。

作为曾经古华国的必读经典之一,这首词早已被无数名家所注释过,其中的遣词造句,也成为了无数学生所推崇的范本。

其中的情与景交融无间,难寻间隔点,可谓是“景中有词,词中有景”。

而其中的【无人会,登临意】,与后文的【搵英雄泪】相对应,在纪晨看来,正是辛弃疾的诗词当中,对于那股悲怆激愤与无奈惆怅调和的最平衡的一首词。

抛开纪晨的有色眼镜,客观评价辛弃疾,属于文武双一流。

以武而论,其在金人占领区内长大,从小耳濡目染,无论是领军能力,还是个人无力,都属于当世一流。

一十四岁之时,其便打着进京赶考的幌子,深入燕山勘察地形;一十七岁之时,其复返燕山,着手绘制地图。

二十一岁即带头揭竿而起,投靠耿京;同年单枪匹马击杀盗印而逃的义端和尚;次年以五十骑冲击敌营,生擒叛徒张安国!

好友陈亮赞许他道:

“眼光有棱,足以映照一世之豪,背胛有负,足以荷载四国之重。出其毫末,翻然震动。不知须鬓之既斑,庶几胆力无恐。呼而来,麾而去,无所逃天地之间;挠弗浊,澄弗清,岂自为将相之种?故曰:真鼠枉用,真虎可以不用,而用也者,所以为天宠也。”

辛弃疾所作的诗词《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中的“陈同甫”,便是这位陈亮。

只可惜其因为性不与众臣同,不被重用,在此之后,鲜有掌兵的权力,直到其去世前不久,才又被重新提拔,那时的辛弃疾早就垂垂老矣,“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了。

与之相对应的,他在词假文坛中的声名大噪,顺风顺风,就显得尤为讽刺了,可谓是替“国家不幸诗家幸”作为最完美的背书。

而辛弃疾的词风,也与其经历息息相关,其中多为恢复中原的坚定信念和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更多地表现出英雄的豪情与英雄的悲愤,乃是豪放派的代表人物。

与豪放派的另一位代表人物苏轼相比较来说,苏轼的诗词更多是“豪放却豁达”,总能有一种洞悉世间真相而不拘泥于此的超脱智慧。

他的诗词,其【大】,更多是体现在格局,心胸大。

辛弃疾则与之恰好相反,更多是体现了一种‘入世’,是哪怕知道世道荒唐,难以收复中原,可我偏要勉强,偏要抗争一把的努力。

辛弃疾的豪放,更多是体现在气魄大,毅力大。

就像是【男儿到死心如铁】后的那两句一样:

【看试手,补天裂】。

对于这样的一位词人来说,【男儿到死心如铁】可谓其【志】之纲领,志向之巅峰。

这天下奇志万千,又能有多少比得上【补天缺】呢?

相比起【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来说,这一句无论是志向的坚定程度,还是格局上,都犹有过之。

就连那首名扬千古《破阵子》,在这首词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更像是词人偶尔略感心寒所发的牢骚。

而纪晨很早就知道,这首【志】之巅峰,并不是所谓的总纲,毕竟这就是他的第一首诗词。

因此,他很快就开始思考了别的出路。

他的第二首词选择《水龙吟·过南剑双溪楼》,就是一种尝试。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

辛弃疾以写景大气磅礴,角度独树一帜而着称,这首词则是纪晨看来,辛弃疾词中的【景】之巅峰亦或者说是【势】之巅峰。

这首词中景色之磅礴,角度之俯瞰,在辛词之中,也可说是难出其右,那欲要斩破浮云的一剑,本质上是要借天地之力,破除阻碍。

只可惜,当时的南宋王朝已经摇摇欲坠,早已过了“时来天地皆同力”的机会,变得“运去英雄不自由”了。

这借助天地之力形成的倚天剑,也只能在纪晨的手中大发神威,却无法在当时救济那个早已在骨子里腐朽的王朝了。

而前两首都不是的情况下,其实纪晨的选择并不多。

他在第三首,选择了同样挂在《水龙吟》这个词牌名之下,但是更广为流传的一首词:

《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

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

把吴钩看了,

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

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这首词,在纪晨看来,乃是【遗憾】的巅峰。

这股遗憾与无力感,与【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以及【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并列,三者可谓是历史诗词中代表遗憾的三座丰碑。

【剪不断,理还乱】那是故国已去,身为亡国之君的愁绪;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乃是故人已没,对于时间流逝的无力感和没人留住故人的遗憾。

而这首《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则更是独树一帜,将无数心酸不舍遗憾,和那股悲伤失望,都埋葬进了那一捧【英雄泪】之中。

若是此等遗憾之诗都无法成为纲领,说明辛弃疾所有诗词中所贯穿的感情,并不能算过遗憾,或者并不能用遗憾来一笔带过。

这固然是对其人形象与气节的拔高,但却让纪晨犯了难了。

“不是【志】,不是【气势】,也不是【遗憾】,辛老前辈,你怎么在这个地方这么刁难人啊!真是的,也不知道在杀贼古剑里给我留点提示。”纪晨嘟囔着嘴,说道。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只是一时气话,真要让他选择,选一百次,他仍旧会在当时的吕家峨眉之上,选择那首《贺新郎》。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坚持,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眼下要留给他的,则是更窄的选择面,以及更小的容错空间了。

“喂,小子,你愣着干什么,还修炼不修炼了!”朱雀见纪晨停了下来,眉头紧锁,一边暗自庆幸他没有把动静闹大到难以收拾,一边却莫名有些遗憾。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小子的上限远不止如此,若是如此就草草结束,对于他来说太可惜了。

秉持着这种莫名的惜才态度,朱雀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纪晨白了他一眼,说道:

“哪有那么简单,再让我想想。”

而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已经在不停地谋算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让他体内的四枚真文字一同苏醒,与他出谋划策。

这四枚真文字,其中三枚是【通灵文字】,另一枚干脆就是真文字的本尊,虽然境界止于凡俗,但是超凡的见识必然能够给纪晨带来一些启发。

他现在,已经将目标诗词确定在了两首之中。

“你们说,辛老诗词的总纲,到底会是《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还是《青玉案元夕》?”

纪晨的心思沉入苦海的小楼第三层,并当着诸位真文字的面,将这两首词誊写了下来,一边说一边向着众人讲述辛弃疾的一生经历。

而随着纪晨墨痕翩翩,这两首词也出现在了众真文字的面前: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以及: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这两首词,纪晨都没有足够的把握,但这已经是纪晨现阶段能够想象出来的,最像的两首词了。

《青玉案元夕》乃是历代所有元宵诗词中的“压卷之作”,堪称是此词一出,再无元宵诗词。

纪晨将其作为备选之一,乃是因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太过于出名,甚至已经刻在了古华国子民的血脉之中。

甚至,当纪晨听说修炼的前五个境界叫作【登楼阶】,中间五个阶段称之为【不悔阶】的时候,就隐隐有一种猜测,那就是代表【文圣】这个称号的后五个境界,恐怕正式的叫法应该称之为【阑珊阶】。

这三重阶段的划分,恐怕其代表着的,正是着名的大词人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对于人生的三重阶段划分。

真要论起辛弃疾诗词的知名度的话,此词恐怕会是断档阶层的第一。

可是,《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同样是有力的竞争人选,有力到让纪晨难以排除。

这首词的风格,可以用词中的一句原话来形容:

【气吞万里如虎】!

这首词,魄力十足,兼有壮志未酬的遗憾,不得不说也是极佳选择。

若非之前的两首《水龙吟》,都毫无融合征兆,纪晨甚至会选择这个为第一选。

更让纪晨感到头痛的是,他发现不仅是他,连他手下的真文字们,选择都不统一:

【回】和【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青玉案元夕》。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首词的境界就明显高过了一截。

而阿游和纪夜,则是《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的支持者。

照他们看来,辛弃疾的自比对象,必然是古之廉颇,唯有这首词,他才圆满全面的表达了自己的志向,而之前的种种诗词,显然都显得有些片面。

纪晨最后以微弱的决定权,选择了青玉案,但是尽管再一次引起天象变动,文曲星照射,但是却最终无奈地发现,四首诗词尽管有融合的迹象,却始终无法真正融合。

很显然,要么所谓的【总纲】本来就不止一首词,要么就是他找错了目标。

而见此情况,阿游率先发难,与【仙】字吵做一团。

“我就说吧,怎么可能选择青玉案,这下倒好,老大只有几个机会了!都赖你!”

阿游气势汹汹,【仙】也还以颜色:

“哼,至少我们的选择让这些词有了征兆融合,之前可是半点苗头都没,哪怕换做你那首也不行!”

“切,那你信不信......”

两边越吵越过分,甚至快要打出了真火,连纪晨都难以阻止。

纪晨本欲斥责,可是却想起两方都是为了自己好,不由得万般愁绪,只化作了一声“哎”。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纪晨的眼睛亮了。

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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