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点过,整个丁家庄园静谧无声,不管是主人家还是宾客,想必都已经休息。
周延特意等到现在,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穿好衣服,悄悄离开了房间。
整个走廊漆黑一片,若是原来的自己,铁定是看不清的。
但如今他目力非凡,即使在这种环境下,走起路来也是游刃有余,没有一丝不适。
花了四十来分钟,他大概摸清了眼下这座庄园的结构。
首先是自己临时居住的主宅,为方形尖顶,共有四层,十六开间,第一层是会客大厅和茶室,第二三层便是主人和贵客休息的地方,四层为阁楼。
每一层都设有书房和静心室,通到四层阁楼的楼梯门,被锁着,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靠近的时候,周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作为整个庄园的主宅,这栋宅子能够容纳的人数并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就二三十人。
此外,侧宅也是有的,就在前院的东西两边,帮工佣人们住西宅,部分客人住东宅,正宅的后方,则是花园和库房。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座极为正常的,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式豪华庄园。
而对于诡异将会以何种方式降临,现在的他,也是没有任何头绪。
宅子目前看起来并没古怪,深更半夜,也没办法去观察人,周延打算先回房待着。
然而就在他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一道令得人毛骨悚然的阴冷话语声,却乍然传入耳中,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连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
“你去哪了?”
周延瞳孔猛地微缩,艰难的扭过头,身侧几米外的楼梯口,老式手提油灯映照出一张苍老的面颊来。
对方面朝此处,身形佝偻,带着圆顶小帽,花白的发髻垂落两旁,被阴影遮掩的面容令人看不真切。
咚咚咚……
周延的心脏不争气的快速跳动起来,尽管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但乍然间遭遇这种事情,恐惧感依旧难以抑制的从心底涌出。
“不能够说话,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
秘银匕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掌中,澎湃灵能蓄势待发。
一旦对方有所异动,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至于会不会惊动其他人,就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没人么?”
“嗬……老婆子这眼睛,越来越不中用咯……”
宛如气管漏风的低吟声响起,那身影换了方向,提灯下楼,走廊再度恢复一片死寂。
周延收回目光,推门进入房间,冷汗已经浸湿了前胸后背。
“看来不是诡异?”
他刚刚差一点儿就要忍不住出手了,所幸没有酿出祸端。
如果“不小心”弄死了非诡异的正常人,后续绝对会有很大的麻烦。
事件的任务要求,首先是存活,然后才是找出诡异并击杀。
这并不代表着除却诡异,其他因素就不会给玩家造成伤害。
搓了下脸,周延鞋也不脱,直接躺在床上,回想起刚刚噩梦般的经历,他始终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细节。
“不对劲……”
他猛然坐起。
宅子走廊和房间一样,铺着木质地板,哪怕再蹑手蹑脚,鞋底与地面发生接触,也会有些细微声响的。
而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无论事前事后,他都没有察觉到哪怕一丁点儿动静。
提灯的老太婆,肯定有问题!
自己刚刚的确很紧张,很害怕,可这影响不了超高理智带来的绝对专注。
更何况自己处于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状态下,精神力更是集中,怎么可能连脚步声都忽略过去?
只有一种可能!
对方不但是诡异,而且实力比自己还要强大得多。
至于那玩意儿为什么不向自己出手?
难道是因为规则所限?
“提灯老太婆……”
周延默默在心中打了个标记,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直接一个命运凝视甩到“它”身上。
那样技能大概率会失败的同时,还有可能和第一次的将军诡影一样,惊扰到对方,实力差距过大的情况下,被锁定就等于身死。
没有破解诡异规则之前,不可轻举妄动,现在信息还是太少!
当然,若是真到了不得不正面相抗的时候,自己也绝不会有所保留。
“休息吧,明天再说……”
周延蹬掉鞋袜,盖上被子,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便被嘈杂的声音吵醒。
推开百叶窗,只见不少人影聚集在后院中,正激烈讨论着什么?
恍惚间听到,阿仁……落水……报了治安署之类的字眼。
周延心中咯噔一声。
“有人死了!”
不管怎么样,他觉得自己都应该下去看看。
丁家庄园的后院面积很大,除了人工挖掘的观赏湖外,还有一片演武场,里面摆着石锁,木人桩等等锻炼器材。
周延下了楼,才在后院的一块石碑上,看到了介绍庄园的铭文。
十年前,这里还是某位军阀的将军第,事败后被丁家老爷买下,更换门庭,居住至今。
他的到来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下人和帮工也不敢随便和贵宾打招呼,即使是那个年代,阶级观念也并未彻底转变过来。
唯有一位身形削瘦,穿着圆领长褂,山羊胡发白的老者冲他点了点头,迎上来说道:
“惊扰了周先生,有个昨日来的短命案头小工,淹死在湖里,今早尸身浮了起来被下头发现,这会儿已经报了官,您就别去瞧啦,免得沾染一身晦气。”
周延摆了摆手,猜出此人便是林管事,也不搭话,径直便湖边走去。
老者眼见阻拦无效,只好退到一旁,招呼众人留出道来。
被淹死的阿仁,用白布盖了,就摆在岸边,到处都湿漉漉的。
所谓案头小工,就是红白喜事时请来给大厨打下手的墩子。
但周延撩起布头一看,心中顿时明了。
淹死?
哪有那么简单?
阿仁在水中泡得不久,身形啥的还未走样,看起来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子,手掌细嫩无茧,胳膊纤细,留着中分头。
最关键的一点,他的左耳耳垂,有一个极为细小的孔洞。
那个年代,打耳洞的年轻男子,不说绝对没有,也是万里挑一,且绝对不会出现在底层人身上。
“一个玩家,死掉了!”
周延心中情绪颇为复杂,站起身正要离去,忽而听到后方有人唱喏。
“治安署陈队长,洛城时刊晋小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