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魔的诞生

陈怪一直都在关注康雪的表情,在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面带微笑的,那是一种幸福,一种期待,一种憧憬和向往。

康雪:“那时候的王洋,真的很好,很疼我,因为我这个人一直都有点丧,他总会想着法子地逗我,但他就是很笨嘛,经常会把事情搞砸,弄得啼笑皆非的。直到有一阵子,我发现王洋不太对劲,他吃饭总是很节省,上班也总是很忙,经常加班,而且会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我开始怀疑他,直到我发现,他用自己所有的积蓄,盘下了一个玫瑰园……你们知道吗?这是因为我有一次想提醒他,让他送花给我。所以我就对他说我特别喜欢玫瑰,如果有人能坚持不懈地天天送一朵玫瑰给我,我就嫁给他……结果是他没送,但我也没在意的。直到我知道他盘下了那玫瑰园,你们能理解那种幸福吗?”

康雪在说这段故事的时候,安然在旁边听得都有些动容,她甚至不惜换位思考了一下,恐怕就算是自己,也抵挡不住这样的幸福感吧?

而下一刻,康雪的表情变了,那是一种阴毒,一种狰狞。

只听她道:“可是老天仿佛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在让我体会到世上最幸福的感觉的时候,将绝望一起带给了我。当我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甚至要将他带回去见我爸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盘下玫瑰园时发生的一笔借款合约,我本来是想查一查那个借款人,好将钱还了,给他一个惊喜……可是,我实在不敢相信,那竟然是王洋的另一个女人。”

陈怪看见康雪气得整个人头发都飞舞起来,脸上的表情有愤怒,错愕,震惊等等,而她的眼神,最终就只剩下了空洞。

康雪自嘲一笑:“是我太过天真,没经历过人间险恶,我开始偷偷翻阅他的手机以及任何通讯设备,结果,只比我想的更可怕。原来,王洋,竟同时勾搭着多达七个女人,关系异常亲密的,包括我在内,足有三个。”

听到这,安然不禁低声骂了一声:“无耻之尤。”

而陈怪则一直都很平静,他更在意的是康雪脸上的细节,以及情绪的变化。至于这些情爱之类的,说实在的,触动并不是很大,他只能尽可能地去理解和体会康雪的那种感受。

康雪早已泪流满面,只听她道:“我做了一个正常女人都会去做的事,那就是去质问他。可恰好,那天他竟然带着那个给他借款的女人在那本该属于我的玫瑰园里……”

康雪的语速变快,也不再流泪,眸中尽是怨恨:“那一天,我发疯,歇斯底里地质问他,最终换来了他不小心的一剪刀……那是修剪玫瑰枝条的剪刀,很钝,插在我的脖颈里,我能感受到鲜血在流淌,我很冷,我很恐惧,仿佛当年在那辆车里,看着我妈失血而亡。我很想跟王洋求救,可我看到的是惊慌的王洋,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我看见他慌张地坐在地上,然后猛地起身,朝着我爬了过来,我以为他是想救我,可是,他却再次将剪刀扎进了我的脖颈……”

“该死。”

陈怪甚至能够感受到安然的愤怒,他自己也是有些失神,那时候的康雪,在希望与失望间轮回,最终那一剪刀下去,应该是她绝望的那一刻。

而康雪此刻两眼通红,似乎忘了自己在讲故事了,只听她语速变快:“后来我复活了,虽然这很奇怪,但我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我要复仇,我将王洋和那个女人种在了地上,我不要让他死,我要让他感到绝望,我要让他在沉默和寂静中疯狂,我要让他体会到不能言,不能动,只剩下一点神志的痛苦……我要让他在绝望中老去……”

听到这,陈怪闭上了眼睛,因为这会儿的康雪,有些失控了,身体都在扭曲,开始变化,似乎随时都会变成一棵树人。而陈怪想要看到的一些表情,一些情绪的变化,已经看到了。

康雪在发泄,陈怪似乎在闭目养神,安然没有插话。一直到康雪平息了,安然才道:“王洋做错了事,就算他该死,可这和王洋的父母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让他们天天看着那样的王洋?他想过他们有多绝望吗?”

康雪冷笑:“这样的王洋,你以为他们没有责任吗?我去怜悯他们,谁来怜悯我?我不是个好女孩吗?凭什么该死的是我?他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个小姑娘?”

安然张了张嘴,但很快眼神就坚定了下来,只不过她刚想说话,就被突然起身的陈怪打断了。

只听陈怪道:“好了,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康雪,谢谢你。如果将来有机会,我给你看看我的画。”

“好,一言为定。”

似乎在倾诉和发泄过后,康雪也放松了,所以这时候的回答甚至带了一丝笑意。

陈怪转身就走,见安然似乎在等着说话,他只是淡淡道:“走了,我们还有任务。”

安然皱着眉头看了陈怪一眼,终究没有说话,跟陈怪一起走出了训练室。

直到出来后,安然才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是,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很不公平,但是我们很努力地在去维护这个公平。康雪是很可怜,但王洋的父母,一样可怜。”

而陈怪则淡定地看着安然:“你最好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你的任务已经不是维护这个社会的公平了,你是怪物猎人,你要做的,是维护这座城市,以及这里的上百万人口。而且,事已至此,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结果已经是这样了,你难道还能帮王洋的父母抹除记忆?再说了,他们为了王洋能复活,帮着康雪埋尸,你觉得这又该如何评判?”

本来,正准备上来打招呼,询问里面什么情况的杨树,见陈怪和安然的脸色似乎都不是很好看,一时间也没敢说话,只是眼睛咕噜噜地盯着两人。

安然被陈怪问得没有说话,而陈怪则平静道:“其实,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从古至今,变化不大。正因为不同的情感,不同的人,才构成了这复杂的世界,才让许多事,值得去描绘。”

安然忽然看向陈怪:“你今晚的话有点多。我以为你找康雪是因为有什么隐秘,没想到竟然只是为了自己的画。”

陈怪嘴角微微勾起,淡淡地一笑:“曾经有一个人跟我说过,画作,从来都是一场记叙。一个画家,当画技达到了随心所欲,自然存真的状态,那么他所追求的,就只能是这世界上存在却又摸不着的东西。我是怪物猎人,但我更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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