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白混着蛋黄,黏答答地顺着顾倾的额头淌了下来,臭不可闻。
顾倾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有被人砸臭鸡蛋的一天。可是,皇上赐匾,谁人不羡?为什么会有人砸她?
陈掌柜递过来湿毛巾,气得大吼:“是哪个不长眼的砸了我们王妃?!”
人群里,传来一个妇人尖细的声音:“一个女人家,又不是穷得没米下锅了,为什么要开医馆,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顾倾微微皱眉,正要反驳,陈掌柜已是替她开了口:“照你这么说,瘟疫的时候,我们王妃就不该去抛头露面,救治疫民?”
“这能一样吗?瘟疫那是纯粹地救人,现在她这是做生意敛财!一个女人家,每天当街坐着,任人看,任人瞧,时不时地还要搭一下男人的脉搏,摸一下男人的胳膊腿儿,一点儿也没有女人家的矜持,简直是在丢我们女人的脸!”
她处处以女人的角度出发,陈掌柜反驳不出来了。
果然为难女人的,往往是女人,顾倾忍不住地感叹。女人在这个时代,受着重重规矩的束缚,不知挣脱也就罢了,竟还当起了帮凶。
她组织着语言,想要为自己、为女人辩护几句,可谁知围观人群受那女人的影响,风向一下子就变了——
“那人说得没错,女人会医术是一回事,开医馆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街坐诊,的确有伤风化。”
“就算皇上赐了招牌,她也不该亲自到医馆来。”
“她不是齐王妃吗,干吗非要开个小医馆?在家舒舒服服地被伺候着不好吗?”
“她会医术,给亲朋好友治治病就得了,何必出来开医馆,又不缺这点银子。”
陈掌柜听着这些议论,恨不得堵上他们的嘴。但人这么多,他堵得了一个,堵不了一群,只能任由他们说,真是气人得很。
正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了慕容羽的声音——
“让本王看看,是谁在诋毁羞辱本王的王妃。”
人群像是被突然按下了开关,瞬间噤声,随即自动朝两边分开,给慕容羽让出了一条路来。
鬼面王爷竟有这样大的震慑力?顾倾头一次见识到慕容羽的威力,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慕容羽迈着稳稳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顾倾身旁:“本王的女人开医馆,抛头露面也好,有伤风化也罢,本王都没有说什么,哪里就轮到你们多嘴了?”
众人个个低着头,没一个敢应声,更别提反驳回嘴了。
慕容羽环视人群,继续道:“本王现在不跟你们谈什么治病救人、造福一方的大道理,本王只想告诉你们,本王的王妃,想干嘛就干嘛。你们如果有不满,给本王憋着。只要再让本王听见半句质疑王妃的话,直接当街打死。”
人群噤若寒蝉,把头埋得更低了。
慕容羽满意颔首:“本王的王妃医馆开张,你们既然来了,还不快向她道恭贺?”
众人忙不迭送地拱手福身——
“恭贺王妃医馆开张!”
训斥加威胁,末了还要逼着人家道贺?顾倾本来心情不佳,此刻却没绷住,笑了。
在慕容羽的“淫威”之下,济世堂在一片祥和热闹的气氛中,结束了这次的“挂牌仪式”。
人群渐渐散去,顾倾扯了扯慕容羽的袖子:“刚才,多谢帮我解围哈。”
慕容羽望着天边的日头,道:“算不上解围,真心话而已。”
真心话?哪一句?他的王妃,想干嘛就干嘛?顾倾由衷地道:“你以后真正的媳妇,一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