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据我的了解,以丁世白的为人万万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以外公的性子,也绝不可能将那种人当做毕生的对手。”
宁凡还是不太相信。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对于佴翮这般敷衍的回答,宁凡微不可察的冷笑了一下。
静静地坐在岸边看着远处嬉闹的迟解,宁凡再次找回了宁静祥和。偏偏美少年抛下了所有杂念融入到了一阵微风之中。
佴翮豁然扭头瞳孔收缩,周遭一切有再次恢复如初。
真是惊人的天赋,佴翮感叹了一声。
少年的柳叶眉轻拧问
“在那里,你见到姜师兄了么?”
佴翮摇头。
“你不是接到姜师兄的求救才过去的吗?”
“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地死尸。那古怪的雾气聚拢太快我只来得及把他带出来。”
佴翮冲着迟解的方向努了努嘴。
“我只能确定他是唯一的活口,其余的不清楚。”
正当少年还想再问些什么,余光瞥见在挖鼻孔的佴翮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你拿着姜师兄的信物,我绝对不相信你们会是朋友。他那么一个爱...干净的人...”
宁凡在脑中搜寻着适合的措辞。
“洁癖么?”
佴翮眼前闪过满身血污的男子嘴里有些苦涩。同样顺着宁凡的目光望向远处的迟解出神。
远处的迟解朝着这边挥手叫喊起来。
“来了。”
宁凡脱掉衣袍走过去,挽起裤腿才如清凉的溪水中。
溪水从脚背上流淌。缕缕阳光照射在后背上泛起了懒洋洋的倦意。
见宁凡不做防备闭目享受的样子,迟解促狭一笑偷偷掬起水浇在宁凡身上接着扭头就跑。
宁凡一怔,终于也是被勾起了少年心性。
二人你追我赶让这片慵懒的午后森林变得惹恼了起来。
佴翮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少年似沁水的羊脂白玉一样的上身再次肯定道。
“绝对是抱错了。”
篝火边上,看着熟睡的迟解,宁凡心帮他掖好毯子向着佴翮问
“你准备送他到哪里去?”
“怎么?我还以为你俩要一生一世在一起。”佴翮调侃。
宁凡也不恼怒,自嘲
“我清楚自己的处境,带上他只会害了他。”
他的神情落寞。前路未卜,心亦惶然。
见此,佴翮也没再拿话刺激他。
“旻国。”
“旻国?”
宁凡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急欲开口便被佴翮堵住了后话。
“再坏也死不了。”
宁凡盯着佴翮的眼中满是愤怒。佴翮则淡然与他对视。
“这是我弟弟。”
宁凡的语气平淡,神色却是冷若冰霜。
“我救出来的。”
佴翮昂起下颚寸步不让。
枯枝在火堆中劈啪作响。灼热的火光映照在脸上忽明忽暗,沉默静静流淌。
宁凡捡起了几根柴火丢进了火堆。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面对宁凡最后的挣扎,佴翮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半晌,见宁凡终于默认了这一决定,佴翮仰望夜空开口
“你呢?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宁凡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样的话从你这种人嘴里讲出来还真是可怕。”佴翮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说道。
“我这种人是什么人?”
宁凡的眯起眼睛眼神愈发危险。
“夸你,我这是在夸你。”佴翮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水辩解道。
见佴翮那浮夸的演技,宁凡也只感觉无趣悠悠转问
“先说说夏鸾国的情况吧。”
佴翮没有急着说明,先喝了一口酒整理了一下脑内的情报。
“截止今年为止,夏鸾内战分裂已经有二十三年。不过境内宗门还是在擎纳门、池山宗、眓月教三家掌控之下。”
“这些我都知道。”宁凡打断道。
“稍安勿躁,怎么你听我说话就这么没耐心。”
宁凡对迟解和自己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佴翮实在忍不住抱怨出口。
“昨天我留给我弟弟的兔腿是不是你给吃了?还有...”
佴翮连连摆手,慌忙道
“我们说夏鸾,说夏鸾。”
“继续。”
宁不二抖了抖袖袍,说话的语气俨然就是个要账的地主。
“是。”佴翮装模作样的应了声接着说
“夏鸾最乱的时候层分裂成二十二个小国。当时盗匪恶徒横行,邪修猖獗目空一切。大概是在十年前吧,由擎纳门和眓月教各自秘密扶持的小国迅猛崛起,各自吞并周边的小国成就了如今两国对峙的局面。也就是现在的东夏和西鸾。你也知道,原本上十宗干预国家纷争的行为是元老会明令禁的。但那时候的情况有些特殊,纷争的持续加剧了邪修的温床。上面那群人也就默许了这件事。后来这些邪修被杀的抱头鼠串,我记得有几次越境逃到...”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某些传闻停顿了一下,小心偷瞧宁凡的神色。
“继续。”
宁凡的神色古井无波。
该说是心机深沉吗?佴翮心道。
喝了一口酒润乐润嗓子,他接着说
“池山宗几乎不会干涉王朝纷争,只要不是闹出捅破天的大乱子一律放任自流。东夏的背后是擎纳门,现任皇帝是原夏鸾皇帝的侄子。西鸾是由眓月教扶持,皇帝是原皇帝的兄弟。两边都是以正统自居,目前尚未撕破脸面。没有战事,但是小摩擦不断。以你的身份处境不适合趟这摊浑水。如果起了冲突不要硬碰。...这样吧,再过几日我会给你一份名单。棘手的事情就找他们出面解决,你的身份我也会对他们保密。”
“其余小门小派不必理会,有三座庞然大物压着他们本分的很。你要注意的还是那些个邪门邪修。虽然当年死的死逃的逃,但依然有一部分在境内流窜。当年你外公越界插手手段相当的残忍霸道,难免不会因你的身份而迁怒于你。最近擎纳门那边也有流言称眓月教与邪修有勾结。但两宗想来不对付,所以可信度不高。总之小心无大错。”
“那边有消息了,一切正常。兴许是我们多虑了。”
宁凡开口眼神里透着疲惫。
“人命关天的事情哪有多虑一说。”想起那天那五个贼人佴翮训斥道。
宁凡默然望向佴翮收起了松懈点了点头。
“受教了。”
“你小子要学习的还多着呢。要么他们的目标只有你们两个,要么另有所图。”佴翮自得的嘿笑着说道。
“闭上你那乌鸦嘴。”
宁凡不客气的打断,顺手塞了颗果子堵住了佴翮的嘴。
佴翮呜呜了两声,啃了一口丢进了火堆。
“什么东西,算成这样。呸!”
宁凡疲倦的揉着太阳穴,这些天好久没有真正的休息过了。
哪怕在南剑宗尽数前散后的今天,他的大脑也无时无刻不在运转。他逼迫自己去思考,去分析,去衡量,去谋划那虚无缥缈的破局可能。
一次又一次计算查漏补缺,还要时刻地方这会随时降临的危险。
宁凡有些自嘲,不知道自己这块儿小身板还能扛起多重的担子。
佴翮坐在一旁看的直摇头,这孩子温柔的就不像是个修行中人。
咽下一口酒佴翮状似随意道
“放松些,这不还有我呢。”
“你这人,心肠和长相都挺极端的。”
宁凡用很认真的口吻说完就拍拍屁股解手去了。
身后传来佴翮气急败坏的骂声。
“臭小子,你给老子回来说清楚。老子长得怎么得罪你了。想当年我可是迷倒万千女修,是千万情窦初开的少女的梦中情郎。我还是...”
话到后面佴翮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一定是酒喝多了。”佴翮自我安慰。
“喏,前面的那条官道一直走下去就是西鸾了。”
佴翮头也不回的向后丢过去一卷帛书。
“这是那份名单?”
宁凡何等聪明立刻猜到了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对。”佴翮应道
“都是些陈年人情债,不用白不用。”
“可信吗?”宁凡也没客气问出了关键。
“我在上面分了类。不是实力划分,是按照我对他们为人的了解。不得已的情况下甲等无需估计可以完全信任。乙等劝你有所保留,但道义上不会出卖你。丙等则是可以利用,但注意提防。”
当佴翮皆是完这些,宁凡也对这帛书的份量有了了解。
“多谢。”宁凡真诚的道谢。
宁凡这突入起来的态度让佴翮浑身不自在,赶忙江头扭到一边。
“要不是你那师兄,我才懒得管你。我也只是还他的人情债而已。”
“就在这里歇歇脚吧。”
马车缓缓停下。
佴翮呼喊
“迟小鬼,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源。你去打些水回来。”
“好嘞。”
迟解接过水壶一溜烟跑了出去。
一个包袱迎面飞来,宁凡伸手接住已获得看向佴翮。
“换身衣服,你这身太扎眼了。”
宁凡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素白色袍子点点头转进了马车。
没多久,马车车联被掀起。一套淡青色莎罗长裙狠狠摔在了佴翮的脸上。
宁凡的脸因愤怒而涨红,漆黑的双眸圆瞪整个人像是一头狂怒边缘的雄狮。
他沉声质问
“你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