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的日子很枯燥,却也有很大动力。
苏彪的目标是考取童生,初六的目标则是掌握更多的知识,为以后的科举考试做准备。
府试在四月进行,要去青州城考。
它的报名流程与县试大抵一致,也需要保结等手续。
在本县报名,县里把报名信息和资料集中送到州城,考生去州城复核即可。
宣邑县到青州城有三百多里,考生需提前去住下,直到府试结束。
初六和苏彪准备四月初一出发。
但陪考成了难题。
若是豆苗继续陪考,州城路途远,来回不易,田里的活就全丢给谢根生了。
苏来宝倒是说谢家不用去人,他会照顾,但初六才九岁,谢家人都不放心。
最后还是族长和里正帮了大忙。
族长说会抽调族人帮忙干活,让豆苗放心去陪考。
里正也保证,这段时间有徭役的话,不给谢家安排。
穷家富路,谁知道去州城会遇到啥事。
王翠翠把三十两银子和几贯铜钱交给豆苗,虽然心疼,却也觉得孙子出息了,花再多的钱也值。
谢家如今经济稍有结余,完全能负担起考试费用。
养殖已明显赚钱,一些村民也学着他家种苜蓿搞养殖。
豆腐营生也好起来。
母牛生犊子后,家里有大小三头牛,种地不像以前那么累了。
定光仙也产下一崽,小叫驴又倔又萌,初六给取名“小倔萌”。
儿行千里母担忧。
王翠翠事无巨细地交待了好多,听得豆苗误认为母亲去过州城,其实她连县城都没去过。
县试的原班人马,坐着租赁的马车直奔青州城。
城门口,士兵查过路引和府试文书,放他们入城,还叮嘱一定要到州衙去复核。
他们在贡院附近的客栈里,开了两间客房。
一间房一天就要一百二十文,豆苗直咋舌。
州城恢宏大气上档次,说哪哪好,就是钱不经花。
······
贡院外人山人海,考生比县试时多了些,但送考的人却少了很多。
府试在州城,家境不殷实,陪不起考。
十个衙役手举牌子,上面写着“某某县”字样,初六等人找到宣邑县的牌子,站在衙役后面。
府试把九个县和州城的考生归类,一个县的考生一起进贡院,方便唱保。
考生排成三队,等待搜检。
初六怀抱考篮,防止有人陷害。
马上就轮到他了,突然另一排正搜检的一个考生被拽出队列,戴上枷锁拷起来,跪在一边。
那人解开的衣服内侧,贴了好几张夹带。
初六心里直呼握草。
真不知道这家伙是脑瘫还是狂妄?
这么携带夹带,根本禁不起搜检。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是考官为震慑考生,安排的戏码。
初六顺利通过搜检,唱保结束,拿到号牌进入考棚。
府试的考棚内没有桌椅,只有高低两块木板。
墙壁上有高低不同的卡槽,考生可以根据自己身高,调整木板高度。
低的当椅子,高的当桌子。
由于府试第三场要考两天,吃喝拉撒都在考棚,这两块木板就是简易床铺。
晚上将两块木板拼在一起,就是床板。
初六把恭桶提到靠门,然后调节木板高度。
他比其他考生个子矮,低的那块木板向上调了一格,高矮才合适。
落座后不久,监考人员开始检查考引,然后发考卷、草纸。
初六拿起卷子一看,内容果然和师父说的一样。
府试第一场,是一百道帖经题。
这种题对他来说没有难度。
其他考生或许会把答案先写在草稿纸上,检查无误后再誊写进考卷里。
初六则省略了这一步,直接写在答卷上。
不知过了多久,初六放下笔。
他检查一遍,见姓名、考号等也无误,便摇铃交卷。
两名差役走进来,一人把草稿纸放在一个竹篮中,另一人收卷糊名。
然后把试卷放进封卷袋中,在袋口贴上封条,签名上他俩的名字。
又把封卷袋放进一个木匣中,才示意初六离开。
所有流程都十分严谨,府试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出了考棚,走到贡院大门前,有一个登记点,一个经承坐在那里看书。
见有考生这么早交卷,也是一惊。
府试规矩,先交卷的考生有排名优势。
如果两个人都是满分时,先交卷的考生排名靠前。
经承忍不住问道:“这个时间点,草稿纸写完的都少见,你怎么这么快?”
初六淡淡一笑:“我没写草稿纸。”
经承一听便明白了。
这小孩肯定是为了出风头,才交的头卷。
题都答对才有头卷优势,他这样交头卷,就是放弃优势。
这孩子太想当然了。
“姓名?年龄?籍贯?”
“谢书贤,九岁,宣邑县柳溪镇青石村人氏。”
登记完,经承继续看书。
凑够五十人才能开贡院大门,初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第二人。
慢慢的,交卷的人越来越多。
相熟的考生开始窃窃私语对答案,经承喝了一声,不再有人说话。
苏彪也交卷了。
初六朝他招招手,苏彪快速过来。
二人站在一起,没有说话,只用眼神交流,就明白了考试情况。
五十人终于凑齐,按照交卷的先后顺序,排成一条长队出门。
初六走在最前面,一眼便看到接考的豆苗、苏来宝、文澜沧。
······
府试每考完一场,中间可休息两日,等待放榜。
第一场被淘汰的考生,就可以收拾包袱走人,明年从县试重新考起。
放榜日,榜下一片哀鸿。
考生接近四百,榜上只有二百八十九人。
初六第一,苏彪第五,赵绍第七,金睿泽第六十四,宣邑县只有十二人上榜。
第一场就被淘汰了三分之二,宣邑县的教育拖垮情况凸显。
“谢公子、苏公子,秦某祝你们府试顺利······”
秦时启被淘汰了,他有些伤感,拱手告辞。
初六拱拱手道:“秦兄不要气馁,吸取教训,抓紧复习,争取明年一次过······”
“多谢吉言,秦某就此别过!”
“秦兄保重!”
金睿泽本想过来挖苦几句,见初六瞪大眼睛盯着他。
料想过来也讨不到便宜,便转身灰溜溜走了。
明天要考第二场,初六等人没在榜下过多停留,忙忙赶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