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山,黑风寨。
“韩凯,爹被押往京城,你还不去救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韩磊对着大哥大喊大叫,模样就像是在指挥一个随从,根本瞧不出他们是兄弟俩。
他是嫡子,自然看不起已经被逐出族谱的庶子,连声“哥”都不叫。
“怎么救?押解的可是延州官兵,不是几个衙役。”
韩凯瞪了一眼弟弟,没好气道,“说不定是官府设下的圈套,那个小钦差可猴精着呢。”
韩凯也想救父亲,但他更清楚,手下喽啰守寨还行,如果去和官兵真刀真枪地干,绝对不是对手。
再说了,押往京城又不是死路一条。
睿王得想办法捞人,毕竟父亲为睿王卖命多年。
如果睿王坐视不理,以后谁还愿意给他卖命。
“韩凯,那可是你亲爹,你不去我去。”
韩磊还在赌气。
韩凯耐心劝道:“爹让你来翠屏山,就是保存韩家实力,你贸然去送死,枉费了父亲一片苦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
白影幽实在忍不了韩磊的无理,直接打断他的话,厉声道:“你爹自会有人救,你就在翠屏山给我老实待着,敢带走一兵一卒,老娘打断你的腿!”
她可不像韩凯那样好说话。
要不是看在韩凯的面子上,早就动手了。
“白影幽,我告诉你,若是爹救不回来,我跟你没完······”
韩磊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气冲冲地走了。
他有点怵这位大嫂。
别看她身姿绰约,打扮得像一个贵妇人,耍起狠来,翠屏山没有一个人抵挡得住。
见韩磊走了,白影幽柳眉微蹙道:“郎君,你这弟弟是个莽夫,要看好他,不然会给黑风寨带来大祸。”
韩凯微微叹气道:“夫人多虑了,他只是关心父亲而已,能坏什么事。”
“但愿如此。”
白影幽悠悠叹了一口气。
丈夫优柔寡断,又不善管理。
父亲白柳死后,她就把黑风寨交给了丈夫,但好多事还得她去拳打脚踢。
不但要教一双儿女读书识字、练习武艺,还要帮丈夫管理山寨,她活得着实有些累。
韩凯心里也不舒服,他就不是干土匪头子的料。
他本是韩慕长子,虽是庶出,却也前程似锦。
谁知一次外出,被白影幽瞅中,掠上山做了压寨夫婿。
韩慕为家族考虑,将他逐出族谱,却暗中送些钱物,希望儿子好过一些。
其实这一切都是韩慕与翠屏山匪首白柳的交易,白柳帮他杀了弟弟,抢走韩家家主之位。
他将被白影幽看上的长子送进狼窝。
以前韩凯一直想回去,现在早不想了。
他有儿有女有婆娘,牵挂都在翠屏山上,自然这儿就是他的家。
······
“悦兮,你别去了。灾区艰苦,你是郡主,吃不了那个苦······”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谢书贤听后,盯着悦兮微微一笑。
若是在后世,这话就是表白。
他恶作剧般道:“悦兮,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悦兮看到谢书贤说话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却也没有往别处想,还道是他希望自己陪着,便大大咧咧道:“那就一起走呗。”
谢书贤笑得如同阴谋得逞的狐狸。
乐都县受灾严重,县城算是稳定了,但乡村还需要朝廷救助。
谢书贤还要以钦差身份,深入乡村去赈灾。
主要形式是以工代赈。
修水利、修路,管一日三餐,每天还有十文工钱。
这些费用全是抄没三大粮商所得。
走访了几个点,刚回到县衙,就见杜鸣跌跌撞撞跑进来,失声道:“末将愧对钦差大人重托,那四个人犯······死了······”
似乎在意料之中,谢书贤没有丝毫惊愕和愤怒,淡淡道:“无妨,你细细道来。”
杜鸣惴惴不安道:“是这么回事,我们正押着人犯前行,突然碰到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灾民。当时末将没怎么在意,谁知他们靠近囚犯时,突然发难,拔出短刀杀死四人。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然晚了······”
听完禀报,谢书贤轻声道:“弟兄们没有伤亡吧?”
“五个轻伤,贼人死了两个。”
杜鸣分析道,“钦差大人,这是一场精心布局的袭杀,这十几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武艺高强,杀伐果断,两个贼人被我们困住,末将本想抓活的,谁想他们却咬碎毒牙自尽,断了所有线索······”
谢书贤面色沉凝,静默片刻后,轻轻挥袖,示意杜鸣退下。
杜鸣退去后,汤断尘长叹一声道:“你所料不差,他果然要杀人灭口······自作孽,不可活,也不知陛下知晓此事,会有多伤心。”
少顷,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毕竟他是皇子,这事捅到陛下跟前,恐怕······”
谢书贤斩钉截铁道:“汤公公,你也亲自目睹了那些饿死的百姓。他为一己私利,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这些债,他不还谁还?我不想让自己的良知永远难安······”
“哎······”
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汤断尘喃喃道,“这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谢书贤也清楚,这事捅到皇帝那儿,说不定他会受到反噬。
然而,正义的天平不容倾斜,他必须坚守原则。
“此事,别无选择,唯有如实上奏。”
他不想隐瞒欺君,也不想成为睿王争权夺利的棋子,更不想让那些无辜的百姓死不瞑目。
时局复杂,他的选择只有一条。
坚守本心,不负苍生。
······
“钦差大人,小王村被土匪袭击,死了十几口子······”
谢书贤一怔,问报信衙役道:“哪里来的匪徒?”
衙役道:“翠屏山黑风寨的白影幽,她盘踞山上十几年了······”
“为何不进行清剿?”
谢书贤十分吃惊。
治下土匪为非作歹,却能盘踞山林十几年,这简直就是笑话。
“钦差大人有所不知,翠屏山易守难攻,清剿数次都无功而返。由于这些土匪一直不伤人,官府便没再清剿,不知这次他们为何杀人?”
“养虎为患,这伙贼人本钦差定灭之!”
谢书贤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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