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王颂文,就凭你也和我斗?你不会以为自己这几年过的顺了点,就真的有什么能耐了吧!死得好啊!死的好啊!”
胡跃平的笑声疯狂的的在房间里回响着,完全听不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的声音。他作为一代重臣的稳重完全消失殆尽,整个面容都变得近乎狰狞而扭曲了起来,就连自己最为亲近的手下都感受到了些许的陌生感。不过,他的情绪会如此的失控,这倒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这位王颂文都是胡跃平的宿敌,而且还一直压了他一头。到了最近,更是有着将自己的势力消灭殆尽的想法。就在这种不利局面下,朴仲文竟然帮了自己一手,让这格局彻底翻转过来,这岂能不让他感觉酣畅淋漓。
“不过,那老头竟然自杀了,这也太奇怪了。”一名亲信悄悄的凑在他耳边:“我还因为他会挣扎一段时间呢。”
“切,你以为那种地方看管的那么严,是说自杀就能自杀的了的吗?那都是给他面子,让他有机会自己体面。” 胡跃平不屑的说到:“这一套折腾下来,他也知道他的宝贝上派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了,与其像个癞皮狗一样锤死挣扎,倒不如识点时务,免得把那张老脸都丢光了。”
就在这时,一人有些紧张的跑了过来,低声说到:“总理,元首那边下通知了,说是要尽快开一个会议,让您准备一下。”
“怎么这么着急?” 胡跃平微微皱眉,旋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仲文抽不出身,那我也就好好准备一下吧。”
“这可是关乎御正未来的命运啊。”
一个空旷,但又戒备森严的场地里,朴仲文正带着数十人匆匆行走着。说是空旷,那倒也不尽然,毕竟地上平整的铺满了无数的袋子。
“真是凄惨啊…”朴仲文俯视着脚下的一大片裹尸袋,忍不住摇了摇头。
“元首,您的伤还没有好,不能就这么跑出来。”医生见他出来,连忙紧紧的跟了上去。
“我没事,将士们为国浴血奋战,我又岂能怜惜身体。” 朴仲文又走到一旁的房间里,低头看了看那里的尸体,轻轻的叹了口气:“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些人确实的做到了这一点。然而他们的上级却没有做到,这使得他们白白的付出了生命,还背负了骂名,真是太过可惜。”
朴仲文的后面站着数人,然而他们却根本不敢开口说上哪怕一句话。明面上的经济政治直接对抗,派系联合,政策干扰,人员调动,暗中的离间与间谍行动,暗杀与意外事故,特别斩首行动,当然,还有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进行的心灵控制行动。即便用了如此之多的路数,然而依然极为艰难才获得了这场夺权之战的胜利。即便如此,上派极其支持者依然在极其被动而且分崩离析的情况下组织了有效的反击,而眼前的这些尸骸正是反击的诸多结果中的一个。这毫无疑问是胜利的代价,就连朴仲文本人,也受了一些伤。
面对着这些敌我双方的尸体,朴仲文也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长叹了一声后,轻轻摇头便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办事处,朴仲文发现第一秘书刘文卿正在默默的等着自己。不是里派不是上派也不是全派,刘文卿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可以说是独成一派。熬过了三届元首,刚正不阿的主持政务的他,足以被墨幽林苑里的所有人敬畏,朴仲文自然也不例外。见到朴仲文回来了,他也轻轻叹了口气。
“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这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刘文卿看向朴仲文:“仲文,如今这样,你也算满足了吗?”
“满足?刘老,您就别揶揄我了。确实,王颂文和上派独断专行,只手遮天,已经严重的破坏了御正政局的结构与平衡,但是谁也不可能否认,他们对于现状的很多措施都是正确的。”朴仲文摇了摇头:“恐怕在一切结束之后,我们的很多政策,还得依靠他们的人和规矩来进行。是,我们驱逐了上派,甚至将部分企业重新纳入国家控制。但那不过是换了批人来操盘罢了,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国家,尤其像是御正这样庞大的国家,就像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机器,无数的齿轮紧密咬合才能运转。国家的运转自有其规律,上派很大程度代表了这一规律,因此才能崛起。我们暂时粉碎了他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分裂也好分化也好,还是从哪里重新诞生也好,新的上派总归还是会出现。”朴仲文叹了口气:“时代的潮流没有人能阻止,社会也会向着它该去的方向发展。我作为御正的元首,或许是这无数齿轮中重要的一颗,但是也不过是小小的一颗罢了。我不可能有能力扭转整个机器的运转。越是想要改变,越是努力去改变,就越会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仲文,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一个国家的腐朽和崩坏是怎么进行的吧。”刘文卿轻轻点了点头:“别说是御正这样的国家,就算是一个小国,想要满足君主的奢欲,也是绰绰有余的。就算君王想要宫阙万间,也许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君王的下属想要大院别墅,下属的随从想要香车宝马,随从的小喽啰想要锦缎宝玉,就连小喽啰的马夫和厨师,也想要狠狠的搂上一笔。”
“一旦变成这样,这个国家才算是真的土崩瓦解了。一切都会失去控制,强力在整个机器中奔腾,将其冲的支离破碎。但是遗憾的是,没有人逃得开。御正也是这样一次次的毁坏,又一次次的重生。” 刘文卿看向朴仲文:“但是我相信,这不会是最终的结果。这种破灭总会得到终结,不是回到过去,而是迈向未来。”
“仲文,我年岁已高,也许命不久矣。或许我看不到这一天了,但是你也许还有机会。不管怎么说,生在世上,走到了如今的风口浪尖,已经无暇再谈后悔了。我希望,就算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到了那个时候,我也算能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