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3、阿鼻地狱

此时,部队厮杀之声如天崩地裂,隋军这时都潮水一般的向着杨玄感前军推进。

战场上到处都是惊天动地的吼声。

“生擒杨玄感!”

“活捉杨玄感!”

“快去前军抢宝贝、抢美人!”

李湛、长孙无忌载着长孙无垢与韦珪这时策马狂奔,与隋军的前行恰恰相反,背其道而行之。

他们较为轻松的掠过了隋军的主要队伍。

长孙无垢与韦珪的脸上这时也被弄得狸花猫一般,所以,也没有引起隋军多大的兴趣,早就有脱离隋军准备的李湛在逃跑路线各方面早有计划。

这时按照撤离路线策马狂奔,一路上果然有惊无险。

只是跑着跑着,长孙无忌与长孙无垢在前方忽然失了踪影,李湛载着韦珪策马跑了一段,这时忽见前方一骑策马奔来。

那人正是李岷——韦珪的丈夫;

见李湛载着韦珪,面容上虽然肮脏邋遢,但是那傲人身材、身高体型却是遮掩不住,不由微怒,大吼:“贼子,将韦珪给我放下!”

韦珪本来曾经醒过,但是在马前这么夺命狂奔,又晕厥过去。

这时听见丈夫这一声喊,不由又微微醒转。

她这时整个人躺在李湛怀中,自觉不安,李湛也料不到这个绿帽夫居然到现在还活着,他原以为李岷乱军之中已死。

这时,李岷身后忽然寒光一闪,一名隋军将士忽然从旁逸出,一刀将李岷斩成两段。

韦珪见此,婴宁一声,几乎又昏厥过去。

李湛策马上前,一刀将那隋军将士挥成两段。

韦珪这时挣扎要下马,李湛那里肯从。

他们身后,定然有那种四处寻觅财物、不想随大部队分一杯羹,而希望寻觅到落单的大肥羊的隋军将士。

这些孤狼般的脱离大部队行动的将士,有时候很容易有很大的缴获。

因为敌军的将官毕竟比士兵聪明,有时候也会提前逃逸,身上带着珠宝很多,所以,战场的情况就这样,永远都有孤狼式样的打扫战场的将士。

这时,他们并没有逃离战场的范围,李岷的被杀就是明证。

所以,韦珪现在如果下马收葬丈夫那会很危险,现在周边到处还是尸山血海,李湛既没有那个世间,也没有那份仁慈。

韦珪如果下马,悲悲切切,哭哭啼啼还不知道要弄多久。

这绝逼是贻误战机,贻误逃跑时间。

他不理会韦珪的挣扎,冷冷的说了一声:“不许下马!”依旧策马狂奔。

韦珪悲愤:“你是个大坏蛋,你欺侮我!”

她忽然发愤,狠狠咬住李湛圈住自己的手臂,她的身体都在发抖,她毕竟才十多岁,何曾经历过这般尸山血海的场景,何曾听过这般惊天动地的叱喝之声。

又何尝经历过丈夫被别人一挥两段、便在眼前的悲怆!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创深痛巨。

她饱含热泪,狠狠的咬着李湛的手臂,李湛这时也被她咬的剧痛,但他依旧不能慢了马程,早一分钟脱离战场。

便早一分钟安全。

这时见韦珪悲痛欲绝、并不理智,对他策马按辔诸多打扰,心下虽知她伤痛,但是他却决不能停。

眼见韦珪骂个不休,他忽然怒斥道:“你悲切什么,他是你的丈夫,我就不是你的丈夫么?”

韦珪听罢这话,身躯悚然一震。

转过头,眼神死死的盯着李湛。

李湛:“别忘了,你现在装得这么深情,要埋你丈夫,闹得生死情重一般,你跟我睡过了,睡过了!看看你在床榻上那样子,你都不忠于他,你埋葬个屁啊!”

韦珪听得这些话,如蒙雷殛。

她缓缓的倒在李湛怀中,不再哭闹。

李湛见她安定,虽然可能是蕴藏更大的愤怒。但他这时已顾不得,他本来就是故意刺激她,让她不要作妖,自己得以专心驾驭。

见韦珪一时安心不动,他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说道:“韦珪,你原谅我,我不那么说,你便不让我好好策马……我们还没有安全。”

韦珪的身体犹自发抖,她的双眼近乎无神。

她非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争、这样的血腥、恐怖场面,也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这时候说她不忠。她的身体不多时就哆嗦一下!

生者与死者,生者为重,你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选择?

你有没有亲眼看见亲人在自己身边死去,那种惨痛?

你是否有来不及葬死者而救生者的经历?

你有没有心如玻璃心般咔哧咔哧听见自己心破裂的声音!

李湛与韦珪共同乘马,没命地往战场方向逃。在他们的身后,也有一些追击的官军发现这两条漏网之鱼,蹄声得得,紧追不舍。

二人又纵马狂奔了一段,老远就看见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前边艰难地蹒跚逃跑。

听到蹄声得得,惊恐的往路边草丛中躲,李湛一阵心酸,这时料战场已在身后,不由缓缓按辔。

大人无所谓,但是那两个孩子无辜。

他准备施救那俩孩子,他轻声对韦珪说:“我们救那俩孩子好不好,还救得下,你能抱一个,我马后还能坐一个!”

韦珪虽然双目无神,闻言还是点了点头。

那对母女听见马蹄声,这时狼狈往草丛中躲,李湛提声叫道:“兀那妇人休躲,我想救救你的孩子们。”

那母亲这时听见大喜,拽着两孩子从草丛中奔出。

这时听李湛所言,不由得面露喜色,对两孩子道:“谢天谢地,他们有马!有马!孩子,你们得救了!”

韦珪听罢,鼻中一酸,几乎流下泪来。

孩子中年长的那个约莫七八岁,道:“娘亲,我们不离开你,不离开你!”

那个年小的这时什么都不懂,哇哇大哭。

但救两个孩子,对李湛麾下这匹马已经是极限,那个妇人是无论如何上不了这匹马了。

李湛皱眉。

神色略有些焦急道:“你把那个孩儿给我,你这大的坐我后面!”

他伸出手,弯腰,正要接住那孩子,那八九岁的孩子忽然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手中攥着一颗石头,狠狠砸在马屁股上,口中道:“行了!谢谢哥哥姐姐,你们两个赶紧逃走吧!我们要跟妈妈在一起。”。

李湛愕然悲怆,这时那马负痛,希律律一声长嘶,带着李湛与韦珪狂奔数百步。

李湛还欲策马回头。

只听得嗖嗖嗖数声冷箭呼啸着从他的耳旁飞过。

耳边依旧是那个小的孩子的放声大哭,还有那个妈妈的痛哭责备那大孩子,一声声钻入耳膜,像针刺一样扎在心上,哀声震动天地。

战场何其残忍?

饶李湛平时铁石心肠,这时也不禁觉得悲从中来,韦珪本来悲痛欲绝,这时战场消息实在是瞬息万变。

这偶然的一幕立刻将她从丈夫横死的悲怆情绪之中拽出。

她幽幽的道:“还是走吧,你尽力了!你救不了她们!”

李湛这时一边急勒缰绳,可是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负痛的马匹,一边回头,追兵的马蹄声已经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了。

韦珪也在回望,李湛紧紧的把她的头抱在怀里。

接下来的画面自然很残忍,在战场上,这种被敌人追上的自然是......

追兵已经赶上了那个妇人和她的两个孩儿,李湛的眼里泛着泪光,看见追兵挥刀,看见那妇人被一刀搠死,倒在血泊之中。

看见那两个孩子伏在妈妈身上,白刃交下,也无一幸免,死于刀下。

李湛含泪挥鞭,任泪水在脸上挂下来,带着韦珪飞驰而去。纵他心似铁石,到此也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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