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在睡梦中,就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坠入万丈深渊的感觉。
他一个悸动,手臂挥舞了一下醒来,旋即他就听见奇怪的摩擦之声,声音像是从身上传来的,像是铁片的摩擦声。
他低头看去,骇然。
全身上下甲胄分明。
他迅速看了一下,周围没有相机、没有穿现代服色的摄制人员。
然后他迅速的观察了一下室内的环境,轩窗掩映、幽房曲室,房内各种设施都很古朴,雕梁画栋,一个钉子、一盏电灯、一样电器都瞧不见。
毫无现代气息。
不远处倒是有一盏烛架,他见所未见,碧玉雕琢而成,是一株玉树形态,横生枝节,每一枝节上都有一只蜡烛。
蜡烛粗如儿臂,约莫有百来支。
李湛惊叹之下有些欣喜:“古代富贵人家啊!”
他站起来,感觉沉重,身上仿佛背了好几十斤重。
“这是真的甲胄!”
他的手触摸到甲胄的铁片,冰凉冰凉。
他很不习惯这身沉重,旁边,距离床不远处是一枚铜镜。
铜镜不甚清楚,但铜镜之中,身穿盔甲的他影影绰绰却显出英武不凡的样子!
他有些爱了,又不舍得脱,走到窗前,透过窗棱向外看,窗外歌台水榭,似乎是个园林,清一水儿的古代建筑。
他极目远眺,更远的地方,也是古代建筑,低矮,飞檐,勾心斗角。
这显然是一座城市,一座没有现代建筑的城市!
而他所在的这个房间临窗,他根据远眺的建筑物判断,自己所处这房间起码得是五层或者六层,他揉了揉脑袋。
“这是哪个朝代?”
“这又是哪儿?”
他有些愣怔,手不自觉地触摸向刀柄,他心中一动,抽出刀来,刀身靠近刀颚处,一般都有铭文的。
说不定可以辨别一番。
“仓”
刀出鞘的声音很清脆,带着些龙鸣之声,袅袅不绝,这把刀一出鞘,房间里陡增了霜寒之气。
刀身雪亮,映出他的脸。
李湛不由得惊叹一声:“好刀!”
他举起刀身,查看了一番刀柄刀颚,果然在刀身下端、刀颚处看见了两个字——千牛。
“千牛刀?”
李湛熟知历史,对千牛刀了然,千牛刀本自《庄子.养生主》:“﹝庖丁﹞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
千牛刀,那可是御刀。
不过,虽然有千牛刀,还是没法确定具体的年代,千牛刀在南北朝时,几乎南北通用。
《南齐书》载:“玉夫(杨玉夫)与其党陈奉伯等二十五人同谋,于毡屋中取千牛刀杀苍梧王(南朝宋“后废帝”刘昱)
北朝、北齐、周、隋唐都有千牛备身官职。
千牛备身,字面意思即指执掌千牛刀防备的一干侍卫。隋炀帝时代甚至有左右备身府,侍卫们都是领千牛刀侍卫。
光凭千牛刀,李湛很难断定,这是哪个朝代?
但大致应该是南北朝前后,这一点倒是可以确定。
他决定走出房间看看。
他相信他既然身穿甲胄,定然是一个军人,极有可能是一个侍卫领班之类,当有同僚!不妨出门看看,大致确定下现在是什么年代。
自己又是干什么的?
他走出房间,迎面是一个亭子,以及曲院回廊,亭子两侧十余米,各有一道月洞门。
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像是小牛吼叫一般的声音。
但却听不真切,叫了两声似乎便没了。
他听了半晌,一时不明就里,便走出房门。
门前是一个亭子,亭子右侧数米左右,是一个月洞门,他穿过月洞门,循着叫声慢慢向前走去。
叫声时断时续。
这楼中设施甚多,一时又是大厅,又是花园,又是走廊,他只好乱闯乱走,一开始倒是时时能撞到两个军士,穿着与他无异。
这时他走着走着,人逐渐稀少。
其实,他并没有走多少路,只是这里曲院回廊甚多,他走着走着,便迷路了,开始连一个军士也看不见了。
前面一座复道虹桥。
他已迷失了路径,所行之处都是没到过的,时时见到厅上,门上悬有匾额,他也无心去看。
这些匾额都是纂字,七弯八扭,虽然古朴美观,但对他来说,识得难度极大。
那个叫起来如小牛般的声音这时又充耳不闻了,再走一会,真正是一个人也不大碰到了。他心中好生奇怪。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好森严,但是森严之中,似乎又有淫靡的气息。
他感觉,这里到处,本该都有好多双眼睛盯着,但是现在却偏偏又没有一个人,像是一个戒备森严的所在忽然放弃了防范之道。
他有些好奇。
忽然,他身边似有一个身影飘过,这身影捷如飞鸟。
同时他听见身后一声轻叱:“什么人?”
声音戛然而止。
掠过他的那人,身形在前方一闪即逝,旋即缥缈消失在前方拐角的回廊远处。
李湛回头,陡然间却发现,不远处,一个军士,身穿和他一模一样的甲胄,已然被打倒在地。
李澹骇然,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一探鼻息。
“死了!”
李澹有些懵,在二十一世纪他还没见到当街杀人,没想到穿越过来第一天就遇上了,他站起来,旋即又听见了那牛吼一般的声音。
他想回去,但是他是个路痴,感觉自己已经回不去。、
脚下是个死人,他感觉极其恐怖。
这地方,他一步也不敢多待,当即站起来,没命飞窜,前边左方四十米又有一个月洞门,他一闪身,躲进月洞门内。
这个时候,他感觉哲学的几大问题太重要了,尤其是在方才的那起凶杀案之后。
“我是谁?我来自何方?我要向哪里去?”
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几个问题,全都是哲学最简单、也最深邃的几个问题。
他怕下一刻,自己就被方才的那道身影杀死,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做了个糊涂鬼,阎王爷问:“死鬼,你混哪儿的?”他都没法回答。
男主角都没当上,岂不可惜?
他可不想做个糊涂鬼!
还有,那人为什么要杀军士?
李湛想到这一点,忽然心中一凛,赶紧把甲胄给脱了,这样有可能再碰上那人,那人便不会疑他是军士了。
卸掉几十斤的甲胄,他感觉一阵轻松!
他坐下,靠墙,休息了片刻,旋即,又听见一阵吼,这吼声较方才清晰多了,像是一个人在愤怒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