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仲文掀开军帐。
军帐中早有有人在等候,这人穿着一身朝廷的宦官服色,见了于仲文,双手一揖:“大将军安好,老奴从辽东城来,陛下有密旨。”
于仲文令麾下勘验过印信无误,当下延请入座。
那宦官道:“老奴有重大军机,特来拜见于大将军!”
于仲文一听,心中大喜。心想莫非是自己的渡江作战计划陛下已然同意,那么可以着手准备为下一步抢滩登陆进行准备了。
那宦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果然带来的都是好消息。
说到炀帝最近觉得越级指挥打击士气,决定放手让各位统帅自己放手去打,灵活机动云云。
于仲文听了之后,感觉收获很大,遂下令摆酒设席款待。
席间,他与这宦官谈得很投机,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几个时辰过去了,不觉夜阑更深,由于卫士们每天值班都是三班倒,于仲文又在军中久,疼惜军士。
他心知自己谈兴犹浓,丝毫不知疲倦,身边的军士未必扛得住。
看着身边的卫士们都有点打瞌睡,就吩咐道:“尔等辛苦了一天了,都去休息吧!本将还要与钦使谈公事!”
又谈了很久,于仲文这才发觉再谈下去,将是东方之既白,终于觉得有些疲倦。
于是就请钦使在帐外侧房就地休息。他自己想着天亮还得去鸭绿江边看水文变化,连衣服都没脱就倒在榻上睡熟了。
佩剑压在身下,只露出一个剑柄。
夜,很黑、很静。
到了二更时分,一个黑影悄然出现。他一路潜行,一直爬到于仲文的榻前。
于仲文还在睡梦中,发出轻微的鼾声。
黑影四下张望了一下,发觉无人。他冷笑一声,从怀中嗖地拔出短剑,照准床上人胸口、肋下接连刺去!
于仲文连哼也没哼出一声,他的嘴被捂住。
鲜血飞溅,他的眼睛睁的很圆很大。
但是他已经动弹不得。
..........
屋内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在外宿卫的武士们,他们纷纷被惊醒,操起家伙就往内堂冲去!
十几个武士刚刚赶到门口,恰好与刺客碰个正着。
他们每个人都怔住了,这人正是下午才来军营传达陛下圣命的那位钦使。
再一看,他的手中拿着还不住往下滴血的短剑!
武士们大惊,知道坏事了!他们挥舞着腰刀一拥而上,但是瞬间,眼前的钦使不见了。他的身法似乎快到匪夷所思,武士们凝目再看于仲文大将军。
只不过一刹那间,于仲文也不见了。
一切,发生的非常迅速。
这是极其重大的事变,一刹那间,众人都懵逼了——大将军失踪了。
整个军营立即乱哄哄一团,于是情况立刻上报到到慰抚使、尚书右丞刘士龙那里。
这时候,于仲文失踪,慰抚使就是军中最大的人物。
因为刘士龙某种意义上,也代表皇权,他也是从皇帝那里来的。
不过,他比今天来的这个敕使来的更早一些,他在军中的任务和那个敕使也不同,他是类似于监军的存在。
朝廷派来的那名宦官,不过是信使,不常驻,一般,传达完命令即走人。
但刘士龙属于常驻,随军行动。
美其名曰慰抚使,其实就是监军。
另外,刘士龙作为慰抚使,还主管受降事务。
隋炀帝考虑到自己这次亲征规模空前绝后,旷古绝今,越接近高句丽的老巢平壤,伪高句丽王高元同志,高句丽宰相乙支文德两个人可能怕的要死。
说不定看见百万大军吓尿,会来投降。
投降了自然需要慰抚。
所以,总体来说,刘士龙权力还是很大。
他当即下了两个决定,第一个决定,为了避免军中动乱,此事不得喧哗、不得外传,保持镇静。
因为目前还不知道这行刺于大将军的事儿是谁干的?
是高句丽那帮王八犊子呢?
还是另有其人?
先装作若无其事,进行秘密侦查,相信犯罪分子见没有起到扰乱军心的作用,会自动跳出来。
第二件事,他马上草拟了一份奏章,详细诉说了于仲文被刺以及失踪的详细经过。
写完之后,他找来几名武士,亲自交待:“迅速把这个立即八百里加急,送往辽东六合城,转呈圣上!连夜启程!要快!”
.........
凌晨七时许,李湛和长孙无忌、长孙无垢一行,已然到了鸭绿江边。
五时许,他们便都睡不着,李湛醒来的时候,发现长孙无垢已经在他门口站着了,笑的花枝乱颤。
“昨夜抱着甲睡的?”
李湛只得点头,然后他们动身,不消一个时辰,他们已经赶到辽东驻鸭绿江大营。
远远的便能瞧见军营一座接一座。
众人这时却也面临一个问题。
李湛穿越过来,两眼一抹黑,唯有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因为父亲长孙晟的关系,和于仲文算相识。
但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长孙无忌随身带着名刺,但军营严整,他们又非有军务而来,怕是不易进军营。
他们都还不知道昨夜于仲文遇刺以及随后失踪的事情。
但他们也有了料想不到的奇遇。
几个人这时盘马徘徊,正在踌躇。
三人想着,是不是伪装成军士,来套取进入军营的口令。
有了口令,他们便能混进军营,溜到于仲文的大营。
到了那里,于仲文是认得长孙无垢兄妹俩的,毕竟他和长孙晟有交情,又在同殿为官。那时就一切好办了,
但就在他们计划之时,他们发现了一个人;
不远处,一个五绺长须、顶盔掼甲、披着白色斗篷、伟岸魁梧的将军正在那儿徘徊。
这人正背着手,似乎正在散步,但这时眼角瞥见了几人,向这边急趋而来。
长孙无忌首先怔住,因为他认得于仲文,眼前这个人便是于仲文;
他愕然叫了一声:“于伯伯,我是无忌啊。”
那人似乎也有些愕然,看了半晌。
“果然是无忌。”
李湛总感觉能在这里遇到于仲文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这里不是军前,于仲文在这里做什么?他像是在等人,但等什么人,需要他这么早?
按道理,这种名将,百万大军的总指挥,怎么可能在这里等候他们这几个目前寂寂无名的少年?
这时,长孙无忌一一为众人引荐。
紧接着,便由于仲文将众人带回大营,众人一开始走,还不觉得,快到大营的时候,只见营帐的武士各个瞠目结舌。
士兵们见于仲文步履矫健,仿佛见鬼,神情夸张。
慰抚使刘士龙迎接上来,他是最惊愕的:“大将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