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左琼辉的愤怒表情,邱小兵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
润了润嗓子眼,邱小兵乜斜着左琼辉。
一见对方乜斜的目光,左琼辉这个气。
四十多岁的人被一个小毛头这么瞧不起的看着,他都开始怀疑他老爹是不是故意让他来沈府遭这趟罪的。
“你刚才说的第二点,也不成。
你看,你虽然过来赔礼道歉,但都实现不了,说明你根本没有诚意。
你还是回去跟你老爹俩商量商量吧。”
左琼辉一听,气得头发都立起来了。
“这第二点是赔付一千两银票,不知殿下为何说不行?
莫非沈府嫌少了?”
左琼辉露出一副一猜就是这回事的表情。
“说说也行,不然你会瞎寻思,以为沈府故意刁难你。
第一沈府不差这点钱,第二医药费赔偿你拿不起。”
左琼辉冷笑道:
“拿不起?沈府好大的胃口,区区一些外伤,充其量就是百两银子。
给了你沈府一千两银票,已经多出数倍,你竟然说你们想要的赔偿多到我拿不起。
沈府好不要脸。”
邱小兵脸一沉:
“注意你的言词,这是第一次,不是警告,是给你记账,一会儿清算。”
左琼辉脸绿了,什么意思?清算?
“你所说的无非就是认定沈浪是皮外伤,所以一千两足够了,你这个判断没毛病。”
邱小兵冲左琼辉呲牙一笑,左琼辉忽然觉得冷飕飕的,心里不觉慌的一批。
他就觉得以自己多年江湖生涯的经历,在世子面前竟如小孩在大人面前耍宝一样,没由来的底气不足。
“沈府公子被打,其父是皇上亲封的大邱礼部尚书,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爹,他左晓书左尚书的面子值多少钱?
如果你爹说一千两足够,我就天天扇他一个耳光,然后扔给他一千两银票。
放心,本世子的银票足够扇他到死。”
左琼辉眼神阴狠起来,死死的盯着邱小兵,恨不得上去揍他两拳。
“还有,你抢我的生意,打了我的代理人,你知道我的面子值多少钱?
你这个狗一样的东西太低贱,你永远不知道我皇家血脉有多高贵。
我说你赔不起有错吗?”
左琼辉的拳头都快攥出血了。
头一次被人当面骂低贱,他的骄傲被对方狠狠地踩在脚下摩擦。
这辈子他都忘不了今日的耻辱。
原本他袖袋里准备了十几张银票,如果沈府不同意一千两的赔偿,他会陆续拿出来,但他会以胜利者的姿态拿出来。
然而现在他不敢拿出来了。
对方说了礼部尚书的面子,只比他爹高不会低,这得多少钱?
还有皇家世子的面子,可能更高的离谱。
这些虚值的评定可不是他说了算的,一旦他说出个数来,对方绝对会给他扣个大帽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世子的心机太可怕了。
到现在为止,从他进入正堂到目下一刻,他就没有展示过真正的自己。
对方从一开始就掌控着节奏,自己成了被摆布的木偶。
好可怕的算计。
“今天,你上门赔礼道歉失败,你还有什么打算?”
这回邱小兵很正式的坐直了身子,严肃的看着左琼辉。
左琼辉悄悄的吞咽了几口唾液,心虚道:
“如果殿下认为我诚意不够,我回府请我父亲大人来沈府致歉。”
躲在隔壁的沈文祥一听急了,如果左晓书上门,就说明自己在朝堂上说的话是放屁。
根本没有给皇上面子。
邱小兵的外婆扯了扯他的衣袖,冲他摇摇头,那意思你着什么急,看我外孙接下来干什么。
沈文祥苦笑不已,自己的外孙全程策划了这件事,就是不让自己粘上边,反而自己沉不住了。
“呵呵,你左家都是你这般猪脑子的人么?
刚刚已经告诉你,长辈的事情已经完事了,你是聋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你特么都是半大老头子了,怎么做事这么二货。
如果你没有想出来该怎么完成上门赔礼道歉,我可以给你时间。”
左琼辉屈辱的低下头,阴冷的眼神盯着地面,好像要把地面盯出个洞出来。
自己在上京城也算是一个人物,跺跺脚地下世界抖三抖,竟被人骂是猪脑子,是二货,简直忍无可忍。
他把火气压了又压,思忖片刻说道:
“好,我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再来登门赔礼道歉。”
“准。”
左琼辉作揖施礼后转身就要走。
“让你走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刻定住了左琼辉的身子。
“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你来沈府赔礼道歉的事情暂告段落,现在该研究你我之间的事儿了。”
左琼辉就觉得脑袋有点大。
“不知殿下是何意?”
“什特么何意,你来解决的是沈府与你的事情,可沈府与我没毛关系。
你们双方解决完,该轮到我与你的事情了,有什么不对吗?”
左琼辉一口老血冲上喉头。
你娘个腿,跟你没毛关系你在这里逼逼叨叨干啥。
要是沈家的人在这里,老子早就完事回家交差了。
你是不是当我傻,当我没脾气?
“听说昨天你与沈浪俩玩了个游戏,这个游戏我也喜欢。
昨天沈浪没玩好挨了打,今天我陪你一块玩一把。”
“殿下,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你想多了,我不过是玩你昨天玩的,你能玩,怎么我就不能玩。
看不起我皇家的人吗?”
“你……”
左琼辉哑口无言,他哪敢说瞧不起的话。
“我也不欺负你,就按照你的套路来。
听说你要入我诗集售卖生意二股是吗?”
左琼辉低头不语。
“呵呵,有胆子做,咋还没胆子承认了,你真让我瞧不起你左家。”
一提左家,左琼辉抬起头与邱小兵对视:
“不错,我是提出入你生意二股。”
“好,敢作敢当,这才像个样。
现在我陪你玩,你听好了。
我觉得你的红袖楼生意不错,我要入股,你当如何?”
左琼辉一听,不怒反喜。
娘个腿,到底是个小毛头,装得挺老成,年龄是硬伤,我看你才是二货。
世子入股可就大有噱头了,况且世子还有道宗背景,自己的红袖楼想不发财都难。
“殿下,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好,我同意殿下入股。”
“呵呵,你先别急。”
“殿下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这人最干脆,没有额外要求,就是你要考虑清楚我入股的后果。”
“如若没有要求,在下也无须考虑什么后果。”
“好,痛快。
来人,上道……上书契。”
门外老管家拿着几张书契和印泥进来。
“给他看看,然后签字画押。”
老管家把书契递给左琼辉,脸上笑眯眯的。
左琼辉没想到世子早就准备好了,看来是算准我不会反对,果然厉害。
一目数行快速浏览,突然左琼辉眼珠子盯在某处,一动不动。
起初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用手揉揉眼睛再看,立刻勃然大怒:
“姓邱的,你欺人太甚。”
邱小兵脸一沉:
“注意你的言词,这是第二次,不是警告,是给你记账,一会儿清算。”
“你……你简直无耻至极,太不要脸了。”
“这是第三次。”
邱小兵面无表情的说道。
左琼辉气急败坏,只剩下喘粗气的份儿了。
“嗯,看完了?
那就签字画押吧。”
“你妄想。”
“姓左的,你特么要不要个逼脸。
刚刚是不是你热情邀请我入股的?
特么转脸就不认账,你耍我?
你知道耍我的代价是什么吗?”
邱小兵身子一震,又故伎重演,似宗师级的威压砸向左琼辉。
左琼辉瞬间又悲催了,煌煌威压令他这个中阶选手苦不堪言,恨透了眼前这个动不动就耍无赖的世子。
他一边抵抗一边咬牙道:
“我是欢迎你入股不假,但你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
你入股九成半,我还剩下啥,干脆都给你得了呗。”
“胡说,都给我,那不就成了抢么,本世子是那种人吗?
再说,你入股二成和我入股九成半有什么区别么?
不都是特么一分钱不拿白赚钱么,二股也是赚,九成半股也是赚,你当我不识数咋滴?
咱俩性质相同,你喊几毛冤屈,说的你好像是个好人似的。”
“你……”
左琼辉这回是气大发了,浑身哆嗦,嘴唇都颤的说不出话来。
九成半啊,这世子是狼吗?
不,狼都没有他凶狠。
别人是上来咬一口肉,他是上来整个吞下去,就留一个小屁股。
别人都说自己狠,可还是跟狼差了一个点,就这一点之差,竟然是天壤之别。
“赶紧麻溜的签字画押,兵哥的时间很宝贵好不好。”
邱小兵说着话,露出手腕上一个皮制护腕,手在上面轻轻的摩挲。
“你休想,我不会同意的。”
“你同不同意已经跟我没毛关系了,从你开口答应时起这事就已经定了。
我最烦别人出尔反尔,说话跟放屁似的。
你够胆就可以试着拒绝我。”
“我拒绝你入股。”
左琼辉说的斩钉截铁。
他能不拒绝么,九成半就等于红袖楼跟他没毛关系了,他的钱匣子飞别人怀里了。
邱小兵慢慢打开护腕第一层。
庄菲的飞针绝技,邱小兵练的很到火候。
正瞪着邱小兵的左琼辉忽然毛骨悚然,一股夺命危机扑面而来。
他想躲,可他根本没看清是什么,往哪躲,况且身子被压的动不了。
就是一愣神的功夫,他的前胸、胳膊都被银针刺中。
他瞬间就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这突然的变化,令他心坠冰窟。
邱小兵起身来到他身后,取出三根长针刺入他背后的穴道中。
左琼辉感觉到自己的气血运行缓慢的如同蜗牛,继而如万蚁噬心。
疼痛伴随着心悸,让他肉体和神经一块经受炼狱般的刑罚。
喊,喊不出来。
动,浑身被控制,一下也动不了。
疼,一种好似灵魂被虫子啃噬的痛感让他都快疯了。
而且他感觉到自己的气血正在飞快的消失,更令他魂飞魄散,吓得他都要尿裤子了。
气血消散,他左琼辉就只剩下皮包骨头了,没几天活头。
死亡的阴影令他恐惧得瞳孔大开。
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左琼辉在心里大喊,惊恐万状。
荣华富贵,权利美女,这些他还没享受够,他不想死。
该死的二皇子,为什么去招惹这个魔鬼。
邱小兵慢悠悠的踱到他眼前,嘴角挂着邪魅的微笑。
“从做生意的角度说,你看好我的生意,说明你很有眼光。
不过,我观察过你,你的才智都是下品,就是说你天生就是个二货,没智商的猪脑子。
不过你也有优点,做事倒是很油滑,还挺狠辣。
但这些不足以让你盯上我的生意。
我不信你不知道跟我作对的后果,你再怎么牛逼,也不会不顾忌我的身份。
除非你有仗势。
所以,你只能是个枪手,给你身后的人办事而已。
说说你背后的人,说实话能让你活命。
别心存侥幸,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会说你自感罪孽深重,在沈府自尽以谢天下,我会让这一切顺理成章的。
再说你的命实在太贱,杀你如杀狗,我保证连你家皇上都不会说我半个不字。
想死,想活,一念在你。”
邱小兵慢悠悠的走回座位,疏懒的品茶。
左琼辉身坠冰海,神经都木了。
这世子洞若观火,手段狠辣,今日不低头,难过这道坎。
左琼辉等不及了,气血流失的太快,他怕再等一会他就剩下一张皮了。
他拼命眨眼,给邱小兵信号。
邱小兵慢悠悠的走过来,伸手拔出几根银针,左琼辉立感气血消散变慢。
“先不着急说,先把咱俩商议好的生意做了。”
你娘个腿,谁跟你商议好了,你这是抢劫。
左琼辉悲愤的拿起笔在书契上签字,手指又在印泥上沾了沾,按下了手印。
邱小兵拿起书契吹了吹,揣入袖袋里,随手拔出其余银针。
“说说看,都这时候了,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左琼辉活动了一下身子,感觉虚弱了一大截,没有几个月补不回来。
心里对世子的手段暗生畏惧,道宗老祖弟子果然非比寻常。
他很光棍的将二皇子委托之事说了一遍,暗道:
这是你们邱家的事,我看你如何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