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越野车驶入封家大院。
提前得知消息的封墨卿,主动出门迎接。
他站在门口,目视着霍云啸从驾驶座出来——高大的身子,披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羊绒外衣,近段时间的折磨,使他消瘦许多。
只不过,霍云啸的气场并未因此削弱,反而更显矜贵冷傲。
瞧见他的精神状态,没有预期中的萎靡,锐利的锋芒使人瞩目。
站在门口的封墨卿,镜片后的琥珀色双眸微微一眯——他的状态,反常得不合常理。
在叶清暖离开之前,霍云啸颓废的成天宅家酗酒,生无可恋、无欲无求。
怎么她一走,他反而打起精神,找回以前的状态了?
封墨卿正思考,霍云啸已迈上台阶来到他跟前,开口道:“没给你添麻烦吧?”
他的话音落入耳里,使封墨卿收回思绪。
琥珀色的眼睛斜睨,他平静的语气中透着几分鄙夷,“麻烦大了去了。”
封墨卿的回答,让霍云啸的身体一怔。
兄弟俩就站在屋前的平台处,身后是璀璨的灯光,将两人眼中的彼此照亮。
霍云啸苦笑,无奈的摇头。
也对。
哪次他们吵架闹别扭,没有殃及安甯和墨三?
照安甯的性格,这次应该气炸了。
至于儿子……
霍云啸的眸色沉下来,问:“她们人呢?”
封墨卿偏头,示意就在里面。
只是,未免过于安静。
霍云啸无声的点头,迈步往里走去。
明亮的灯光,将别墅照亮,低调奢华的物件,折射着璀璨的灯光。
客厅内。
封家几人聚集一堂,只是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封老太、封母坐在沙发前,张佳丽正亲自为老太太削苹果,趁此机会给老太太使眼色,然而封老太装作视而不见,婆媳俩谁都没有说话。
两人的前方是围栏。
三座不同尺寸的“石像”以大中小的方式坐定,安甯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就像失了魂一样,她身边的霍念安垂着小脑袋,情绪也十分低落。
至于两人身边的壮壮。
刚学会坐的他,怀里抱着一本半身高的金融书刊,借力坐定的同时,他沉迷在“啃书”当中,口水浸透纸张一角,并持续漫延……
静默的氛围,最终被霍云啸的一声咳嗽打断。
“咳。”
他的声音,顿时引起几人的注意,朝霍云啸的方向看去。
“爹地!”霍念安几乎出于条件反射的呼唤,当他转头看到霍云啸,见到他真人的那一刻,黑珍珠般的大眼睛里,神情幻变。
从无神到惊喜,再变得难过,落寞。
眼底有酸涩的液体在打滚,霍念安瘪嘴,强忍着眼泪。
见状,封老太急忙找借口拉上封母退出现场,道:“云啸来了,你们好好叙叙旧,我有些累了,佳丽陪我去休息吧。”
霍云啸颔首,礼貌道:“两位晚安。”
临走前,擦肩而过的封老太给霍云啸使眼色,像是在说:好好哄哄你儿子。
霍云啸阖了阖眼,表示自己明了。
待到她们离去,客厅只剩封墨卿三口,以及霍云啸父子俩。
静默的氛围,悄无声息的变化。
对于霍云啸的到来,安甯只是瞥他一眼,眼神中透着怨念和不甘——不论是他还是她,都没能留下叶清暖。
安甯不悦的咬唇。
几天时间过去,她始终没能想明白,是什么让叶清暖如此狠心。
狠心到可以抛弃所有,奔赴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安甯的内心变化,清楚显然的写在脸上,使旁人能够轻而易举的看透。
期间,封墨卿招呼霍云啸入座。
他为霍云啸倒茶,静静的等霍云啸给他们一个交代——跨年夜的事,他通过寒遇得知,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不知内情。
霍云啸从封墨卿的手里接过茶杯,表态道:“我今天过来,是想麻烦你们一件事。”
“兄弟之间,不存在麻烦一说。”
封墨卿说罢,向霍云啸投去一个眼神。
两人心神领会,在旁的安甯,则因感受到他们坚定的情谊更感不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安甯的双手紧握成拳,她不甘心的咬唇,直到听见霍云啸说:“我决定去趟和国,回来之前,念安若是有事,还请你们帮忙照顾。”
一听霍云啸居然要出国,夫妻俩同时诧异的看着他。
他这是决定追寻叶清暖而去?
不等他们说话,只见霍念安起身走出围栏,他来到霍云啸跟前,问:“爹地,你要去找暖暖吗?”
霍云啸垂眸,看着眼前日益成长的儿子。
两张如出一辙的脸,两双黑眸相互对视,霍云啸点头道:“是。”
这个回答,让霍念安下瘪的嘴角,一下子更加厉害。
“呜,爹地……”
霍念安说着,直接爬上霍云啸的腿。
他坐在他腿间,张开手臂圈住霍云啸的脖颈,小脑袋枕上他的肩头。
霍念安亲密的抱着霍云啸。
儿子一反常态的举动,让霍云啸的身体不禁一僵。
黑眸动荡。
霍念安抱着他,声音哽咽的说:“爹地,你会和暖暖一起回来的,对不对?”
孩子的声音软糯,语气中透着无助,以及掩藏在深处的满满期盼。
感受到儿子的情绪,霍云啸伸手,温暖有力的手掌,抵在霍念安的后背,他回应着儿子的拥抱。
“嗯。”霍云啸应声,语气坚定的说,“爹地答应过你,我们三个永远不会分开。”
他不仅答应过儿子,他们三个永远不会分开,他还答应过叶清暖——他会给她一个家。
没有她,哪还有家?
当他的话音落下,有滚烫的泪,滴落在他的肩颈处。
霍念安用力的点头,自我劝说似的回应道:“这次的分开只是暂时的。”
“对。”
霍云啸回答,对儿子的蜕变与成长感到欣慰。
前五年,渴望母爱的霍念安,经常会因为霍云啸的隐瞒而闹别扭。
父子俩的关系,直到叶清暖出现才有所转变。有了共同的追求目标,让他们原本疏远的关系逐渐密切。
而现如今,她的离去,更是将父子俩的心融在一起。
“爹地。”霍念安伸手擦泪,更加用力的抱紧霍云啸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暖暖带回来,我会乖乖的等你们。
一天等不到,我就等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等一年……
反正我才六岁,我还有好多时间呢。”
孩子懂事的话语,一时间戳中安甯的泪腺。
原先一直保持沉默的她,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她握紧双拳,激动的对霍云啸说:“霍云啸,你们不在的期间,我一定会把小宝当亲儿子一样对待!你要是没把清暖给我带回来,你儿子到时候我也不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