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想不到,不过是点儿鸡苗鸭苗,跟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勋贵皇族毫不沾边儿的东西,竟然有一天会闹到这个地步。
就连宰辅刘阁老,六部尚书等重臣都是瞠目结舌,至于吗?
皇子后妃们也都难以理解,成家到底想要什么?
倒是霍明溪能理解成家的想法,炸鸡技术和鸡鸭苗只是小事儿,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
柔贵妃的娘家,开国公府,武将之首,除了皇室,能让成家放在眼里的也没几个。
晋明帝能生,儿子多,皇子们想要得了成国公的支持,都得明里暗里的巴结讨好,更养的国公府目中无人,族中子弟骄横跋扈。
霍定山虽然是个大将军,却没什么深厚底蕴,三代才成豪门,霍定山不过是刚摆脱了泥腿子的出身,唯一拿得出手的姻亲顾家,也不过是个商贾,所以霍明溪的拒绝,让成国公感觉威严受到了挑衅。
之后一步步对付霍明溪,都被她化解,国公府的怨气一步步累积,最终走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也就是霍明溪有前世的超多见识,还有宇文沧海几个皇子的帮助,换成一般的家族,比如江汐海那种家族,早被成国公给打压了,家破人亡凄凉收场。
一夜过去,很快到了早朝,九皇子顾不上屁股上的疼,非要上朝,给大理寺施压,当着满朝文武奚落成国公一顿。
过过嘴皮子瘾,这个亏不能白吃啊。
皇宫门口,夏天天亮的早,蒙蒙发白,朝臣们都披着薄披风,早晨气温低,得保护好身子骨。
互相打个招呼,一派和睦。
七,八,九,三位皇子走来,宇文沧海披着玄色披风,冷凝厚重,颇为沉稳,没有和霍明溪在一起的时候那股子轻松肆意。
八皇子是青色的,低调内敛,很容易被人忽略。
九皇子最张扬,披着骚包的红色披风,下巴微抬,眉眼桀骜,看谁都像是想找茬,一张欠揍脸。
“诸位大人早啊!”
“楚王殿下,宁王殿下,陈王殿下早。”
霍定山上前,声音如雷,陪着陈王的肩膀道:“九殿下,身体好了吗?怎么不多养几天?”
众朝臣:这个棒槌,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被皇上打了板子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儿吗?他们能不知道?只是不想往九殿下伤口上戳,都装着不知道而已。
九殿下那个脾气,肯定要发飙的,霍定山等着挨喷吧。
九皇子却一撇嘴,从二哈变成了金毛,“霍叔啊,没多大事儿,好多了,相比屁股的疼,我更心疼我的鸡鸭,快一个月了,我都亲自喂了好多次,一夜之间,全没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生病了吗?那也不能都死了吧?”
霍定山还不知道,很是震惊。
九皇子:“霍叔,你忙什么呢?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被人下毒毒死的,缺德冒烟的东西,老子诅咒他子孙满堂,没有一个是自己的。”
跟霍明溪学的,九皇子简直太爱了。
霍定山有些心虚,“有点儿事儿,刚听说,那现在可怎么办?”
九皇子吸溜一下鼻子:“能怎么办?报官了,只能请唐大人为我家的鸡鸭申冤报仇了。”
霍定山:“……”
唐大人很闲吗?
“节哀顺变。”
“嗯,明溪姐今儿有做好吃的吗?分我一些,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
霍定山摇头:“没有,这几天都是厨娘做,我可舍不得明溪那么累,回头她有兴致想做饭,喊你来家里吃。”
“好吧,明溪姐确实辛苦,肯定压力很大,霍叔,你要是被罢了官职,来我王府,我养你!”
“噗嗤!”
宇文沧海实在没忍住,这话听着怪让人误会的,养媳妇孩子还正常,养他一个中年半老头子是什么爱好?
“七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九弟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挺好。”
朝臣们都很意外,霍定山和几位皇子关系这么好的吗?竟然喊他一声叔,这已经不是一般关系了。
突然,一阵马蹄声急促传来,很快到了跟前,是成国公。
一脸的阴沉,像是家里死了人一样。
“成国公早!”
众人打招呼,成国公一声不吭,停在九皇子面前,隐忍着怒意,死死盯着他。
九皇子有点儿怵,像是被嗜血的猛兽盯上似的,成国公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一身杀气散发,一般人可受不住。
宇文沧海拉他一下,挡住了成国公的杀意,锋芒毕露,不输成国公的杀意,冷声道:“成国公,请自重,我九弟是父皇钦封的王爷,你想做什么?”
霍定山也站在他身边,阴阳怪气道:“成国公,一大早的火气这么大,怎么着?心脏不行了,肾也不行吗?还是小妾伺候的不舒服?搁这儿撒什么气呀!”
成国公深吸一口气,“好的很,你们是非要跟老夫作对的吗?”
宇文沧海冷笑:“成国公这话说到不心虚吗?到底是谁一再的挑衅?你敢说,小九庄子里的鸡鸭之死跟你没关系吗?”
“证据呢?七殿下说话要讲证据,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犯得上为了点儿鸡鸭,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吗?”
在成国公这个辈分来看,九皇子他们确实跟孩子差不多。
“如果有证据,成国公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宇文沧海心里也憋火,到底是疏忽了,没想到成家会那么下作,对鸡鸭下手,庄子上都是普通的下人,没有一个护卫,才会被他轻易得了手。
“国公爷,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啊!”
东安候陈胤川和博望侯徐茗州几个狗腿子赶紧劝着,毕竟是皇子呢,暗地里怎么着都行,明着欺负,就是打皇上的脸了。
太子也来了,看到这一幕,自然护着弟弟们,“成国公,九弟年幼,有什么做错的你跟孤讲,孤会管教弟弟,只是你这么凶巴巴的,吓着我弟弟,父皇也不会答应。”
“太子殿下恕罪,九殿下见谅,且听我一言。”
成衍宗紧赶慢赶,追上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急的不行,父亲年纪越大,怎么脾气越发急躁,冲撞皇子可是大罪。
赶紧和他们行礼赔罪,说清楚原因。
“成世子请说,成国公年纪大了,脾气也跟着涨,看他是老臣,如果情有可原,孤不跟他计较。”
成衍宗又行了一礼:“多谢太子殿下,今日早起,府里的水井填满了死去的鸡鸭,水都不能吃了,下人们都吓坏了。”
九皇子大喜,“哈哈……,报应来的快,国公爷,多行不义必自毙,活该!”
宇文沧海蹙眉道:“所以成国公怀疑是我九弟做的?”
九皇子后知后觉:“哈,你这黑心老头,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下作,你毒死本殿的鸡鸭,本殿昨儿都在庄子上呢,为我的鸡鸭烧纸缅怀,我八哥,七哥作证,我们都没有回城,今儿一早才回来的。
小人之心,你是不是心虚了?以为本殿报复你呢?”
“除了你,还能有谁?
你们兄弟三个好的穿一条裤子,证词不可信。”
九皇子还想跳脚骂,被宇文沧海拦住,道:“我们的证词不可信,城门的守城官总能信的吧?昨夜我们畅聊到深夜,庄子上的百姓总能听到的吧?
而且那么多的鸡鸭运进来,不是小动作,我们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进来?
成国公,本王尊敬你是朝廷老臣,请你不要无凭无据的污蔑我们。”
众臣子面面相觑,这事儿闹得,前天夜里,九皇子的鸡鸭被人投毒全死了,昨儿夜里国公府的水井填满了鸡鸭,怎么看都像是九皇子的报复呀!
偏偏双方都能洗脱嫌疑,事儿是越来越玄乎了。
太子也头大,“成国公,府上可有人受伤生病?”
“没有。”
鸡鸭堆满了水井台,一眼就看到了,谁还会吃井里的水?
只是场面很惊恐,十足的挑衅,伤害性不大,羞辱性极强,成国公看一眼差点儿心脏病复发,直接给送走。
“那就和九弟一样,报官吧,或许是有人挑拨你和九弟的矛盾。”
九皇子冷哼:“他这是承认了,我庄子里的鸡鸭就是他毒死的,否则怎么知道是我报复的?”
成衍宗赶紧道:“九殿下切莫误会,我敢发誓,绝不是家父所为,我成家也不会做这种阴损的小人行径。”
宇文沧海道:“不是你们父子,也可能是你成家别的人呢?”
成衍宗沉默,成家人丁兴旺,只是住在国公府的就有上百号亲人,叔伯堂兄弟们,出嫁的姑姑们,都是成家族人,他也不能保证。
“上朝了,诸位大人站好队,该进宫了。”
礼官走出来,整理秩序,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成衍宗今日不用当差,按照品阶站在后面,一起上朝。
冷漠的脸上带着忧色,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了呢?
上朝只是开始,晋明帝坐在龙椅上,刘学义低声禀告宫外的冲突。
他深深看了成国公一眼,宽厚温和的脸上挂着寒霜。
【作者题外话】:三千字一大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