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胡盐还在办公室应付这个突然找上门来的大个子。
“跟我出来,我有事找你。”女生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客气。
程风敏锐地意识到来者不善:“你到底哪位?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不能擅离岗位。”
女生眼神向下,居高临下地瞄了程风一眼。
但她根本没搭理程风,只是看向程风背后的胡盐:“快点,我在这儿坚持不了太久。”
女生说:“你们这屋Omega味太重了,我没带抑制剂。”
那可不嘛,这俩人家都住着孕期Omega呢。
胡盐登记了假条,跟程风再三保证没什么事儿,然后才跟着这个Alpha离开。
她说:“真没事,她是我前同事,天生不带脑子说话——Alpha不都这样嘛。”
对这样的评论,直到来到咖啡厅,Alpha还是耿耿于怀:“你还是厌Alpha?”
“对。”胡盐简短地应道。
Alpha冷笑一声:“那个Beta有什么好?你就是没试过Alpha,试过你就会喜欢。”
“你脑子里除了那根东西还能装点别的吗?”即便两年过去,胡盐还是以前辈身份骂她,“而且跟那个Beta有什么关系,他就一普通同事。”
Alpha脸色更冷:“你好像也不是没干过跟同事恋爱的事。”
“我谢谢你,那对你来说可能是恋爱。”胡盐回想起来还是头顶冒火,“但对我来说,那就仅仅是姓骚扰而已。”
司念,宫玦现在的保镖队长,25岁。
当年胡盐入职宫氏后约莫半年左右,司念也被招进保镖队,二人形成了一种师带徒的关系。
司念会些格斗术,空打没有对手,但不会控制磁力装置。
胡盐就负责教她这个。
另外因为胡盐那段时间还贴身照顾宫玦的小情人,沾了一身Omega味,所以司念最初以为她是个别扭型Omega。
因为本身就是做保镖工作,司念走哪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唯独一见到胡盐就开始娇羞。
胡盐一直以为这是因为自己是她师父的缘故,甚至连对练过程中被揩油也没多想。她以为自己感受到的不适,只是源自一个性冷淡对肢体接触的厌恶。她很好地克制住了这种厌恶,并作为一个年长三岁的姐姐,对新人表现出了足够的宽容和爱护。
直到有一次,胡盐穿着磁力装置没打过徒弟,被反压在了软垫上。当时司念埋在她颈间猛嗅了一口:“前辈身上沾上了我的味道。”
胡盐当时就觉出不对了,板着脸说了一句:“你出师了。”
打不过了,就没什么可教的了。
师徒关系解除,对练停止,胡盐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但她没想到的是,狂轰滥炸的追求才刚刚开始。
这是胡盐第一次被人追求,她也不知道一天给她发几百条消息算不算正常,反正她回的永远是:你没什么别的事情做吗?
对面秒回:我做不下去别的事情了,我满脑子都是前辈。
胡盐说:不说了,我去洗澡了。
司念说:香香~( >w< )
从那以后胡盐就对“香香”这个词神经过敏,她不明白Alpha为什么就是有这个本事——就是两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干,却给她一种浑身上下已经被舔了一遍的感觉。
那时候司念很多次送她礼物,明确表示喜欢她,想约她出来。胡盐碍于两人之间还是同事关系,没有彻底和她断联系,甚至真的抹不开面子去赴约过两次。
在家庭影院的包间里,银幕上放着纯爱电影,司念靠她越来越近,直到最后气馁地说道:“前辈真的这么不喜欢我吗?您对我的信息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这时胡盐看着她,认真地回应道:“念啊,我是,Beta。”
当时司念确实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她的世界发生了诡异的倒错,这种倒错导致她后来的每一任恋人都是Beta女。
而胡盐也彻底意识到司念这根本不是想和她改善关系,而是实打实的想睡她,从那之后就不再赴她的约了。
她认为一切只是一场误会,知道她是Beta之后,这孩子应该就会消停。
而事实上司念也确实消停了两天,很快又在聊天软件上以一个比较正常的频率,和胡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其实胡盐对这个状态还是比较满意的——她以为二人终于回归了普通同事的关系,见面说话也不会太尴尬了。
真正闹掰是因为有一天,司念突然说了句话,让胡盐彻底破防。
她清楚地记得她当时也没干嘛,就只是正常地站岗而已,而司念的眼神却像是要把她剥吃入腹一般。也不知她看了多久,反正她最终开口道:“前辈有M倾向吗?”
胡盐才知道,原来这孩子不是想睡她,而是想抽她。
因为有着这样的过往,在咖啡店员问她们是否需要包间的时候,胡盐飞快地回了:“不用。”
而同一时间司念说的是:“好的。”
店员愣了愣,胡盐和司念则对视一眼。
司念说:“大厅说话不方便。”
胡盐妥协:“好吧。”
司念选的咖啡店是很商务的那种,咖啡端上来之后,店员就很识趣地离开了,没人叫的话不会再过来。
谈话便也正式开始。
司念说:“昨晚少爷接到了一通匿名来电,你知道是关于什么事的吗?”
胡盐不着急回答,只是解开制服外套的拉链,身子往前凑了凑:“你说我身上有Omega的味道,那你闻得出是谁吗?”
司念皱皱眉头,探过头去,用力嗅了嗅:“青梅味,有点熟。”
这也是胡盐第一次知道阿绸的信息素原来是青梅味的。
她很快又把拉链拉了起来:“好记性。再想想,你应该只闻到过一次。”
司念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鼻头又动了动,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季筹在你那?!”
这时胡盐倒庆幸是在包间里了:“小点声。”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宫家和季家找他都快找魔怔了?”司念声音不小反大,“我也不兜圈子了——说吧,昨晚那通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胡盐认得坦然。
倒是司念的脑子一团混乱:“你为什么啊?你缺钱可以找我啊,拿那件事去威胁宫玦,你不要命了吗?”
“我能借钱的人多着呢,轮不到你。”胡盐的嘴巴一点不留情,“我那不是威胁他。我想找你打听点事,但如果我直接去联系你,宫玦可能会知道。所以我就打了那通电话——我想着他应该会派你来进行调查,然后你就会主动找上我。”
胡盐看着她:“因为跟戚卿的死有关,然后还没辞职离开的,就只剩你了。”
胡盐话里有话:“到底是Alpha,和我们这种丁点小事就吓破胆的Beta完全不一样。是得有这种魄力,才能做到保镖队长。”
“你故意拿话恶心我吗?”司念的胸口起伏着,“没有用,我就是个打工的,我一点也不觉得羞愧。”
“我倒挺羞愧的,两年了,直到新的受害者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没做成什么事。”胡盐耸耸肩,“所以我决定改走冒进路线——我不能再守株待兔了,我得主动接近宫玦身边的人才行。”
“你在发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我的任务就是找出打那通电话的人,然后带到宫玦面前。”
“因为我很了解你啊。”胡盐说着嗦了口咖啡,意图掩盖自己的心虚,“我们既是同事,又是师徒,然后还是,初恋关系。”
“不,那只是姓骚扰而已。”司念矢口否认。
但胡盐确实是很相信司念的,不然不会走这冒险的一步。
因为她还记得司念围着她跑前跑后的时候是什么蠢样子,记得司念即便多次被拒绝也不生气只是自己默默消化,记得自己最后离职的时候这孩子还一边哭一边送她走。
司念这个人本性不坏。就算她还想吃宫氏这碗饭,也不会做出对胡盐不利的事,甚至还会想尽办法帮她脱险:“宫玦那边你想让我怎么做?从知道那件事的人里给你找个替死鬼吗?”
胡盐在桌下给了她一脚:“别跟我犯浑,死了一个人还不够吗?”
“那你现在跟我走。”司念一把抓住她的手,“一会儿你就跟少爷说,你是财迷心窍,想搞点钱在手上,然后拿了钱就走,走得越远越好——他也不想多沾一条人命,只要是跟钱相关的事,他根本不会太在乎。”
胡盐把她甩开:“你是真会支招,收了钱就是敲诈勒索,我得坐牢。”
“坐牢也比丢了命强!就你这个作风,你在牢里还安全点呢!”司念吼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前前后后为这事跑了得有三个月吧?那些人什么态度你没看到吗?正常人到这儿早就该清醒了,你为什么还觉得自己能跟宫氏斗?”
她是真不明白:“万一今天来的不是我怎么办?你打算就这样毫无意义地去死吗?你自己的命就不重要吗?你的家人就不重要吗?一个女网红而已,你跟她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别人都能踏踏实实继续生活,为什么就你非得耗死在这件事里?”
“你说话啊!这事儿难道就过不去了吗?”
胡盐还是低着头,一脸阴霾。
司念也不想再劝,拉起她的手臂便走:“就按我说的办,跟少爷认个怂。一个Beta就别演救世主的戏码,从今天开始忘了这个事,到明天就什么都好了……”
“因为是我……”胡盐轻声说。
司念没听清楚,扭头问道:“你说什么?”
胡盐便又说了一遍:“因为是我抛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