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家是名流之家,子女众多,但只有一个分化成了Alpha。
就是胡盐的旧东家。
这是众星捧月般的人物,也理所当然地长成了一个纨绔子弟。宫玦在媒体的镜头中是年少有为的二代,私底下则是风流潇洒的浪子。他长相英俊,高大多金,走到哪里都不乏追逐者,所以在他的身上有着无数值得一讲的故事,或缱绻旖旎,或金光闪烁。
而在他的故事里,胡盐就是那个没有脸的背景板。
艳厅大骚乱那晚,宫玦也在场。他当时的保镖都是Alpha,在高强度的信息素诱惑下纷纷失去了理智,而宫玦本人为了不染上脏病,往自己大腿上连扎了三针高品质抑制剂。
在一众忙着处理现场的Beta里,胡盐看起来清醒又可靠。她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欲望的影响,身手利索地制服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客人们。
看到宫玦还保持理智时,胡盐还挺意外的,再一看是VIP客户,语气就更客气了些:“您好先生,请抓紧我的肩膀,现在护送您离开。”
然后就觉得一只大手抓上了自己的肩头,那一刻,胡盐以为自己骨头碎了。
这倒不能怪宫少爷,在那种状况下维持理智已经不容易,还要他控制力道,那未免强人所难。
也正因如此,胡盐才更加讨厌Alpha,她认为这是一种十分低劣的第二性别属性。
她很快将宫玦转送到了安全地带,正要转身回去时,宫玦忽然叫住她:“等等,你是艳厅的安保?”
胡盐皱着眉头回头看他,一副“有事说事”的模样。
然后一张名片就塞到了她手上:“我是宫玦,你应该听说过。你的身手在艳厅干活屈才了,来我这吧,我给你个差事。”
宫玦。确实听说过,在电视上。
胡盐低了下头,将名片塞在口袋里:“好的宫先生,我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完。”
磁力装置重新发出“滋滋”的声音,胡盐很快就消失在了宫玦的视野中。
胡盐辞掉了艳厅的工作,去了Alpha区的中心地带。那里有栋66层的大厦,是宫玦个人的财产。
宫玦的卧室在60层,常常带些英俊漂亮的小明星回来开party,玩着玩着就亲作一团是常事。
每当此时,胡盐和其他保镖们就非常默契地离开房间,在长长的走廊站成一排待命。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胡盐其实很能接受的。但随着在宫玦这里的时间变长,胡盐渐渐得到了更进一步的信任——宫玦开始允许她在更加深入的地方站岗。
胡盐开始知道,宫玦的房间里有几处暗门,门的后面是各种主题的刑房。
她仅是惊鸿一瞥,就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难以想象那些琳琅满目的可怕器具,竟要用在一个纤细柔弱的Omega身上。
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惨叫声,胡盐腿脚都软了。她想打电话报警,但身上却只有宫家内部的信号接收器可以使用。
一夜过去,当刑房的门最终打开时,胡盐怕得甚至不敢向里看。
宫玦叫了三声“喂”,胡盐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开口应道:“少爷请吩咐。”
胡盐的声音有些抖,宫玦似乎觉得好笑:“第一次见这种玩法?去,给他清洗干净。”
胡盐还没反应过来,刑房里已经传来Omega撒娇的声音:“宫少,人家不想让别人碰……”
吃饱喝足的宫玦却已经进入了贤者时间:“听话,别烦。”
Omega似乎并不觉得屈辱和痛苦,相反,他骄傲又满足。
作为宫玦的小情人,他开始在这里作威作福,尤其钟爱欺负对他的信息素没有任何反应的胡盐。
“我要是你,现在我就从60楼跳下去了。”
“像你这样的Beta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啊?脑力体力不如Alpha,生育能力又不如Omega,连信息素都感受不到——说真的,你知道什么是快乐吗?”
“有时候也真羡慕你,上流社会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你就一直做一条没脑子的狗就好了。”
胡盐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仔仔细细给他手腕脚腕上的勒痕上着药。
她不知道这个Omega在自豪些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对这个Omega的怜悯是多余的。
对于刑房里发生的一切,人家可快乐着呢。
或许那个Omega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宫太太,但事实是一个月后,宫玦便和另一名流家的Omega订婚了。
宫玦显然不喜欢自己的准太太,光胡盐听到的,宫玦就已经三次打给宫老爷子要求退婚:“Daddy,你明知道我不喜欢那样的!我一看到他我就条件反射地想吐,你真希望我娶个这样的人吗?”
而宫老爷子的吼声更加不容置疑:“你以为你的婚姻是儿戏吗?你私底下怎么玩我不管,但你要娶的人必须是季家人!”
电话被挂断,小情人抓着宫玦的裤腿啜泣:“宫少,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你可不能……”
宫玦把酒杯猛地往地上一砸,厉声喝道:“滚!”
小情人就是这样失宠的。
再看到他时,他正失魂落魄地等在大厦楼下,胡盐把豪车停在一旁,然后走到副驾开门道:“请下车吧,戚小姐。”
小情人不认识这位戚小姐,但他认识胡盐,很快上前抓着胡盐的胳膊质问:“她是谁?宫少呢?”
在胡盐开口前,戚小姐就已经上下打量了他:“我是宫氏集团最新签约的主播,现在和宫少是情侣关系。你又是谁啊?”
小情人似乎还接受不了:“你和他是情侣关系?那我算什么?”
“哦,你是他前任是吧?”戚小姐嗤笑一声,“宫少都订婚了,你梦还没醒呢?能跟他结婚的肯定也得是上流出身,咱们这种人啊捞完一笔走就得了,还真想把宫少当长期饭票呢?你以为你谁啊?”
小情人还想纠缠,胡盐适时地拦道:“这边请,戚小姐,小心台阶。”
现在想想,那时候日子过得还真是悠哉啊。
想不到时隔一年再次来到这座大厦楼下,就已经是这么凶险的光景了。
“阿盐,你深入得太快了,我们跟不上!你那里还安全吗?”耳朵里传来程风的叫喊。
胡盐根本无暇回应,她现在也很后悔冲在了最前面。
“一、二、三、四……”目力所及,四个Alpha都处于攻击状态。
胡盐把手往兜里一掏,两手指缝里各夹了四针抑制剂备用,只听头顶一声咆哮,胡盐便已将其中一针掷了上去,正中大腿。
Alpha吃痛地按住腿部堪堪落地,针剂里的药物飞快地进入他的身体,这之后Alpha眼中有了短暂的清明:“啊……救命,这个味道、这个味道我受不了……”
胡盐刚放松警惕上前一步,就被Alpha反手一巴掌拍出老远——一针抑制剂竟不起作用!
胡盐摔得龇牙咧嘴,但很快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一手按开接收器的麦口,一手挡在胸前险险拦住了Alpha追上来的一脚:“程风,不对劲!这些Alpha已经进入深度癫狂状态,而且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根本没有一个具体的追逐方向!”
程风急道:“坚持住,我们马上过来!”
程风身旁有队员分析:“Alpha没有被吸引到一个具体方向的话,会不会是身处易感状态的Omega不止一个?”
胡盐百忙之中抽空回道:“再怎么不止一个,Omega总会忙不迭地往Alpha这儿跑吧?我到现在一个Omega也没见着,全是Alpha在发疯!”
是的,但凡能保持理智的人都在第一时间被疏散了,现在这些Alpha被勾起了欲望却找不到Omega来纾解,都处在一个十分焦躁的状态里。他们释放的大量信息素无异于对对方的挑衅,碰上了便要大打出手。
而胡盐之所以也要挨打,是因为现在这情况下哪怕有条狗路过,都得挨两脚。
程风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已经在附近了,请再次汇报情况!”
胡盐一面接连投出抑制剂,一面喊道:“疑似有人将Omega信息素分散涂抹在Alpha区内蓄意引发骚乱!未见有待救援Omega身影,推荐使用诱捕策略!”
“收到!”
话音刚落,四下里的Alpha忽然都是一愣。他们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然后纷纷向着远离中心地带的一个方向奔去。
胡盐总算是松了口气。
巡逻队很信任她提供的信息,在第一时间选择用机器释放大量Omega信息素引诱这些Alpha,待Alpha们汇聚过去,就会被守在附近的队员们逐一扎针。
这种策略来得简单省事,但也只有在现在这种遍地Alpha、不见Omega身影的特殊情况下才能使用,但凡环境内有几个Omega在,就可能会加剧混乱。
之后的事应该就很简单了。
胡盐这边也没休息太久,立刻就开始搜寻伤者,进行后续的救援工作。不过她很快发现,她自己就挺需要救援的。
好痛,好久没打这么硬的仗了。
胡盐堪堪扶墙站稳,血从额角流进领子里。她又按下了麦口:“程风有空吗?我这边……”
从耳朵里传来的喧闹声音可知,那边也已经陷入鏖战。
“行吧,忙你的吧。”胡盐叹了口气关麦,无力地靠在了墙上。
这是一条小巷的巷口,巷子深处是垃圾站。在富贵的Alpha区中心,这里脏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却反而让胡盐感到心安。
她摸摸口袋,掏出根烟给自己点上。吸一口,是劫后余生的味道。
只可惜这份惬意很快就被一点异动打破了。
胡盐立刻离开墙,警惕地看向小巷深处——果然,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微微颤动。
是受伤的Alpha吗?
胡盐皱起眉头,手也探向了口袋里仅剩的一针抑制剂:“有人吗?”
那团黑影还是无力地伏在地上,没有回话。
胡盐压低身子,小心翼翼地接近过去,直到距离不到两米的时候,她才终于看清了——
确实是个肌肉发达的Alpha男,可能是在打斗中受了重伤,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人似乎还没恢复理智。他双眼紧闭着,浑身都在发抖,身上的汗将白衬衫紧紧吸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肉块。
这可得先打抑制剂,才能进行救援啊。
胡盐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Alpha这任人宰割的模样。
她还是那个语气,好像在干什么正经事一样:“您好先生,现在为您注射抑制剂。”
说罢伸出脚踩向Alpha的肩膀,强迫他只能仰面向上,紧接着就要将抑制剂往他的下腹部扎。
千钧一发之际,胡盐的手停在了半空。
因为她发现这家伙的皮带打开着,西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际,而他紧紧抱在怀中的,是一颗非常有光泽的蛋。
胡盐的脑子短路了,她思考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个场面,然后她想通了。
不是,这么壮硕的身体,居然是个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