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的眼睛闪烁着泪光,发出断断续续的惨叫,一个和她女儿差不多大小的白发孩子,正趴在小女儿身上。
“去死啊!”妇人双目猩红,她想要救下她唯一的女儿,她拿起锅铲,朝那一头白发砸下去。
锅铲断掉了,只剩下一个木柄,她的小女儿也流干了眼泪,妇人心如死灰,拿着木柄,一下下砸着鬼的脑袋。
鬼抬起头,她有两只猩红的鬼眼,头上生了一对类似羊角的鬼角,一头白发,面目也很稚嫩。
妇人不敢相信的望着她,这个鬼,似乎比她的小女儿还要小一岁。“恶鬼!”木棍插向鬼眼。
妇人已经疯了,丈夫和孩子都已经离开自己,就算是面对鬼王又能怎样,她一样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妇人抱着寻死的心出手,她压根不觉得自己能打中鬼,方才敲中脑袋,只是鬼戏弄她而已。
也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所以妇人知道,这只鬼是她无法抗衡的,她只想快点死去,去陪丈夫和孩子。
哪料‘噗嗤’一声。
妇人楞了一下,她居然插中了这只幼小的女鬼,木棍刺穿了鬼眼,一股浆液飚出,大量鬼血从眼眶流下。
妇人这一下,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有杀鬼的能力吗?她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攻击吗?
“妈妈,为什么要打零余子,零余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得妈妈不高兴了。”
零余子的脸上委屈极了,她伸手抓住妇人的衣摆,一只眼睛上插着木棍,另一只眼睛却流出泪水。
妇人张张嘴,旋即惊恐起来,零余子居然靠近过来,抱住她的腰身,离鬼如此之近,妇人害怕极了。
方才她却愤怒冲昏头脑,只求速死,但没有死成,反而恢复了几分冷静,心中莫名燃起一丝求生的欲望。
贪生畏死,本就是人的本能,妇人也不例外,然而一看到自己少了脑袋的儿子和没有下半身的女儿。
“我杀了你。”妇人如同被激怒的老虎,直接抓住零余子眼眶中的木柄,使劲搅动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是零余子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下次零余子再也不敢提前吃饭了。”
零余子另一只眼睛中,眼泪大股流出,她分明也感受到极大的痛苦,却没有攻击妇人,因为这是她的‘妈妈’。
妈妈惩罚她,是为了她好,为了她着想,零余子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孩子,不会辜负妈妈一片苦心。
妇人死命搅动这,心中流淌着淡淡的快意,那是报仇的快感,然而她很快发现,随她怎么搅动,这鬼就是不死。
而且这只鬼还在一直的道歉,妈妈?真是好笑,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妇人咬紧牙关,木柄插得更深,搅得也更快了,她感觉就是一个一人合抱的大桶里的豆浆,也该搅烂了。
但零余子,还是在一个劲的和她道歉,泪水就没有停过,更不见一点要死的样子。
“你这个,你这个……”妇人的手臂酸痛不已,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零余子。
零余子坐在他身边,满脸乞求的看着她:“妈妈,能把这个东西拔出去吗?零余子好痛。”
妇人心里顿时涌出一阵快意,但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呼呼喘气。
心里却和之前有所不同,她一定要杀了这只鬼,给丈夫和孩子报仇。
原本她是不可能有这种机会的,但现在这只鬼是错认她为妈妈?连搅她的脑浆子她都不带反抗的。
妇人正想着自己的报仇大计,零余子这时献宝似的送上了一样东西:“不要惩罚零余子好不好,给妈妈夹菜。”
“啊!”妇人一声尖叫,那是她的半个女儿,要杀了这只鬼,一定要杀了这只鬼。
零余子却比她还要伤心,一只眼睛流着清泪,一只眼睛却流着血泪。
“妈妈不要哭,是不是零余子又有哪里做错了,零余子会改的,妈妈不要伤心了。”
……
陈罗两人很快来到防卫长官所说,接连发生惨案的那一片区域,具体鬼在哪里,还需要他们自己去找。
但有这一片区域的限制之后,目标一下子变得清晰太多,陈罗刚来到这附近,就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鬼气。
蝴蝶忍惊讶的看着他:“吴先生你的鼻子可真够灵的。”
陈罗不加颜色,两人朝着陈罗发现的目标地点赶去,没多久就来到零余子所在的那户人家。
门槛上男人的尸体已经冷却,两人入内,见依偎在妇人身边的零余子,目光不禁有些古怪之色。
“是个下弦,就不劳烦你出手了。”蝴蝶忍说着取出自己的日轮刀,她的日轮刀没有刃,像一把正常的日轮刀削去了刀刃,显得十分窄小和诡异,她也不是靠刀刃杀鬼的,主要是靠刀里面的机关。
她的日轮刀,刀尖还是有的,只要伤到鬼,里面的机关就会放出她专门调配的毒素,将鬼毒杀。
“你们是?不许你们把妈妈从零余子身边夺走,放心,妈妈,零余子这次一定会保护你的。”
零余子也发现两人,她面目顿时变得狰狞起来,猛地站起身子,张开手臂,拦在了妇人的前面。
陈罗感觉奇奇怪怪的,他环顾四周,这一家人都被零余子咔嚓掉了,结果现在搞得他们像是坏人似的。
“有毛病,你看着就好,别跟我抢人头。”陈罗莫名其妙,同时不让蝴蝶忍出手。
怎么可能让蝴蝶忍出手,开什么玩笑,他可不会干送分这种傻事,零余子好歹是个下弦,比普通鬼值钱多了!
陈罗拔剑,蝴蝶忍也是莫名其妙,一只下弦明显不需要陈罗出手,他说什么抢人头,什么意思?
而信鸦送来的情报,不仅有下弦的踪迹,得知她跟陈罗在一起,也详细交待了剑士吴天的所作所为。
看现在陈罗这副‘嫉恶如仇’的模样,怎么样也和那不听当主号令,一意孤行的狂徒联系不上。
蝴蝶忍若有所思,不是陈罗不当人子,而是陈罗太恨鬼了,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鬼就揪出来杀掉。
蝴蝶忍一个劲脑补的时候,也退到了一边,余光望见那面目灰败的妇人,心中浮现一丝怜悯。
这原本是个幸福的家庭,却因为一只鬼的缘故,致使家破人亡,这种感觉,她是感同身受的。
她原本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也是因为鬼的出现,夺走了她的一切,是以才会坚定的加入杀鬼的行列里去。
陈罗亵渎在手,目光也变得冷锐起来,零余子拦在妇人身前,眼眶里还插着木棍,却一点也不退让。
陈罗心里有点纳闷,但手下留情是不存在的,他也没有兴趣探寻零余子杀了人全家,独留下妇人有何用意。
鬼等于贡献,贡献等于蓝色物品,其他的乱七八糟,陈罗没有任何了解的兴趣,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
“血鬼术·白发魔丝。”零余子一直鬼眼充满了憎恨的光芒,在她的眼里,陈逻就是要让她和妈妈奋力的坏蛋!
“哟,白发魔女。”陈罗心头一乐,零余子的白发极速生长,每一根都闪烁着寒光,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这要是被击中了,怕是当场就会变成刺猬精,还是老年刺猬精,陈罗哂然一笑,一剑横扫。
漫天白发飘零,在零余子大睁的双眼中,陈罗的身形瞬间接近,亵渎削颈,她连忙驱使白发抵挡。
然一只下弦而已,在陈罗眼中,早已经是个死鬼了,也不可能挡得住亵渎的锋芒,于是白发断,颈骨开。
零余子的脑袋滴溜溜滚落,陈罗已然收剑,而那颗滚落的脑袋,带着惯性的力量,滚到了妇人的脚边。
“妈妈,对不起,零余子又没有保护好你。”零余子喃喃自语,妇人却是一脸快意的笑容。
“能帮零余子拔出来吗?好疼。”两行泪水流淌下去。
“去死吧,怪物!”妇人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点力气,一脚下去,将木柄整根踩了颅腔。
零余子的另一只鬼眼,满是凄楚,然而她已经死了,脑袋正在快速风化,意识也渐渐离开了身体。
……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有回来?”
“零余子乖,你没有爸爸。”
“可是每个人都有爸爸啊?我怎么可能没有,妈妈骗人,我明明见过爸爸。”
“我说没有就没有,听话,明天妈妈带你去街上买糖吃。”
“妈妈不要哭,零余子再也不问了。”
某天,记忆中有些模糊的父亲带着一群男人冲进了家门,绑走了他的妈妈,一天之后,妈妈被抬了回来。
“不就是卖吗?又不是没卖过。”男人一身酒气,一脸晦气,没有多看零余子一眼,踉跄着走了。
零余子守着一动不动的妈妈,她很希望妈妈下一秒就能站起来,一天又一天过去,只是多了臭味。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个英俊而阴冷的男人,嘴巴周围还有着残留的猩红,出现在零余子面前。
……
“两位大人为京都做的一切,逼人铭记于心,快请快请,庆功宴已经等待多时了。”防卫长官的脸如菊花盛开。
两人前去杀鬼,防卫长官也派了一些支援的人员,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得知鬼已经死掉的消息。
心腹大患消除,防卫长官大喜过望,连忙让厨房动员起来,安排了庆功宴为两人接风洗尘。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蝴蝶忍小声道,既然鬼已经除掉,离开就好了,何必再跟防卫长官唠唠叨叨。
至于先前接受防卫长官的邀请,不过是为了确定鬼的情报,为后续的事情提供便利罢了。
这庆功宴有何目的,蝴蝶忍也是一清二楚,无非是巴结一番,她做柱也有几年,再了解不过了。
蝴蝶忍的本意是直接离开,但陈罗却接受了邀请,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桌上,菜肴十分丰盛,防卫长官笑脸相迎,大肆吹捧,蝴蝶忍暗自翻白眼,陈罗却漫不经心的点头。
端起茶水,轻饮一口,陈罗淡淡道:“这茶,味道不对啊。”
此言一出,蝴蝶忍恍然大悟,原来是打这个主意,陈罗要是不提,她都快要忘记了。
防卫长官笑容一僵:“额,这个嘛,确实是少了几分滋味,不过先前两位饮到的茶水,府里只剩下……”
陈罗目光望去,防卫长官尴尬笑了笑,心中一定:“那请两位稍等片刻。”
蝴蝶忍两人确实是除掉了京都的鬼,帮了他一个大忙,况且鬼杀队柱身份不低,值得结交、
在这个到处都有鬼作乱的世界能,能认识鬼杀队的柱,无疑是给普通人一份保证。
防卫长官想明白这些,也就没有过多犹豫,既然喜欢喝茶,那么就投其所好,算是结一份善缘。
不一会儿,防卫长官回来,受了拿着个三指头大的精致盒子,脸上十分肉痛:“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陈罗也不和他客气,伸手便拿了过来,防卫长官面上微微抽搐,是肉痛导致的神经反射。
盒子里面是个更小的盒子,陈罗瞄了防卫长官一眼,好家伙,和我套娃呢?
防卫长官心里叫苦,那东西用指甲盖大小的盒子装着,都不好意思拿出来送人,套一层皮还是需要的。
陈罗将指甲盖大小的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些无色透明的粉末,分量少得可怜,大概也就两三克的样子。
淡淡的香味发出,和茶水中的味道如初以这,确实是防卫长官加的料无疑了。
蝴蝶忍也目光望来,粉末状的物体,暂时不知道成分,需要道鬼杀队通过仪器进行分析。
防卫长官觉得自己需要说些什么:“两位大人,这可是好东西,只有京都七品以上的官员,每个月才能从知事大人哪里,领取到这么一点份量,不仅是一种极致的享受,据说还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呢。”
陈罗点点头:“多谢了。”
防卫长官殷勤道:“大人客气了,如果大人还需要,我可以联络一下知事大人。”
他现在已经知道,那只鬼不是普通鬼,而是鬼中的弦月,击杀者不是虫柱,而是眼前这个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