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一边去!”阮振邦再次将碍事的小儿子推开,“老子一个团的兄弟都塞了R国人的枪炮!马政委两只胳膊打没了,拖着流了一地的肠子,用嘴咬着炸药包往前冲……”
突然哽咽得说不下去,背过身。
阮氏一族,李佩莲族亲,还有千千万万华夏同胞,都死在了R国人手里。
这仇,不共戴天!
室内气氛陡然安静下来,只有阮振邦呼哧呼哧地喘气声,和李佩莲压抑的哭泣声。
阮耀祖和阮耀国都红着眼低下头。
过了好一会,调整好情绪的阮振邦朝李佩莲伸出手:“把结婚证拿出来,明天就让他们离婚。”
眼泪流个不停的李佩莲摇头。
阮振邦眼睛瞪得老大,凶神恶煞道:“这婚非离不可!
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咱家怎么能要R国女人当媳妇?!
老子倒无所谓,可你想过两个儿子没?你难道希望他们的前途都毁了不成!”
李佩莲更加泣不成声。
挣扎了好一会,一屁股坐到床上,摊牌道:“这婚,不用离。因为,耀祖和阿君没领结婚证。”
阮振邦瞪大了眼睛。
阮耀祖猛地抬起头。
阮耀国张大嘴巴。
躲在门外的陈娟兴奋的捂嘴,生怕发出不合时宜的欢呼。
“你个老娘们,骗得我们好苦!”阮振邦心情复杂极了,有埋怨,更多的还是庆幸,最后大手一指,“耀祖,你明天就有阿娟领证去!”
陈娟的嘴刚咧开,就听两声“不行”。
阮耀祖和李佩莲异口同声。
阮耀祖抢先开口,“爸妈,你们听我说。
首先,阿君生父到底是不是R国人还两说,咱们不能听风就是雨。这对她不公平。
其次,阿君在咱家四年,就算当初没办过婚礼也没宴请过宾客,可左右邻居肯定猜到我俩的关系。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别人还以为我娶了两个老婆。
再有,无论阿君生父是谁,她都救过我和耀国的命,梅姨当初也是为了掩护我爸才被捕的。这些恩情咱家不能不报。
我不想娶她,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前途,而是不喜欢她,我只想娶阿娟。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认她当干女儿,以后当成一家人照应。
既报了恩,也能用这个名分堵别人的闲言碎语。”
“疯了!万一她真是R国人怎么办?”阮振邦气得跳脚。
“这事没凭没据,可咱们要是置之不理,肯定会对阿君造成极大伤害。要是她成了你们干女儿,这事就会不了了之。”阮耀祖继续劝。
几人吵吵闹闹了好一会。
主要矛盾是两个:一是李佩莲坚决不同意儿子和陈娟结婚,二是阮振邦不想认兰君为干女儿。
最后,夫妻俩各退一步。
为了不让孩子落个私生子的名声,阮耀祖和陈娟可以订婚。
阮家认兰君为干亲。
并且一致决定举办一场的宴席,将订婚和认干亲的事同时宣扬出去。
这样才能将对所有人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门外始终没敢插嘴的陈娟喜忧参半。
喜的是,终于能公开自己和阮耀祖的关系,自己将是阮耀祖名正言顺的妻子。
忧的是,阮耀祖如此重情重义,还心软无比,会不会和姓兰的贱人旧情复燃呢?
而且,贱人成了阮家干女儿,岂不是会分走很多家产?
兰君并不知道阮家因为自己吵成了一锅粥。
被四院赶出来,她并没自怨自艾,次日就跑去其他医院自荐。
以如今的名声,认识她的人不少。
可因为谣言传播速度太快,导致没有医院敢接收。
最后只能去乡下做义诊。
没进四院工作前,她也经常这么做,驾轻就熟。
那时是被逼的,如果每天治疗不满三人,银针数量会迅速减少,她的身体也会随之变得越来越迟钝,最终只能虚弱等死。
四年前因为生母失踪,她悲痛欲绝,没顾得上每天三人的任务,为此差点丢了性命。
那种等死的感觉,再也不想经历第二回。
而且,体验过敏捷反应带来的好处,傻子才想倒退回去。
好在第一期中医培训已经在她停职前二天结束,最后全员都顺利通过考核,研究所还给拿到证书的,一人发了一套银针和艾灸罐。
听说不少医院诊所都开设了中医保健项目,培训班的学员可以学以致用。
失业第三天,太阳西斜,兰君有些疲惫地走在梧桐树茂密的街道。
还未靠近陈家小洋房,就发现两个女人在说话。
细细一听,还是熟人。
一个是阴魂不散的陈娟,另一个是钱秀珍。
“你怎么还不走?”钱秀珍语气有些不耐烦。
陈娟声音温温柔柔:“钱组长,我找阿君有事。”
“绝没好事!”从研讨会起,钱秀珍对她的印象就极差,哪怕这人主动带自己来兰君的住处,也没好脸色。
除了她俩的声音,兰君还听到一个有点沉重的呼吸声。
转过拐角,才发现钱秀珍边上还有台轮椅,正是她外公。
“白老,钱组长请进,让你们久等了,不知找我什么事?”
“砰!”
院门在陈娟面前甩上。
“阿君,阿君你开开门呀。婆婆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我和耀祖要在国庆那天办订婚宴,想请你也参加。”陈娟使劲拍门,特别大声:“哪怕你生父是……”
院门猛地拉开,一根银针直扑她面门。
惊骇之下,陈娟不及做任何反应,脸色瞬间煞白。
兰君手腕一转,银针擦着她的睫毛收回。
“砰!”
院门再次甩上。
左右邻居探头探脑地凑过来,“姑娘,兰大夫生父是谁啊?”
陈娟哪敢多说一个字,抖着两条腿,快速退出了巷子。
可算试出贱人的真实想法了!
别看平时对耀祖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可一听自己和他订婚,立即装不下去了吧!
还好今天白老先生和钱组长在,不然肯定会戳瞎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