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正妻和姨太太
路明非一脸懵圈的被撞倒在地，那柄牙刷擦过他的嘴角直接飞了出去，他仰望着顺势把自己的胸口当成板凳坐的师姐，口吐白沫地说：“师姐，大早上就这么精神啊……”
“托你的福！”诺诺用食指猛弹他的脑门，大概是余怒未消，又骂道：“大早上的站在人家房间门口干嘛，没听过好狗不挡道么？要刷牙去厕所刷啊！”
刚才的那个闹钟君，是她二十岁的生日礼物，路明非送的礼物。
她还记得那天，路明非从早上进教室起眼神就躲躲闪闪，他平时从来都是拿着两本书就进了教室，可那天却背了个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是个大盒子。
她猜到了路明非是要送自己礼物，但是恶作剧的心思也因此冒了出来，于是那一整天她都故意不找路明非说话，就看着他一脸犹豫又纠结的样子，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终于等到了晚上接近零点的时候，路明非才敲响了她寝室的门，一脸窘迫地献上了自己的礼物。
诺诺很满意，毕竟上次在那家日式拉面馆里，她通过半强迫的手段才收获了那条原本会被作为圣诞礼物的贝壳手串，所以相较起来，路明非在送礼这件事上还是有了长足的进步的。
就这样她收到了这个包在一个白色方盒子里的小闹钟，既没有商标也没有说明，想来是什么极客公司出品的小玩意儿，做工倒是挺精致。
只是到了第二天早晨，她才知道这是多贱的一个东西，那股不把你叫起床誓不罢休的劲头宛若阎王催命……不过，这个小玩意儿的确也很适合她就是了，不然也会连着行李一起带来日本。
诺诺看着身下的路明非，他的嘴边全是牙膏的泡沫，眼神无辜的像是一只小浣熊。
她这才意识到，路明非大概不是故意大清早蹲在她房门口刷牙，而是在厕所里听到了动静，所以才赶紧叼着牙刷来看看情况，只不过不巧撞上了起床气爆发准备找他算账的自己而已。
“你们……在干什么？”楚子航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俯身捡起路明非的牙刷，疑惑地问。
“没什么。”诺诺咳嗽了一声，起身把路明非拉起来，拍拍他的脸：“摔疼了没有？”
“没有没有，这地毯这么软，一点都不疼。”路明非的视线从诺诺的小腿移到她的脸上，眼神闪烁，大概是突然的关心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哦，那就好。”诺诺点点头，转身朝房间走去：“我换衣服去了，一会儿见。”
房门啪的一声再次关上，只留下了门口面无表情的楚子航和眨巴眼睛的路明非。
……
“路明非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勤奋了？”恺撒把手上的油条放进豆浆里沾了沾，看着对面的路明非：“早晨起来就看书。”
路明非正在翻那本《日本神话与历史100讲》。
委实说他对这种书兴趣不大，但这本书是路鸣泽硬塞给他的，说明这书有用。毕竟从历次的经验来看，路鸣泽从不给她无用的东西，这就好比在游戏里接任务时你获得了一个狗罐头，这个任务里就一定会出现一条狗，你需要用这个罐头把它诱开，如果你半路上把狗罐头丢掉了，那就对不起了，你只有重新回去接任务拿狗罐头。
“了解日本文化嘛，回去好吹吹牛。”路明非满嘴胡说八道，把一块披萨饼送进嘴里咬了一口。
小册子里讲的都是日本神话中最粗浅的部分，类似的内容路明非已经从动画片里了解得差不多了。但沉下心来领悟领悟还是有必要的，教授们说各民族的神话都是根据历史重写的，那些看似荒诞不经的神话故事其实在历史上都有其原型。
日本既然从古至今都有混血种，那么日本神话中也应该有龙族文明的影子，但路明非完全摸不着头绪，在他读来日本神话很小家子气，和认知中那恢宏的龙族文明沾不上边。
小册子里说是一对男女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创造了日本国，然后又因为找不到其他的相亲对象，这对兄妹神就索性发展了一段禁断的恋情。
此后，兄妹神升格为夫妇神，他们繁衍了日本的整个神系，火神、雷神、山神、水神……造神造得轰轰烈烈，甚至连大个便都能变成神，这也是路明非觉得日本神话有些小家子气的原因，在他看来，日本神话根本就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这对夫妻的家史，所有的神都是他们家里人，所有的事也都是他们家里事。
“是么。”恺撒耸耸肩，实际上他的思绪并不在路明非这里，主动说话也只是为了让吃早饭的氛围别太糟糕而已。
在十分钟前，他们一行人入住的总统套房里走入了两排梳高髻的美女服务生，一水儿的高开叉紧身小旗袍，款款扭动着细腰来去，为他们送上了各式各样的早点，还不忘用甜美的声音说“行政主厨正在厨房待命，如果对于早晨的样式不满意的话，厨师已经做好了随时出餐的准备”。
这让恺撒更加确定了，他们一行人的确是受到了来自日本分部的“超规格”接待，早餐的样式之丰富、种类之齐全让他也有些错愕，在犹豫了半天后，他选择了油条豆浆和鲜肉包子作为自己的早餐。
对面的路明非选择了一张十二寸的“三文鱼x夏威夷双拼披萨饼”作为早饭，诺诺要了一份日式茶泡饭，楚子航则是一份牛排加通心粉。
“如果你是想以此找出日本神话和龙族文明的联系的话，恐怕会很难。”楚子航边切牛排边说：“学院的教授们试过解读日本神话，但遇到了巨大的阻碍，因为日本神话跟我们已知的龙族历史完全不吻合。比如日本神话中的诸神是没有宿敌的，就像一个大家族那样不断地繁衍下去，教授们无法从中解读出冲突和战争，要知道，战争可是龙族历史的主轴。”
“这本书上说，天皇家族就是神的后代。”路明非翻着那本小册子：“第一任天皇神武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后裔，这也太神棍了吧？”
“这是日本神话的特点。它有一条非常连贯的时间线，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每一代后裔都在一本名为《古事记》的书中写明了，从神武天皇开始，之后的每一代后裔都是天皇，之前的每一代都是神。从这个角度来说，日本天皇家族是世界上现存的唯一一个有家谱的神族。”
“史官是他们家养的，他们自然想怎么扯淡就怎么扯淡咯。我要是发财了也给自己修一部家谱，说我祖上都是英雄人物，比如那谁还有那谁谁……”路明非说到这里开始挠头。
“你说的好像都是姓那的吧。”诺诺喝了一口茶汤，往嘴里送了一颗小梅干，吐槽道：“为了当英雄后代，连姓氏也可以出卖么？”
“没办法，我们老路家在历史上就没出过什么叫得响的人物。”路明非叹了口气，扭头问：“话说，师姐你的小梅干里有核么……”
“想吃就说想吃，别拐弯抹角行不行？”诺诺连续把两颗梅干塞进路明非嘴里，看着他被酸得挤成一团的五官，一边咧嘴大笑一边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有身孕，没事干就老想吃点酸，越酸越好对吧？”
“日本天皇的家谱确实不可靠，前十代天皇都只有文字记载却无法考证。”楚子航默默把自己手边的柠檬水推给路明非，把话题拽了回来：”日本人写历史就像写神话，直到二战之前还有很多日本人相信天皇是神的后代，可以说日本的神话和历史是一体的，也可以说日本人从古至今都生活在神话中，神裔仍旧是这个国家名义上的皇帝。”
“……日本历史上有过古龙复苏的事件么？”路明非喝了一口柠檬水，表情更加狰狞了。
“我个人已知的，是被你和源君解决掉的那个山口次郎，但大概是因为涉及到日本分部进修生的缘故，以我的权限等级，无法从诺玛那里调取相关的资料。除此之外，这个国家没有发生过复苏事件，也没有龙族文明的遗迹，也就是说，这里是全世界最‘干净’的地域。”
“如果没有出现过龙族文明的话，那混血种又是哪里来的？蛇岐八家的人口基数应该不小吧？”
“没人知道，日本混血种的来历就像日本神话一样，至今都是个谜。”楚子航扭头看向窗外耸立的高楼大厦，一夜雨后，东京的空气清新，微微透着海藻般的气味。
新闻说这是太平洋来的暖湿气流正控制着日本全境的气候，最近会有连续的雨天。
“你们吃好了么？差不多该出发了。”恺撒用湿巾擦了擦手，晃了晃那份的传真件，文件中是他们今日的行程，行程以每十五分钟为一个时间段，排得密密麻麻，从早晨九点到晚上六点，参观、用餐、购物等等事宜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完全不得空闲。
实际上，恺撒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赶紧从这张餐桌上离开，倒不是因为对今日的行程有多少期许，而是因为……他身边坐着楚子航。
今天早上，第一个在餐桌边落座的是路明非，恺撒和楚子航其实都想坐他旁边，毕竟从昨晚到现在他跟楚子航几乎就没有过交流，他们都跟路明非说话，即使就一个问题进行争论也都是通过和路明非说话来交换意见。
在这个小组里，路明非的作用大概类似于家里的老爷，倒不是因为大家都听他发号施令，而是因为他的两房姨太太正在冷战，而他被夹在中间。
只可惜，诺诺先他和楚子航一步在路明非的身边落座，没办法，正妻出来了，姨太太们只得老老实实地少来点勾心斗角。
“吃好了吃好了。”路明非拍拍肚子，大概是想扮演商界精英的模样，他装出大腹便便的样子走到窗边，探出脑袋向下俯瞰。
夜晚的东京和白天的东京完全不同，夜色中的东京五光十色，透着一股妖冶美艳，像个穿着和服身材诱惑的御姐，而白天的东京却是个运动系的女孩，色调简约，远眺出去楼群融在天空的背景中毫不突兀。
真是座整饬有序的城市，赶时间的上班族小跑着进出地铁，行人步伐很快，但他们的行动都有规律可循，每个人都像是在看不见的铁轨上运行着，过街的红绿灯边人们无声地等候，人群积得越来越大却没有人焦急和大声说话。然后随着红灯变绿，街上的车在一秒钟之内完全停下，人潮涌过街道，沿着各自的轨道分散，红灯亮起车流恢复，新的人群又在红灯下无声地等候。
楚子航走到他的身边，看见了路明非瞳孔中映出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这是个被规则约束的国家，整个国家是一部复杂的机器，每个人都是这部机器上的零件，被规则约束着高速运转。这样的生活想起来也真可怕。”楚子航轻声说：“你是不是也在想这个？”
“不……我是在想日本女孩的小腿好粗……”
楚子航闻言，默默地回房间拿他的包去了。
“这么冷的天，她们还穿裙子上街，不怕冷么？”诺诺也凑了上来，把下巴点在路明非身旁的扶手上，环抱着自己的两只手臂。
“日本的女孩们从小就穿短裙上学，据说是政府主张耐寒教育的缘故，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下来估计都冻习惯了。”路明非说：“从小到大，人家的校裤就只有裙子，甚至很多白领的工作制服也没有‘长裤’这一选项，也就是说她们也没得选啦，顶多就是实在冷的时候，穿双高筒袜什么的。”
“你很懂嘛。”诺诺说：“这是自诩东京百事通了？”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电视剧看得多了，自己总结出了经验。”路明非歪着脑袋看向诺诺：“不过师姐你还是不要轻易模仿了。”
“为什么？”
“因为容易得关节炎，也就是俗称的老寒腿……”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