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银大冒险还没开始就堂堂完结惹

医生怎么想暂且无人知晓,窗外阴风怒号,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窗上,园丁焦虑啃咬大拇指,在狭小的办公室来回踱步。早上起床用过餐便听到这样一个爆炸性好消息,他惊喜之余又着实忐忑慌乱。

“别在那儿晃啦,头都给我看晕了。”图书室管理员扶额制止。

园丁看着高大阴郁,其实生性温吞绵软,闻言讷讷停下,就地一蹲,加大折磨手指甲的力道。

厨师这些时日掉了不少的肉,睡饱觉脑子却还是清醒的,抱起手臂蹙眉道:“我觉得可以试试……不说别的,院长你确定看到了吧?一戴上那块手表,太宰君(是叫这个名字吗)就放心松手了。”

华宫良治诚恳点头,黑眼圈彰显着他的彻夜难安。孤儿院人手紧张,工作任务重,娱乐项目少,男人昨晚下车送走兰堂先生,不值夜班的同事已经上床休息去了,只来得及问守夜的伙伴有什么想法。他们二人是觉得可以一试啦,不过其他人的意见还需要院长晨起一一征询。

仅从华宫的视角来看,朱诺君(中也假名)与太宰君都是加强自身力量的异能者,阿尔格尔君拥有编织这种居家型实用异能,兰堂先生他们全是普通人——顶多是身手比较矫健的普通人——因为想让狗狗快点与家里人亲近就一拳打爆玻璃窗,朱诺君发起酒疯,可不唯有太宰君能够帮上忙吗?太宰君那么聪明,不会不清楚放任朱诺君不管有多危险。

护士站久了义肢会不舒服,大伙给她安排了座位。女人此刻坐不住了,沙发吱嘎作响,清洁工挪挪屁股,方便护士扶墙起身急切追问:“所以那块儿童手表可以遏制异能,没错吧?!”

“后来太宰君丢开不管跑去找工具箱拿铁锤修理房屋,朱诺君留在原地表情似有不满,抬手摸狗的时候视线扫过手腕,应该恰好发现了手表,但他什么都没做,也没抱怨哪里不舒服。”

华宫自知资质平庸,尽力描述事实,避免掺进太多主观臆测干扰同伴的判断。

“这不玻璃窗坏了嘛,地面又打扫干净了,魏先生直接拉两个少年走近路,跨过剩下那一小截墙体离开店铺。朱诺君不小心跘了一下,也没说像之前那样发动异能一脚踢碎碍事的墙,口头嘟囔几句便轻易作罢。”

醉鬼很难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何况是那样心念一动便立即动手砸窗的直率型醉鬼。

木匠猛拍大腿:“是了,应该就是异能控制器!奇怪,我以前没见过儿童手表样式的控制器啊?”

他曾多次参与抓捕异能者逃兵的行动,真是好大好沉一深色镣铐啊,也不知是殴打造成的伤势抽疼,还是镣铐本身带来剧痛,异能者戴上控制器无一例外会瞬间失去力量,口齿不清哀嚎着死狗一般被拖回去,而一旦回去那座岛,就再没战友见过他们的身影。

木匠想起那段灰暗腥臭的往事,胃袋开始翻江倒海,他捂住胀闷的胸口挥手示意大家不用担忧,闭上眼缓缓就行。

医生握住弟弟的手给他支持,那张近乎刻薄的瘦削脸庞呈现出一种格外冷静的神情:“确实没有那样的抑制器,是传说中的异能道具也不一定。别管手表到底是什么,起码兰堂先生敢用在自己孩子身上,副作用绝对处于可以接受的范围。”

“那样的好东西,我们能支付借用的代价吗?”园丁惴惴不安道出心中疑虑。

办公室霎时陷入死寂,仓库管理员喃喃低语:“为了敦总要试试,一直关在地下室也不是个办法。”

她是战后第一个被老院长从街头捡回来的流浪者,平时负责统筹管理孤儿院的物资,目罗孤儿院就是她最后的家,谁会喜欢经常破坏家园、害家人烦忧的混蛋呢?要问最恨那头老虎的是谁,仓管从不避讳承认是自己。可是她也分得清,帮忙送饭看到那孩子寂寞惶恐的眼,她也能醒悟老虎是老虎,不是敦。于是那碗茶泡饭魂归马桶,那瓶烈性除草剂留在库房角落,直到用完前再没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是啊,总要试试。”图书管理员悄悄揉皱大衣口袋里的辞职信。

目罗孤儿院规定年满十八岁的孩子必须离开,敦今年十一岁,他已经来了七年,还要再熬七年。七年自己是忍不了了,多坚持这么几天倒也不算什么,兴许,说不定,这下可以一举解决敦的问题呢?那么他也不必忍痛辞别家人,出去另谋生路。

做出决定,以后的事情也不会轻松太多,那毕竟是医生都没亲眼见过的异能道具,兰堂先生再好说话他们也不敢厚着脸皮去讨,生活早早教会他们“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一道理。

院长打开抽屉暗格取出真正的账目,众人围桌核算讨论孤儿院能拿出的最大筹码。医生见木匠死咬嘴唇仍然很不舒服,拜托坐在外圈提醒大家别忘记留出开学预算的护士帮忙照看弟弟,自己去外面给他倒杯温水。

“叮铃~”

办公室门挂着一串精巧风铃,那是华宫朋友送他的生日礼物,修女眼角染上一抹欣慰笑意。老院长在时经常开导她的一群大孩子不要与过去彻底断了联系,千疮百孔的他们真正能做到这一点不多,如今多了华宫

一个,大家私下都替同伴开心。

走廊外鬼哭狼嚎的风雨见不得人高兴,立马鼓起腮帮子将这点温情吹散。

女人静静凝视地板上粉色魔术帽样式的胸章,这是或真敷魔术团准备的新年周边,专门发放给上台配合演出的孩子,不贵,但目罗孤儿院的孩子也买不起。胸章色泽艳丽,造型时髦,有幸得到的小朋友特别宝贝,个个贴身珍藏。

她捡起那个进门前绝对不在这里的东西,快步走向不远处的饲养员问有谁来过办公室。壮汉就是昨天晚上通宵值班,投票支持租借控制器的其中一位。他知晓院长今早聚集众人要说什么,无论结果如何,牵涉到敦和异能,孤儿院人多口杂,没人愿意挑衅异能特务科的保密协议,他吃完饭也不着急补眠,让守夜同事安心去睡,自己搬张凳子坐外面守卫这唯一出入口。

“没人啊。”饲养员揉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你知道小鬼头们有多怕我,有几个好奇想来偷听,发现我坐这里就互相推搡着跑掉了。”

修女摩挲胸章,回头望向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换气窗,记得那天上台的小孩有……

银合上门,感觉心脏怦怦直跳,她听到了什么?外面狂风呼啸,门板又厚实,她趴在通风管道断断续续没太听清。“异能控制器”“副作用”“代价”,以及最重要的“关在地下室”,千万不要轻视横滨长大的小学生,她的睡前故事可是充斥着杀人狂安娜、吃小孩大卫还有人贩子理查德!给她几个关键词,小脑瓜分分钟钟补全一整套关于科学怪人的恐怖传说,孤儿院的小哥哥小姐姐没唬人,这里藏着一个危险的大秘密!

当初世嘉德先生救下哥哥,告诉他们那么多异能的事,又特意将他们兄妹俩送来目罗孤儿院照顾良多,怎么看都不会包藏祸心。先生选中的孤儿院理应很安全呀,难道世嘉德先生被骗了?呃唔,会不会另有隐情呢?叔叔阿姨、啊不对,要喊老师的,银超级擅长观察人的肢体语言,凶巴巴的老师们其实很关心大家!

贫民窟长大的女孩在家里再受父兄疼爱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德行,食物、药品、书本,这些资源尽管紧缺,孤儿院也从来没少过他们必需的那份。

还有上周,上周哥哥稍微可以下床,就不顾伤势未愈,坚持要用异能罗生门离开孤儿院,前往停车场找寻父亲的踪迹。银知道爸爸……她哪里放心兄长独自离开!索性罗生门赋予哥哥操控身上衣物的能力,多带一个小孩不难的。小姑娘死死抱住哥哥的腿,威胁丢下自己就立马大吵大闹引老师们过来,哥哥迫于无奈才带她走了,也幸好带她走了。

那天旭日初升,停车场遍寻无果,兄妹俩没有找到父亲,呆呆躲在仓库的阴影下无所适从。车辆行人往来如织,伤痕累累的路面补上水泥,新的建筑在废墟拔地而起,人已经不是那些哭天喊地的人,车也不再是那些报废无主的车,只有天上的海鸥还在咋咋呼呼庆贺抢到一包薯条,喜气洋洋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都没有了,一切痕迹消失得竟比小银那天觉得干净到诡异的仓库区还要彻底。

横滨的地理位置决定永远有人抱着热切的期盼涌入这座焚化炉,孩子们不明白这些道理,他们仅仅无法接受怎么能真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后来是如何被巡警发现几番周转联系到孤儿院的,小银不太记得了。她全程紧紧抱着哥哥,没来头的苦闷无从宣泄,匆匆赶来警署接人的图书老师同样无处宣泄。龙之介回去便大病一场,他的身子没有好全就夜闯横滨、备受打击,强撑的那股精神气全泄了,三天后的魔术表演甚至需要坐轮椅陪妹妹出席。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跑出去的,也不感兴趣,禁闭等到恢复健康再说。”员工少了,孤儿偷跑简直防不胜防,确实不算什么怪事,医生老师摘下眼镜,那双眼睛是龙之介前所未见的严厉,“好好照顾自己,孤儿院不可能养你们一辈子,你是横滨人,应该清楚一个女孩在外面孤立无援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周末和小银一起去看新年演出吧,她因为你的病吓坏了,必须调整一下心情。”义工先生摸摸哭累昏睡过去的小姑娘发顶,柔声建议。

护士老师恨铁不成钢用力戳少年额头:“动动脑子!你活下来,你的妹妹才能活得更好,她需要你!”

银需要我吗?我是一个谁都保护不了的弱者,她怎么会需要我呢?

芥川龙之介目光空茫,他那时不懂,现在也不太懂,只略感迷惑地撑起脑袋瞧妹妹脸上依次闪过恐惧、困惑、激动、愤怒诸多鲜活情绪,闪电划破阴云,她的表情终于定格,豪气满满振臂高呼:“必须想办法搞清楚事实真相!”

“?”

龙之介发誓自己不想打断妹妹的表演(小银:我超认真哒!不是表演!),她的心情自出事后一直非常低落,参加完几次故事会,上周末又看过或真敷大魔术,总算恢复了从前的活泼淘气,可有些事情终究是回不去了……比如眼前这只院长老师发来让他俩照看的娃,五岁左右的小崽子满脸泪痕,躺床上做梦都不忘抽抽搭搭喊妈妈。

“银。”龙之介拍拍软绵绵小朋友的后背,糊弄过一阵剧烈抽泣,冷静发问,“你找到森冈的项链了吗?”

“啊!”小银汗流浃背了,不好意思挠挠灰扑扑的脸颊。

完風雨文学森冈打赌输了爬通风管结果不小心弄丢妈妈留给他的项链,当即打包票保证会替他找回来,丢下行动不便的哥哥哄小哭包就一溜烟跑掉惹,嗨呀,怎么回事捏(www.youxs.org)?

小姑娘当场重整旗鼓:“我现在再去找!”孤儿院秘密什么的,以后再说吧,小森冈哭起来太可怕啦!

“找什么?”木门冷不丁开了,医生老师静静站在门口,走廊昏暗,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你的胸章?”

粉红魔术帽在浑浊的灯光下也是那样的耀眼夺目,芥川银下意识摸向领口,空了,她的或真敷胸章掉了呀。女孩乖巧感谢老师,伸手去拿,却被老师一把抓住,她错愕抬头,这回看清了老师晦暗不明的眼。

我一直在管道里爬呀,那么窄,老师进不去,那她是在哪里捡到的胸章呢?

“啊——”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