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墨从未见人这么安慰人,他眼含笑意,拍拍程步遥的头。
“有何高见?”
“或许离婚只是选择问题,既然不爱,何必强求,你说是不是?”
朱子墨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喃喃道。
“但是明明是爱的,却是一人管不住自己的心,这怎么办?”
程步遥更不懂了,她疑惑地摇摇头。
只见朱子墨从床头柜拿出一本相册,里面有他们一家三口。
程步遥望着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了然于心,开口便道。
“原来如此,一般长得好看的必出轨,这是定律。”
朱子墨望着她,认真地问她。
“那我呢?”
程步遥的眼睛仿佛被耀眼的强光刺激到了一般,她感觉到一股飘渺的情感在她的胸口蔓延,残忍的,动情的像旭日一样,穿破厚实的,层叠的云层,升向一个未知的高空。
她听见她的胸腔在剧烈地回响,她不住想问自己,这种感觉是什么?他问自己,他会不会出轨?这种事,她怎么会知道。
程步遥突然自言自语道。
“德卡先生说过,“没有谁是因为一时冲动而离开你的,那些难过无助又一次次忍耐的眼泪你都看不见,就像栏坝下逐渐因侵蚀而括宽的裂缝,你看见的,只是它崩溃的那个瞬间。”
朱子墨投降了,他没想到在这个令人伤感的空间,这个狭小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人存在的地方,程步遥的脑袋里还是存在着这些文字数字。
这种书呆子的可爱之处,让朱子墨认为,这种简单的情感实在太让人放松,这种女孩傻的可爱,也让人更加疼惜。
离婚其实没什么,只是不再爱了罢了。
那爱呢?是会随着时间流逝消磨殆尽,连同人的心吗?
朱子墨不懂,他没爱过人,也没被人爱过。他望了望身边的女孩,可爱、青春、善良、美好,一切美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那他身上有爱这种介质吗?是飘渺的,还是虚幻的,甚至是没有?
程步遥翻看着相册,感到睡意袭来,她抬了抬稀松的眼皮,缓慢且轻柔地问旁边的男孩。
“我要睡了,你呢?”
朱子墨伸手关了灯,和她一起进了被窝。
被子里很暖和,两人的体温因为和被子亲密接触后更加暖和,程步遥的大脑也随之停止了工作,她缓缓闭上了眼。
朱子墨却不敢睡觉,他怕自己一旦睡着,心里的踏实感便会消失殆尽,最后只剩残渣。
他记得他跟父亲说过。
“你要离婚可以,跟别的女人在结婚生小孩也行,我要跟妈妈,我一辈子都不会抛弃她。”
“你以为你现在年轻帅气,有小姑娘缠着你,可等你老了,妈妈不要你,你外面的女人也会嫌弃你,你活该自己一个人。”
这是他说过最恶毒的话,是从那么温文尔雅的朱子墨口中说出来的最伤人的话。
因为他知道,母亲只剩他了,他可以放弃父亲,但是母亲她不可以。
他可以等到上大学后去打工,不用那个男人的钱,他可以做到,只有母亲一个人,照顾好他,因为他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仅仅长得帅气的草包。
他不恨父亲,一点也不,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父亲不配他的恨,所以他无所畏惧。
可面对着这个跟“姐姐”一样的女孩,他害怕了,他害怕她消失,害怕如果不带她回家,她会离开自己,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会冻死在路上。
他的父亲会像抛弃他一样抛弃她的姐姐。朱子墨早已厌倦了追寻姐姐的脚步,他也学会一觅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