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
年轻人一愣,笑容凝滞在脸上,看了看窗户边正探出头去的江小楼,又看了看一旁的苏云笙,见双方气氛诡异,瞬间明白了什么,便赶忙换了一副表情,打了个哈哈,后退一步,道:
“既然这么热闹,那我就不打扰了,诸位告辞。”
说着,他缓缓后退,就要溜走。
“路公子,且慢走。”
江小楼见他要走,心里大急,原本他的处境,可以说是异常凶险,随时可能被苏云笙干掉,现在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人,他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怎能不紧紧抓住?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路公子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加快脚步,一溜烟的就跑了,眼见着就要溜下楼。
“路公子,救救我!”
江小楼“噔噔”几步,这时候都不顾上苏云笙在一旁虎视眈眈,对他而言,突然出现的路公子,才是能救他的人。
当然,如果他肯试着向楚柔开口求情,那苏云笙也必然会给楚柔一个面子,不与他多做计较。
只可惜,他被内心的恐惧遮蔽了双眼,一慌之下,就分不清轻重了。
路公子正准备悄悄溜走,却被江小楼揪住胳膊,路公子扯了扯袖子,挣脱不开,只好叹气,
“罢了,今日算是被你这小子坑惨了……”
他转过身,愁眉苦脸,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看到一旁似笑非笑的苏云笙,路公子又换了一副表情,装笑道:
“这位兄台,在下梨县县令三公子,路明,不知兄台和江小楼有什么过节?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就此揭过?在下让小楼给兄台陪个不是,还望兄台海涵。”
他心里嘀咕,作为江小楼从小到大的玩伴,江小楼是什么臭脾气,他可是知根知底的,能让嚣张跋扈的江小楼这么害怕,此人,怕是连他路明都得罪不起。
他自然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哦?”
苏云笙缓缓坐下,背靠着椅子,“路明是吧?据我所知,你们梨县,名义上属于燕然城所管辖,既然如此,你应该认得这个东西吧?”
他将象征着飞鹰卫的令牌取出,扔给了路明,右手撑在茶桌上,轻轻敲打着桌子。
“哒,哒……”
“这是……”
路明接过令牌,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突然,他身体一颤,瞳孔紧缩,骇然道:
“阁下,莫非是飞鹰卫的大人?”
路明一颗心脏“砰砰”乱跳,头皮发麻,语气变得恭敬了许多,他放低身姿,低着头,恶狠狠的瞪了江小楼一眼。
飞鹰卫!
看清楚手中的令牌之后,路明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刮子,没事找事,非要来趟这趟浑水。
那边的江小楼听见“飞鹰卫”这三个字,登时吓得魂都飞了,一张面皮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飞鹰卫!
在整个燕然城,飞鹰卫可谓是家喻户晓的存在,这里的飞鹰卫,就类似于大秦的锦衣卫一般,能进入飞鹰卫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江小楼曾经听人说过,飞鹰卫,即便打死了县令,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这就是特权!
如果他惹恼了飞鹰卫,被人宰了,他爹都没法给他报仇。
这就是飞鹰卫!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飞鹰卫!
这时候的江小楼,已经说不出话了,也许对于普通人而言,飞鹰卫只不过是传说中的存在罢了,属于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
他们也许听说过飞鹰卫的凶名,了解他们特殊的地位,但穷其一生,也未必能见到几个飞鹰卫。
对于江小楼这种人而言,飞鹰卫的大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不少身份显赫的人,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惹恼了城主府,结果被飞鹰卫的人屠戮满门,好不残忍。
他一个伯父就是这样,和敌对势力的人暗中勾结,被查出来,结果飞鹰卫当晚就将其满门屠戮,人头被挂在大门口。
因此,对于飞鹰卫这个名字,江小楼有一种天生的惧怕,如今他不小心得罪了一位宗师,还是飞鹰卫的人,当场便吓得魂飞魄散。
“这位大人,”
江小楼见路明当起了缩头乌龟,心一横,当即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这位大人,小的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还望大人海涵,饶了小人一条贱命……”
他这时候可谓是真情流露,那样子,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可怜。
但苏云笙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路明双手捧着象征着飞鹰卫的令牌,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将令牌递给苏云笙,而后一脸陪笑:
“这位大人,小弟叫路明,今日多有得罪,不如改日,小弟在燕然城设宴,给大人赔罪?”
他眼神闪烁,心里忐忑不安。
“不必了,这里没你事,你走吧。”
苏云笙接过令牌,在手里掂了掂,随后摆了摆手,示意路明离开。
“那小弟便先行告辞,稍等片刻,小弟带好赔礼,再来给大人赔罪……”
他弯着腰,提着两侧长出来的衣服,像一只臃肿的螃蟹,“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只留下跪在地上,差点就背过气去的江小楼。
“大人,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我给你磕头赔罪,磕头赔罪……”
江小楼看见路明跑的干脆,心里已经把他骂了一千遍一万遍,但此时他求爷爷告奶奶也不顶用,只能在心里祈祷苏云笙不要痛下杀手。
“对了,”
江小楼猛的抬头,看向一旁正目瞪口呆的楚柔,两个膝盖“蹭蹭”往前挪了几步,来到楚柔身旁,泪汪汪的看着她。
“小柔,啊不对,楚柔姐,您一定要救救我啊,你我二人相识数年,我可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他这副姿态被楚柔尽收眼底,楚柔想了想,虽说江小楼像一副狗皮膏药一样,对自己死缠烂打,但除了这点之外,他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做得过分的地方。
她正要开口求情,但又想到江小楼把一杯滚烫的茶水往苏云笙脸上潵,如果苏云笙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他岂不是有大难临头?
想到这里,她眉头一皱,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