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不以为意,亲自上手用衣襟擦了擦昭仁的口水。
然后拿一个芝麻糕递给昭仁。
白皙的芝麻糕上一点点黑芝麻,黑白分明,很有食欲的样子。
“还不谢过父皇。”
袁贵妃忙道。
‘谢过父皇,’
昭仁奶声奶气的童音道,小手抓过芝麻糕咬了一小口,眸子立即弯弯的,小嘴鼓鼓的动个不停。
崇祯宠溺的给她擦了擦碎屑。
袁贵妃眼睛湿润,她生出皇子傍身,只有一个昭仁,以往不甚受宠。
今天她怎么没想到崇祯如此宠爱小丫头。
吃完半个,崇祯又给昭仁换了一个枣糕。
“陛下,她饭量不多,够了,您多吃点。”
袁贵妃的话让昭仁很不满,她嘟着小嘴哼哼,
‘我没吃饱呢,’
“吃的太多,就是小胖猪了,女子太胖了,将来嫁不出去的,”
袁贵妃恐吓。
“我崇祯的女儿还愁嫁,不管这个,今天要吃饱,”
崇祯霸气道。
有了皇帝老爹的撑腰,昭仁吃个小肚溜圆。
崇祯抱着昭仁,两人吱吱呀呀的玩耍着。
看着袁贵妃眼热。
她好像没这样受宠过呢。
接着就是周后驾到,冷脸道,
“陛下还得休息。”
袁贵妃和昭仁可怜巴巴的施礼离开。
崇祯也很可怜,想要深入交流下怎么这么难,周后太方正了吧,不能通融一下。
崇祯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痛击周后,为今天独守空房报仇。
...
骑在一匹栗色战马上,王德化看着四周的荒野,感觉心悸。
那是大片的春麦,麦穗低垂泛黄,眼看就要收获了。
但是田亩里的荒草也有齐膝高,和春麦紧密的贴在一起,太尼玛诡异了。
王德化发誓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让他心惊胆颤。
随着他一起骑马前行的一个宁远百总看到这位大阉总是看向四周那些麦田。
“王总管,辽西的人如浮萍,在这里偷活着,种点麦子过活,建奴杀来,就全家逃入城堡中避难,习惯了,总得活下去,”
百总一脸麻木的表情,那真是习惯了。
王德化却是肝颤。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活一天算一天是吧。
多少年来的锦衣玉食,让王德化习惯了京中的繁华,虽然南北战事不断,但是他没在意,总会剿灭叛逆,总会击败蛮狄的。
他照旧过他的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的差遣,而且这个差遣颇有权势,多少人逢迎巴结。
今天,王德化才知道,辽西岌岌可危如此。
转过一个弯道,进入一个长直道,左侧就是女儿河。
这里就是女儿河谷。
前方的骑卒忽然警觉起来,他们拿起了三眼铳和骑弓,有的端起骑枪。
从他们的缝隙中,王德化看到右侧道边躺着几个尸体。
骑卒四处看去,王德化的战马驰过,他看到这几个穿着明人短衣,身上插着羽箭,其中一个人眼睛突出。
死不瞑目啊。
王德化惶恐的转头不敢继续看。
快马飞驰出五里。
前方探路的一个百总一声令下,所有近两百骑下马,他们要休息一下,接着更换坐骑。
这一路上的奔跑,没有备马,哪里走的这么快。
王德化坐在一个木墩上揉了揉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
“义父,喝水,”
一个三十岁的宦官急忙递上水袋。
深宫有些权势的太监都收有义子,王德化也收了七个。
“正元啊,你也喝点,”
王德化笑道。
这是他最得意的义子赵正元,一向在身边伺候。
王德化喝了两口水,刚刚喘口气。
前方一声唿哨,接着身边的百总蓦地趴在地上听着。
接着一下蹿起来,
“王总管快上马,有骑军接近。”
王德化听了后立即心惊肉跳。
他用多年没有的速度跳起,然后上马,不禁感叹原来他还没老,还能跑能跳,为了活命王提督迸发出全部潜能。
东边一条小路上尘土大作。
三里外可以看到他们身上兵甲的闪光。
“足有近百人,大半是真奴,”
百总脸上惊恐。
王德化也不是雏儿了,也见识过建奴斥候,真奴军将的头盔上是长长的针状物。
一看就知。
‘王总管快走,我率领百队拖住他们,快,’
百总语音里带着恐惧,但是依旧带着人扑了上去。
王德化在六十余名亲卫随扈下打马向北飞驰。
跑了一段路,听到了身后火铳手,喊杀声,惨叫声。
王德化不敢回头,他打马飞奔。
这日天色渐渐晚了。
他终于遇到了一支几十名的明军斥候。
这些骑卒引领王提督赶到了明军大营。
明军大营驻扎在小盆地里,左右都是山地。
大营绵延数里,战旗飘扬,有些骑军进进出出,气氛十分紧张。
王德化接近了中军大帐,只见一个身穿绯色官袍的大臣带着十几个文武匆匆而来。
“蓟辽总督洪承畴恭请圣安,”
洪承畴等人跪拜在地。
“圣躬安,起来吧,入帐再说,”
王德化笑道。
洪承畴起身,他比王德化矮半个头,眼睛很大很凌厉,相貌泯然众人。
须发浓密,打理的很齐整,身上官袍整洁,颇有威仪。
众人进入大帐,王德化用眼神环视了众将。
“李总兵,白总兵,王总兵你等先行退下,”
几个身穿铠甲的军将退出大帐。
大明文尊武卑,文臣督军,武将只有从命的份儿,不服就砍了。
“王总管可是密旨,”
洪承畴问道。
“洪承畴接旨,”
王德化威严道。
洪承畴急忙跪下。
洪承畴将圣旨抽出递给洪承畴。
洪承畴接过一看,浓密的眉毛拧在一起,
‘王总管,陛下这是中旨,’
“正是中旨,陛下下旨退兵,怎么你敢抗旨,”
王德化怒道。
“陛下发下中旨,看来阁臣都是反对,阁臣不从,洪承畴怎敢遵从,日后如何行走官场,”
洪承畴苦笑道。
大明文臣那是有传统的。
中旨一致谴责。
如果今天他接旨,日后士林中的名声尽毁。
“好你个洪承畴,就不怕咱家将你拿下,”
王德化脸色一白。
“就是如此,洪承畴也不能接旨,”
洪承畴很强硬。
王德化被顶的差点岔气,他脸色涨红的点指洪承畴,
“很好,你果然是个乱臣贼子,竟然抗旨,”
洪承畴闭目不言,不想和王德化对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