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有事!”
一道清脆嘹亮百听不厌的声音硬生生让歌舞停了下来,姜彬玉抬手站起,尴尬地笑着向旁人点头致歉。
主位上四人与闲王、淑妃等齐齐望住她,一时间姜彬玉觉得自己鲁莽了。
陈子傲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小淘气正是开胃菜,甜蜜蜜的,有一股心痒难耐的感觉,不由得轻笑道:“朕的小野猫是不爱吃柔妃递给的鱼腩还是想吃朕桌上的糖醋里脊?”
我呸!姜彬玉暗地里呸他几口,果不其然嘛,底下的一举一动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此时情况危急,容不得她再耽搁。
当即,她放下筷子缓步出席跪在下方,望着主位高傲的男人以及威严的太后,姜彬玉毕恭毕敬缓缓道来,“不是的,是臣妾忽然想起守宫门的将士们身受重伤,遂斗胆前来求个恩典,能否请皇上给他们叫一下太医,再放个假养养病?”
帝王未出声,淑妃就嗤的一声笑起来,“玉修容,将士们受伤乃是火候未到家,更是兵家常事。你岂能越过他们的将领来斗胆求恩典?”
她的话,姜彬玉不服,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有何不可。淑妃娘娘,再厉害的将士也是娘生父母养,也是从千锤万凿中走过来。您的爹爹是大将军,最能体会到劫后余生的滋味。若帝王说出口的话和您不差一二,凌大将军的心是否会寒?”
姜彬玉说得头头是道,她越听心里越不舒畅,内心反而计较了起来,“你也知道将士们从千锤万凿中走过来,上阵杀敌谁没上过,区区小伤就想动容帝王请太医给休假,谁都如你这般,天下岂不乱套?”
“古人征战几人回?娘娘,您太不把将士的生命放在眼里。受着他们的保护却还理所应该,他们受伤受痛你不疼也就罢了,还愚昧的对他们冷嘲热讽。你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姜彬玉心中的火气一下就被淑妃点燃,她沉着脸,目光冷冽,直勾勾地盯着她。
历来,将士们都是英勇的,像陈子傲这种贪婪的人更是需要肯替他上战场的将士,开拓疆土,保家卫国。
他们枕戈待旦、随时准备着用鲜血与生命去绘画一幅壮美的山河图。
御敌于境外安民于家中,当他们有这个义不容辞的意识时,他们早已踏上了一条壮烈的不归路。
然而,作为被他们保护的家人,却大言不惭的没有任何怜惜。
淑妃冷哼不屑道:“你错了,保护本宫的人是爹爹,并不是宫门外的将士!”
“哼!犯错的人是你!”听她一言,心中愤愤不平,继而怒火朝天道:“你爹厉害啊,能凭一己之力扫荡千军万马;你爹牛掰啊,能凭一己之力大战西北逼退敌军得来五座城池!”
“我爹的确厉害。”淑妃颇有些沾沾自喜,丝毫不在意姜彬玉口中之言是何意思。
倒是满堂的妃嫔与官员,谁人不曾大汗淋漓,谁人不曾惊慌失色,但凡多读两年书,也不至于误会别人的意思。
帝王最忌朝臣功高,帝王最知将士之重。然而,将门之女,竟如脑残般说出这等无脑之言,还洋洋自喜不知大祸临头。
淑妃啊淑妃,你爹真被你害惨了!
淑妃得意洋洋之际却后知后觉才理解姜彬玉的意思,笑意僵住,登时愣了好半晌。在对上姜彬玉平平淡淡的眼瞳时,忽而转身惶恐地面向帝王,“皇上,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
帝王沉默,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皱着眉头直勾勾地盯着她而已。
太后轻叹一口气,睨向帝王低声道:“淑妃的母亲离世过早,父亲又常年在外征战,虽有教养嬷嬷伺候着,感情也比不过亲生父母。在她心目中,父亲就是她的英雄,如遇危险,脚踏七彩祥云来救她的人会是她的父亲,她那般说道也实属正常。”
帝王垂眸,沉思片刻。
燕都使节嘴角扬起,赞赏的看着姜彬玉,似心有灵犀一般,她也对上那双宝蓝色瞳孔。
“帝王的玉修容的确是块好料,会武刀会弄剑,诗书才华更不在话下。帝王若看不上,可让她随本王回燕都。”眉眼稍抬,望向沉思的帝王。
二人目光交缠,顿时火光四射。帝王搁杯忽而冷笑,“燕都人才济济,大内高手、王侯将相,哪个不是一等一的佼佼者,你们还缺一个大乾的玉修容?”
使节笑道:“有用之才再多也不嫌少,若帝王只看她是妃嫔,未免有些埋没。”
帝王迅速睨了姜彬玉一眼,又道:“妇道人家相夫教子即可,成兵为将的话颇有些天方夜谭。”
使节不赞同,“话不可这么说,自古以来,女子并不比男子差。”
帝王一下就来了兴趣,略带嘲讽的意味看向他,“耶律王可举例一二么。”
燕都使节不介意,轻笑一声,“有何不可,我们燕都就有女子兵营。她们敢提枪上阵捅野猪,又敢飒骑骏马踏雪踏青,还敢像男将一样比力气掰腕子。更可怕的是,她们还聚众聊天讲荤段子……”
帝王听完,不由得惊愣半会儿,使节又道:“大乾的玉修容有杀敌的英勇又有菩萨的慈悲之心,实属难得。况且,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将士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想必帝王比本王更清楚。”
话落,帝王不再犹豫,召来李浩吩咐了几句,“正如玉修容所说,颁旨下去,请太医给休假,直到将士们伤好为止。还有,拟一份前去边疆各地慰问将士,不得有误。”
李浩退下,迎客堂内爆发了剧烈的赞叹声,众人纷纷起身向他行礼,“皇上万岁,皇上圣明!”
这一刻,谁都不能忽视玉修容的存在,她有文韬武略,豪气冲天,有着女子的温柔情意,又有着将士们的铁胆忠魂;她伶牙俐齿,她思想前卫,帝王眼中的她,一身飒气,骄傲且迷人。
事已达成,姜彬玉回到位置端坐着,燕都使节耶律王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她回敬一个温婉贤淑的微笑。
倒是淑妃,被太后和帝王的威严压得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