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xx

自母妃下葬那日起,我与洛殷离便再也没见过面了,也是,他如今当了皇帝自然是无数的奏折看都看不完,见不到他更好,眼不见心不烦,我只要一想到他那晚所说的话我就觉得无比羞愧与悲愤。

一日青衣偷偷告诉我宫中今日好似有酒商出入,而且这酒商还偷偷递了纸条给青衣说下午未时三刻约我在承德湖见面。

蓝亦安?我马上便想到了他,一定是蓝亦安了,否则我哪里还认识其他酒商?

难道是云锡哥哥有消息了?我心一颤,这一上午都坐立不安,生生捱过了一上午,午膳都食不知味,终于捱到了未时,我匆匆换上了青衣的衣服便从那后院的洞口溜出去了,好在上次我偷偷去找母妃洛殷离并未探究我是如何出去的,否则我这唯一出宫门的机会都没了。

为防止出现纰漏,我让青衣留在宫中,独自一人钻了那洞之后脚步匆匆一路往承德湖赶,好在这路上没有多少宫人且认识我的宫人不多,一切都还算顺利,只是刚走到夕云宫门口便撞上了个女子。

“哎!”

我微微一愣,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说话,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奇装异服的人所以愣住了。

红色的衣服不似中原人的罗群般柔软顺滑,倒似麻布般有些粗糙,腰间五颜六色的绸带倒是十分别致。她的头发没有像中原人一样梳起,还是全都披散下来,额头上更是缠了五颜六色的珠子。她皮肤异常白皙,眼眸十分迷人深邃,还有一点淡淡的蓝色。

“哪来的宫女,冲撞了公主可怎么好?”

公主?她也是公主?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姐妹?

“哎呀,算了算了阿依,她也不是故意的。”异常活泼的声音:“你是宫女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看来她的确不认识我,为防止被洛殷离知道我偷跑了出来我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奴婢名——泱儿。”

“泱儿?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写,但是很好听,”她竟拉起了我的手还晃了晃:“你长得真好看!”

“谢、谢谢公主夸赞……”我着急去见蓝亦安,只好硬着头皮道。

“我叫坎曼尔,来自楼兰!不过我有中原名字,叫泠鸢。”

楼兰人?我身子微微一顿,不禁多打量几眼她,怪不得我从未见过她,原来她是楼兰人,楼兰……我从小到大都十分向往的一片神秘国土。

“公主,时候不早了,咱们要快些走了。”

“那我先走了泱儿姑娘!”说着,她还摆了摆手,我只好僵硬地也冲她摆了摆手,真是个奇怪的女子,难道楼兰人都是这样热情?我摇了摇头只快步离开,心里记挂着云锡哥哥的消息就先不管什么楼兰不楼兰的了。

天已经入秋,夏日盛开的荷花也凋零的只剩下几根绿杆,我来到承德湖边一眼便看见了有些寂寥的承德湖,不禁感叹历代换朝不也是波澜起伏、枝叶凋零的吗?

“江山易主,新帝登基乃大喜,公主只身一人立于承德湖旁,见公主眼里似有忧愁,可是为什么事担心吗?”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涌入鼻腔。

“真是你!”见到蓝亦安我有些惊喜,他不愧是个富家公子,一身鱼肚白长袍,腰间的月白色系带旁垂下一个艾绿色荷包和条条流苏,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白皙无比,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一张英俊的脸让人看了很舒服,一笑起来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黑发一丝不苟的盘起,衣冠整齐,温润如玉,不过奇怪的是他手里正紧紧攥着一块似乎与他的气质完全不符的球。

“这是什么神奇玩意儿?”

“这是火齐珠。”

火齐珠?按理说我见过的宝贝多了去,可我从未听说过有种叫火齐珠的珠子。

“火齐珠是类似琉璃的一种楼兰珠子,与夜明珠有些像——不过自然比不得夜明珠尊贵。”

“好看。”我夸赞一句,并不是我不想多说一句,而是我突然瞥见蓝亦安的眼眶红红的好似哭过的模样,我本想问问原因可我与他又不说便只好赶紧换了话题:“不知公子今日见我可是有重要的消息?”

“嗯。”他点了点头,“我在江南那边的商铺兄弟给我回了信,说是大概一个月前,掌銮仪卫事大臣楚硕便去了江南,身边除了随行的侍卫,还带了一个很年轻的中原男子,大概就是楚少爷了。”

“然后呢?”

“楚将军行事一向谨慎,下江南的行踪也十分神秘,我打听到他一直住在姑苏好似还去了渎川,不知道究竟干了什么,倒是我在隐都的朋友告诉我,似乎是楚将军家中之事所以才携了楚少爷,不过公主莫急,据说楚将军的事情已经办完了,马上就启程回隐都了,大概三四日便会回来。”

太好了!云锡哥哥终于要回来了!我一时心潮澎湃,就差当场落泪。

“蓝亦安!真的多谢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这是我从宫里带的,给你。”我拿出刚刚放进袖子里的羊脂玉环递给他。

“公主,我帮您不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我讪讪地擎着手:“你快收着吧。”

“好了,这羊脂玉都是宫里的物件,上面都有宫印的,我这么带出去若被发现岂不是治我个死罪?”他摆了摆手,淡淡一笑。

也是,我也没想那么多,刚准备把羊脂玉收回袖子里却被一十分尖锐的声音打断:

“大胆宫女,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勾结宫外之人,私相授受!”

我顺着那声音望去,是个一身茜色的华贵女子,执着竹扇美则美矣,却毫无底蕴,先不管她是谁,我慌忙撇过脸去生怕洛殷离会知道。

“你是谁家的宫女?竟敢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这女子朝着我便走来,气势汹汹大有得理不饶人之势。

“草民蓝氏见过孙昭仪娘娘。”

我身子一震,突然反应过来洛殷离如今是皇帝了,自然有了三宫六院,眼前的应该就是他的昭仪了,这么说来我还得唤一声昭仪嫂嫂。

“蓝公子?”她挑了挑那极细的长眉:“蓝公子,蓝家虽为隐都最大的酒商,即便皇上礼遇你,你也不能如此在宫中胆大妄为,竟干出私相授受这样不知廉耻的大罪!”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蓝亦安本是帮我办事若因为我反而挨了别人的侮辱我肯定是不依:“他是蓝家大公子,在宫中往来也属常事,你凭什么说他私相授受!”

“你!大胆!”孙昭仪如只猫似的炸起毛,仿佛是被踩了老虎尾巴。

如此尖酸刻薄竟也配入宫?以前我明里暗里接触的这样的娘娘不少,父皇最讨厌这样的女子了,也不知洛殷离的品味怎么突然这么低俗了。

“昭仪娘娘,”我心生一计,微微屈膝摆出毕恭毕敬的模样:“不知娘娘是否读过晋代傅玄的《口铭》?”

对上孙昭仪不解的眼睛,我暗笑一声,就知道她不懂:“张家坳张知府的典故后被写入《口铭》中,书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意在病从口中进入人体,祸患也从口中说出。”

“你——”她的脸明显红了一度,她指着我怒声道:“你敢讽刺本宫!”

“不敢,”我垂下眸:“我只是在提醒娘娘,娘娘今日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我,也是在辱骂蓝公子,蓝家是商贾大家,连皇——当今圣上都要礼遇的人,岂能容你如此诋毁?”

“你!一个小小的宫婢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兰心!给本宫掌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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