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来到破庙,此时正值午间,破庙只有戴老大一人在,他正翘着二郎腿抽大烟。
花留夏举步踏入,身后跟着闷闷不乐的丁五。
“戴老大,别来无恙!”
戴老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睁了一只眼瞄了一下,见到红色身影走近,他坐起身,通身上下看了她一眼,才慢悠悠问道,“花府的人可在找你,你不回花府,倒先来总会了?”
戴老大可不觉得她是多忠于帮会,毕竟在这事发生之前,她也好一段没来了。
花留夏笑吟吟道,“听人说你在找我,我便来了。”
这句话可是给了戴老大十足的面子了,听说他找,她连家都没回便来了。
果然戴老大十分受用,神色已缓了许多。
丁五白了她一眼,瞎话张口就来,如果不是他叫住她,她那会儿原本是往花府的方向去的。
哼!他如果不是想听一耳朵,才不会跟来呢!
花留夏问,“丁五说有人想坏我名声,这是怎么回事?”
“噢,这事儿啊——”
“咳咳——”,丁五咳嗽,一双眼睛朝戴老大死命地眨。
花留夏回头看丁五,目光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丁五登时傻笑。
戴老大心道还好有丁五提醒他,回神之际,他带着堪称奸诈的笑容,对花留夏笑道,“听说端王为你和顾逸飞大打了一架,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花留夏看了看戴老大和丁五,唇角一扬,抱胸倚在柱子上,“这等着我呢?”
戴老大道,“我们就是关心你,呵呵——”
丁五也跟着道,“就是就是,我们大家都是关心你啊!”
花留夏含笑地看着戴老大。
戴老大被看了一阵,有些受不住,说道,“乐陵传你和端王的言论,都好几日的时间了,传成什么样子的都有,有些话已经很难听了,还有人说是你蛊惑了纯情的端王——”
花留夏扬眉。
戴老大立马道,“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花家大小姐,我们的夏花,是绝对不屑于如此的!但是——”,戴老大笑了笑,“众口铄金,谣言可畏,何况你又是一个女子,毕竟你是我们帮会的人,我们不想你的名声受损。可没个准话,我们就算有心帮你也是有力气没处使啊......”
戴老大一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讲得大义凛然,丁五暗暗投去佩服的目光,老大就算老大,说话比他有水准多了!
花留夏轻哼一声,直视戴老大,“难道不是从当事人口中套取消息,好去卖价钱?”
戴老大讪笑,“胡说,我是那种人吗?!”
花留夏收了笑,神情严肃起来。
丁五被这个目光吓得咽了咽口水,不禁往戴老大身后躲了躲。
戴老大被这个目光看得有些心虚,扯了扯嘴角,呵呵笑着。
花留夏突然道,“我先走了。”
说走便真的往门口走了,没有犹豫,步伐从容,背影潇洒。
戴老大气闷,这个丫头片子咋那么拗呢!
红色身影走到门口了,丁五原本闷闷不乐的情绪已消失不见,夏花脾气上来了是连戴老大的面子也不会给的啊!
“等等——”
花留夏回头看戴老大,神色无比镇定,“戴老大还有事儿?”
戴老大瞬间咧了一个笑来,“再商量商量?”
花留夏眸光微沉。
戴老大挫败,说道,“好吧,既然你完全不在意外间怎么传,那我保证让帮会的人不在外面乱说,至少咱们不说自己人的是非。”
丁五心道,如今乐陵传得沸沸扬扬的,帮会的兄弟说与不说,真有区别?
花留夏一笑,“多谢戴老大。”
戴老大试探性地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说道,“那你悄悄给我们透露几句?”
那可是端王萧子枫的八卦啊!
大越国最俊朗、最有才华、最尊贵的王爷,偏偏又是不近女色,至今后庭空虚,惹了多少乐陵未嫁女子的相思。
端王萧子枫的花边消息,恐怕只有当今皇上要废后另娶这样的消息才能赶上其劲爆程度了!
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不能传播出去,他也很想知道啊!
丁五连连点头,是啊,好歹也透露几句呗!毕竟都是一个帮里的兄弟,他们这样猜来猜去,和其他那些无关群众有什么区别?
戴老大说完,花留夏只是看着他,眸光飘乎乎的。
“得了。”,戴老大摇了摇头,“不说就不说吧。”
戴老大朝她招手,很是泄气地说道,“还有事对你说。”
知道他要说正事了,花留夏立刻听话地凑上去,浅笑着看着戴老大。
戴老大心底冷哼一声,犟丫头!
“前阵子有人来了这里,出一百两银子让我们的人散播不利于你名声的谣言。”
一百两买她的坏名声?
花留夏问,“什么谣言?”
戴老大道,“说是你承受不了退婚的打击,已离家出走。”
顾家退婚了?
虽然她早有预感顾逸飞要退婚了,但真真切切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情还是很不一样的,花留夏掩饰不住的高兴。
戴老大看得一愣,“有什么可高兴的?”
花留夏不甚在意,“我当是什么呢,不过是说我离家几日的传言罢了,说了便说了,又不会丢一块肉。”
戴老大不禁提醒她,“虽然你个性不拘,但到底是个女儿家,你知道这些话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花留夏想了想回道,“嫁不出去?”
她如此轻飘飘地说着这句话,若不是他们认识她已久,怕都要以为她是受了退婚的刺激,从此都不想嫁人了。
花留夏笑问,“戴老大替我压下了?”
戴老大撇撇嘴道,“看来某人也不是很领情。”
“自然是感激的”,花留夏很懂事地说道,“我虽然不喜规矩礼教,也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但我这个人也讨厌麻烦,戴老大替我挡了这个麻烦,回头我找了好东西再来孝敬你。”
“这还差不多。”
花留夏眸光一转,笑问,“是什么人想传我的坏话?”
戴老大道,“来人是一个蒙面的姑娘,看不出容貌,我们的人跟了过去,发现她去了——”
戴老大顿住,似是卖关子,花留夏扬眉。
他砸吧了一口烟嘴,缓缓道,“花府。”
花府......
花留夏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柳梅香,毕竟她曾经想推她到寒潭里。
花留夏抬头看了看庙外的老榆树,外头的人若要欺负她,她会毫不手软地收拾了,这里面的人总不想让她好过,这可怎么是好?
戴老大见她神色不对,忍不住劝慰一句,“你也别难过了,高门大户里,为了争宠夺财的,尔虞我诈离心离德的事情不少。”
这些年,乐陵的这些事情都没断下来过。
“谁说我难过了?”,花留夏嘴角上扬,从怀中拿出那块羊脂白玉,递给戴老大,“这个你帮我认一认。”
戴老大接过玉佩,却是瞅了她一眼?这是真没事儿啊,也太淡定了吧......
丁五不禁凑上去看,“好漂亮的玉佩,应该值不少银子吧......”
戴老大看了一晌,悠哉悠哉地道,“这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花留夏点头,“还有呢?”
还有?
戴老大又看了看,回道,“瞧这成色、纹理,是玉饰中的极品了,用它可以在乐陵买下十间大宅子了。”
丁五瞪大了眼睛......
十间大宅子,那得多少钱了......这玉佩这么贵重?
花留夏一脸黑线,这个玉佩的贵重连她也能看出来,她特意问戴老大哪是问这个,“这上面可有什么痕迹能鉴别玉佩主人的身份?”
戴老大诧异地抬头,“哪儿来的?”
花留夏顺口道,“捡来的。”
丁五眼都发直了,“哪儿捡的?”
他也要去捡!
花留夏看了丁五一眼,懒得理会他,问着戴老大,“如何?”
“这块玉佩雕琢的兽类倒是常见,不过向来就有把祥瑞刻成玉佩随身携带的做法,通过图案不好判别。”
花留夏看向羊脂白玉,眸光微微凝住。
“但我瞧着边缘的花纹不一般——”
“有何不一般?”
“我记得这种花好像叫铃兰,大越国没有,我曾经在一本画册上见过,好像是生长在火离北境。”,说到这里,戴老大不禁瞅着她,“咦,火离的玉佩怎么被你拣着了?”
“火离国......”
戴老大摇了摇头,“大越和火离水火不容,至今都未通商,按理说,火离的玉佩不应该出现在大越,但也是难说,或许是哪个火离人无意间落下的。”
花留夏知道的唯一一个火离人便是火离国肃王苏陌,但苏陌面容极为俊朗,不是那天男人一脸的伤疤。而且听说苏陌很早就和大越朝廷商议好了停战条约,早已离开了乐陵。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戴老大见她目光沉沉,狐疑地问道,“这玉佩不是捡来的吧?”
花留夏拿过了玉佩,笑道,“自然是我捡来的”,说着将玉佩收到怀中,笑吟吟道,“改日再来看你,到时带些好东西来。”
出了破庙,花留夏神色微变,竟然跟火离扯上了关系?
看来那个面具男人,极有可能是一个火离国人。
莫不是火离的细作?
这事大了,花留夏决定,回头把玉佩交给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