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将场上年轻男女们的微妙互动尽收眼底,目光扫到肃王时,眉心微皱,很快若无其事地移开。
肃王这个样子,早都习惯了。
气氛恰好,正好这时候老嬷嬷对皇后道,“娘娘,外头落雪了。”
皇后一笑,“天公作美。”
有了前头的铺垫,接下来便到了关键的环节了。
皇后说道,“本宫听闻,近日云都时兴一个问缘的小游戏,听起来颇为有趣,在场年轻人居多,正好适合你们,只是不知你们可愿遂了本宫这个心愿?”
长公主立马附和,“皇后娘娘说的这个小游戏,我听闻过,是由一方将物品藏起来,另一方去寻找,若是能找着的,是为两人有缘。这个游戏颇为有趣,正适合他们年轻人,否则只听我们讲话,怕是他们都要睡着了。”
谢夫人道,“还是娘娘有主意,今日人多,玩这个游戏想必会很有趣。”
又有一帮夫人应和着。
梅花宴是名副其实的相亲会,这个游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姑娘们听到这里已有些害羞了,脸颊发红,倒是公子哥儿都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皇后看了一圈,说道,“今日人多,我也懒得费神分组了,不若就这样吧,由姑娘们藏物,儿郎们去寻吧。”
“娘娘英明。”
看似临时起意的一句话,其实是早已注定了的,当然没人会反驳。
皇后笑意盈盈看向姑娘们,说道,“广镜殿正临御花园,藏物的范围便限定在御花园了,诸位小姐现在便去吧。”
“是。”
夏花随着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姑娘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往御花园深处去。
藏物?夏花有些为难,她浑身上下可只有逐曦了,她摇摇头,漫不经心地往另一条无人走的小道去了。
大殿中,太子往殿门口看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颇有兴致地问肃王,“肃王可有目标?”
肃王语气平平,“外头雪大,臣弟没有兴趣,太子尽兴便好了。”
太子闻言也不失望,仍然带着雍容的笑容,转而问段慕白,“段侯,外头可下起雪了,正好踏雪寻梅——”说着目光在在场公子哥儿身上来回了一圈,继续道,“这第一支梅,段侯可有把握?”
段慕白道,“是不是第一支有什么关系?臣只要我的那一支。”
太子一怔,随即笑了笑。
已经有小姐回来了,皇后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对公子们道,“行了,你们去吧。”
众人起身一揖,“是。”
肃王却又坐了下去。
太子和皇后对上目光,皇后嘱咐道,“去吧,可别落于人后了。”
太子道,“儿臣知道了。”
随着太子退出,大殿上除了刚刚回来的三位姑娘和诸位夫人们,便只有肃王一位男子了。
但是他仿若未知般,端起宫女斟的酒细细品着。
皇后道,“肃王,今日的宴会本就是为你们年轻人准备的,你何必一直拘在殿里呢,不若也去御花园里逛逛吧,也许也有意外收获呢?”
皇后说完后,大殿里沉默了一瞬,夫人小姐们皆垂眸看着眼前的方寸之地,心里却是有些紧张了,这些肃王乖张冷酷是出了名的,若是他不给皇后面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若真是这样,今日宴会的大好氛围便被破坏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肃王起身朝皇后拱了拱手,二话不说便转身出了大殿。
藏青色的身影出了大殿,宫女们将殿门重新关上,刚刚吹进来的一阵寒风便被隔绝在了门外,气氛再次融洽起来。
谢夫人笑道,“也不知今日谁是第一个幸运儿。”
皇后看向殿门的方向,眸子闪烁了一下,继而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今日本是凑趣儿,无论谁先寻到,都是好的。”
......
“五姐,藏在这儿成吗?这只镯子在月光下本就会泛光,藏在这里会不会有点儿明显?”
“傻丫头!难道非要藏到地底下去,让谁也寻不到吗?”
“可是这里也太明显了吧,万一被邓将军家那个傻儿子找到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们走得这么深了,若是不费些功夫的,怎么会找到这里?”
“好吧......”
藏好了东西,两位姑娘相伴着走远了。
夏花从花丛后走出来,一偏头便看到了假山凹陷处的一只镯子。
果然是火离的民风开化一些啊,皇宫里都玩起这样的游戏了。
“阿荇。”
夏花回头,“定北侯怎么来这里了?”
段慕白皱眉,“怎么你也叫定北侯?我说了你可以叫我阿慕,或者慕白。”
夏花改了称呼,继续道,“侯爷这一路来寻到不少好东西吧?”
段慕白不再纠正称呼,轻哼道,“别人藏的东西,我找它做什么,我要找也是找你藏的东西。”
夏花勾唇,“那侯爷慢慢找吧,我就不打扰了。”她准备走,却被人拉住了衣袖。
段慕白问道,“你不会根本就没有藏东西吧?”
夏花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猜?”
“......”
游廊上的宫灯散发着橘色的光芒,雪花在灯光下如飞蛾扑火一般下坠着,园子里很静,似乎都能听到雪花漱漱落下的声音。
夏花看着拽着她衣袖的那只手,“段慕白,你若是玩,是不是也该玩够了?”
段慕白微怔,“什么?”
“你连我的真实身份都知道了,再装下去有意思吗?不如一次说清楚了吧,你来云都是想做什么?你硬生生将我拉到你的棋里,又是什么打算?”
“阿荇......”
“我是个痛快人,不喜欢阴的阳的那一套,若是你说清楚了,或许我们所谋方向一致,我倒也能与你痛快地合作一番。”
“阿荇,你误会了,当日我回云都便看出,你被秦绝掣肘,所以才派人去查了你的身世,我是想保护你......”
段慕白的脸落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但那个清透的声音就如山间流淌的小溪,让人很想去信任。
雪势不减,落在两人肩头,铺了薄薄的一层。
夏花问,“真的?”
段慕白笃定地点头,“真的!”
夏花收回了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说道,“今日戴了一只镯子,你若是能找到的话,我便信了我们是真的有缘。”
段慕白一口答道,“好!”
“那我就等侯爷的好消息了。”夏花转身之际,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眸子里闪过一丝冷芒。
夏花已经走远了,段慕白朝不远处的阿溯招手,阿溯便蹬蹬跑过来。
段慕白问,“阿荇今日戴了什么样的镯子?”
阿溯被问得一懵,夏姑娘戴镯子了?他记得夏姑娘打扮一向简单,平时没戴这些东西,但是她今日打扮稍微有些不一样,他还真没注意她戴了什么镯子。
段慕白摆手,“算了,你随我这一起找,把园子里的所有镯子都找到,总有一只是阿荇的。”
“好嘞,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