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是谁,除了贺姐,没人不知道,林柏亭眉头蹙起望向谢时暖。
“你要是不想见,我替你去见。”
谢时暖指尖发冷,捏着包,说不出话来。
林柏亭不再犹豫跟着贺姐下了楼。
门开,沈牧野抬首,他眼中有热切一闪而过,转瞬成了漠然。
“林医生,我大嫂呢?”
他站在台阶下,乘着院中阳光,俊朗的面容,挺拔的身姿,怎么看,怎么是英姿勃勃的大好青年,但林柏亭从那完美的皮囊下嗅出了崩坏的味道。
“谢小姐在里面。”
沈牧野闻言抬步上阶,林柏亭将身一挡,拦住了他。
“沈先生,她不想见你,你再往前就是擅闯民宅。”
沈牧野冷笑道:“林医生,是她不想见我,还是你非法囚禁,不让她见。”
林柏亭也冷笑:“我不像沈先生,不会强迫别人。”
小楼就这么一道门,林柏亭一挡,颇有效用。
沈牧野只得停步,森然地看住他。
“说得真好听,林柏亭,你什么心思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他讥诮道,“我大哥知道你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觊觎他的太太了吗?”
林柏亭的脸色唰地一变。
“在救治他的过程中,你保证没有一点私心?他对我们宣布患病时就已经没救了,他究竟有什么必要隐瞒,你给了他什么建议?林柏亭,你答得上来吗?”
林柏亭拳头握紧,一把揪住沈牧野的衣领。
“对叙白的救治我已经尽了全力,信不信由你,至于其他,你不该问我而该问问你们沈家,究竟做了什么让叙白不能和盘托出!沈牧野,妄想症也是病,你该去看医生,而不是对着无辜的人发疯!”
这是贺姐头一次见林柏亭发怒,吓得后退。
她印象中的柏亭少爷,小时候乖巧听话,长大了温文尔雅,教养和修养令他无论多生气都会尽量体面地表达。
现在,很不体面。
可见这位沈先生是有多让他讨厌。
“无辜?是你无辜还是谢时暖无辜?”沈牧野忽地低声道,“林柏亭,她和我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清楚吗?”
林柏亭呼吸一滞。
“要不要我告诉你?”
沈牧野任他揪着,不疾不徐地笑,像个预备捕食的野狼。
贺姐被那笑骇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才想起要去劝,一个人却先她一步。
沈牧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林柏亭身后的身影,他狠狠甩开林柏亭的手,趁着他站不稳的功夫,迈进了小楼。
“沈总。”
谢时暖唤了一声,瞪着幽怨的眼。
她肩上背着包,手里拎着纸袋,换了衣服,不再是昨天的套装而是一条浅蓝色棉布长裙,意外合适她淡雅的气质。
谁替她换的衣服,又是换的谁的衣服?
沈牧野的眸光瞬间一暗。
“谢时暖,跟我回去。”
他说着就要去拿她手里的纸袋,谢时暖一侧身躲过了。
“我有脚,自己能回去。”
语气又凉又怨,显然气还没消。
“我偏要送你。”
沈牧野话蛮横,行为更蛮横,他长腿迈得快,一歪身,又要去拿纸袋。
三转两转的,谢时暖躲不及转晕了,纸袋就被拿走了。
纸袋里装的是换下来的破衣服,沈牧野拿完了这个又要拽包,谢时暖一闪身跑到了门前,没让他得逞。
她吸了口气,先对林柏亭道:“柏亭,我先走了,真不好意思,昨晚麻烦你了。”
“不麻烦。”林柏亭担忧道,“别勉强,如果你不想,不会让他带你走。”
谢时暖还没回答,沈牧野已然上前,他环住谢时暖的肩膀,略一用力,将人按在臂弯里。”
“林医生,我们自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谢时暖挣脱,那手臂铁钳一样,她只能放弃。
“柏亭,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们改日……”
再约。
两个字没说完,沈牧野就将她抱起,因着另一只手拿着纸袋,他是单臂环过她的膝窝,托住臀将她半扛在肩上。谢时暖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反应过来后又要松手。
“沈牧野你放我下来!”
沈牧野步履不停,出了小楼,一拍她的屁股。
恶声恶气的威胁:“我心情不好,想要林柏亭平安就老实点!”
一句话,谢时暖垂下手,任由他将她丢进车中。
林柏亭追了出来,可沈牧野动作更快,油门一踩半秒都不等。
贺姐跟在他身后,好一会儿才感叹:“这位沈先生听着应该是谢小姐的小叔子啊,怎么看着不大对。”
林柏亭的紧握的拳一直没有松。
……
沈牧野驾驶的仍是那辆阿斯顿马丁,穿过半个校园,惹来无数眼球,谢时暖捂住脸,生怕被拍到。
“是防窥玻璃。”
谢时暖闷闷嗯了一声,手仍不放下。
沈牧野不催,出了校门才道:“裙子谁换的?”
“贺姐。”
“林柏亭买的?”
“他姐姐的旧衣服。”
谢时暖放下手,不解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替我早死的大哥打听打听,魅力无限的大嫂和她的追求者进展到哪一步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谢时暖听得气闷,换衣服跟进行到哪一步有什么关系?!她正要质疑,猛地想起之前在酒店,他的衣服就是她亲手换的。
这套衣服现在还穿着他身上,衬衫有些皱,裤子也没那么挺括了,沈牧野的下巴颏上生了些青茬,莫不是他一晚上没睡吗?
大概是哄陈晓玉哄得没空睡。
谢时暖哼道:“我们是普通朋友,没你想的那么肮脏。”
沈牧野嗤笑:“肮脏?随口问问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
谢时暖红了脸。
她脸皮薄,随随便便讲两句都能羞红脸。
其实不止脸,其他地方的皮肤也薄,捏一捏,揉一揉,吸一下,白瓷一般的肌肤会泛起淡粉。
有一段时间,沈牧野爱逗她,哄着她配合,就是想看她局促扭捏的样子,羞得脚趾都蜷起,比什么都可爱。
绿灯亮起,沈牧野将目光移回前方。
“你的小男友呢?”
谢时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刘斯年。
“不关你事。”
“谢秘书工作到一半就跑路,作为被你丢下的老板不该问候一声?”
沈牧野空口白牙扣帽子的能力又进步了,谢时暖怒目而视。
“我的工作做完了!那是下班时间!”
“我说下班了吗?”
谢时暖哑然。
严格来讲,老板没下班,做秘书的也不能下班,场地考察确实还没有正式结束,沈牧野说她旷工都没毛病。
谢时暖用力坐了回去。
“那你想怎样……为了你的女人我已经工伤了,非要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话语里是满满的委屈,脸也是鼓的。
沈牧野停稳车,伸手去戳。
“你不是我的女人?”
她不是,她只是她的猎物。
谢时暖喉头酸楚想要偏头,不料男人坏心,手一滑捏住腮边肉。
“晓玉的实习生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