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楠尖叫着,不断后退,直至角落里才将自己蜷缩起来,抱着脑袋。
眼睛慌乱惊恐的乱飘,却徒然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停住。
指甲狠狠掐在肉里,狠毒的眼神宛如地狱嘶吼的恶鬼,明明才是见面没多久的俩个贱人,竟然敢抛下她抱在一起,她们是想让她给他们垫背吗?!
如果不是那人已经死了,如果黑尸还没死,那她现在,岂不是要受到黑尸的袭击!?
柳楠恨意滔天,刚刚走在前面的,为什么不是紫纱!
应该是那贱女人走在前面的,应该是那贱女人先看见发黑的尸体的!
失态的应该是紫纱,尖叫的应该是紫纱……该死的,也应该是她!
柳楠的瞳孔里阴鸷的印着两人的身影,手心被指甲戳破,流出鲜红的血迹。
该死。
她们两个,都该死!
抢本小姐东西的人,统统应该下地狱!
柳楠的视线愈发阴郁,她死死的盯着两人,连凝聚了玄力都不自知。
脚步微动,柳楠呼吸突然放轻,惊惧的表情瞬间安静下来,静的有些不正常。
寂琉兮眸光微动,危险眯眼。
有杀气!
柳楠脸色徒然狰狞,她脚步一动,猛地窜起就要将凝聚起全部玄力的手掌拍向她们!
“小姐!”
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突然有一声响,拉回了柳楠的思想。
柳楠骤然停下脚步,像是惊醒一般,手中的玄力蓦然消散。
心脏无法抑制的加速跳动。
……该死,她竟然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她们,疯了吗!?
柳楠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跳动的心脏。
她们必须死,但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人眼睁睁的看着是柳家大小姐,柳楠杀人。
……这种事,交给死士就对了。
柳楠视线狠厉。
她看向声源处,发现正是柳家的侍卫长。
见危机解除,寂琉兮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悄悄凝聚的玄力被她化散,她还真怕柳楠控制不住自己,就这么扑上来。
她拍了拍紫纱的背,示意有人来了。
女子抬起沾有水雾的眸子,眸光含水,令人怜爱的一双眸子撞入寂琉兮的瞳孔。
寂琉兮身体一顿。
先前柳楠攻击之时,紫纱完全没有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几分,这就说明,对方是完全察觉不到柳楠的攻击。
也就是说,紫纱的修为应当低于柳楠才是。
可是……
寂琉兮眼帘微敛,遮住深不可测的眸子。
她竟然猜不透对方的实力。
所以这紫纱。
……也不是什么寻常人。
寂琉兮暗啧一声。
“小兮儿呢!?小兮儿呢!?”
寂琉兮闻言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问题别院的人。
玄轻邑他们一边往这边跑来,一边叫着她的名字。
寂琉兮从紫纱怀里站起。
玄轻邑他们本来在问题别院商讨着接下来如何去做,却突然收到消息,说帝都街道上,竟然也出现了黑尸!
不仅如此,连寂琉兮还在现场。
几人对视一眼,连忙赶了过来。
“你没事吧?”任凯飞问。
寂琉兮摇了摇头。
柳楠那边,那名侍卫长啪的一声单膝跪地,囔囔了一句“属下来迟,望小姐恕罪。”
换来的是柳楠的怒喝和凶斥。
侍卫长似是早就习惯了,面不改色,只是将头低的更低了。
赶过来的玄轻邑,啧啧了两声,扇子一甩,道:“没想到柳楠的脾气这么暴躁。”
寂琉兮眸光微闪,落在柳楠身上。
玄轻邑能认识柳楠,其实在意料之中,亦或者说,问题别院的人,应该都知道柳楠才是。
毕竟玄轻邑他们,不仅仅是格林学院的学生,更是家族的继承人。
世家家族之间,都有着交流。
玄轻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故意压低嗓音,所以被柳楠听了个一清二楚。
柳楠一僵,脸色刷的黑了下来,堵在喉咙里的一句骂言怎么也说不出来。
愤恨扬袖,恶狠狠道:“我们走!”
“等一下!”
任凯飞皱眉,叫住了想要离开的柳楠。
柳楠:“你还有什么事,本小姐还有事,没空跟你们这些人说话!”
更重要的是,她想赶紧离开这个死人的地方。
柳楠攥了攥手。
任凯飞上前一步,恭敬的行了个礼,将世家公子的礼貌行至极致,“在下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柳小姐,还望柳小姐解答。”
柳楠脸色发黑,偏偏对方礼貌的很,让她没有办法呵斥一声立马走人。
而且如果她不回复,指不定哪天柳家大小姐狂妄目中无人的说法就出来了。
她咬牙,“你问。”
任凯飞:“柳小姐是第一个看见这黑尸的人?”
柳楠神色立马难看起来,“你就是想问本小姐这个?那黑尸就躺在那里,你想调查,自己靠近了看不就是,问本小姐有什么用,本小姐受了惊吓,需要立刻回去修养,任凯飞,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很为难人吗?!”
任凯飞叹了口气,无奈道:“事出无奈,还望柳小姐能够解答。”
柳楠冷脸,这次是真的连话都不想说了,“你爱问谁问谁,本小姐不奉陪!”
“我们走!”
任凯飞又叫了对方几声,柳楠头也没回的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
任凯飞蹙了蹙眉,只能将视线重现放到寂琉兮身上。
这时,一声柔和的微颤的嗓音试探的传来。
“我……你们可以问一下我,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的。”
女子眼角微红,许是被吓得厉害了,一只手抱着另一只的胳膊,指尖发白,用力抱着,好像这样能缓解一下恐惧一样。
眉间一点朱砂,配上微红的眼角,整个人柔弱的想要让人抱在怀里安慰。
尽管刚刚经历的事情很令人恐惧,但这女子,还是鼓起勇气,向他们提出帮助。
几人一愣,互相看了对方几眼,对任凯飞点了点头。
任凯飞微顿,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要看一眼寂琉兮,似是寂琉兮,才是决断之人一般。
少女一动不动,眼神也没变一个。
任凯飞:“……此地不适合谈话,不如小姐移步,我们换个地方?”
刷刷刷!
任凯飞瞬间被师兄弟们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任凯飞:“……”他只是怕这女子说到一半吓哭,影响调查进度。
恰好旁边有一个小茶馆,任凯飞示意紫纱跟着她,夜穆尘也跟着一同前去。
剩下的人,则听寂琉兮描述,调查起这具尸体来。
齐晔:“你的伤还好吧。”
“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先调查一下那具尸体吧。”
寂琉兮回复道,说着边走向了小巷口。
玄轻邑目送着任凯飞几人离去,眸光微闪,他用扇子戳了戳寂琉兮。
力道一时没控制好,戳的寂琉兮脑袋都歪了歪。
寂琉兮:“……”
死亡凝视。
“咳,”玄轻邑轻咳一声,“你怎么和柳楠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寂琉兮皱了皱眉,“柳楠拉着紫纱往回走,转身要进入巷口的时候,突然尖叫,然后我赶紧跑过来,就看到那具死尸了。”
齐晔向前探了几步,“魔气侵蚀,无疑。”
花七树不解,“可是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玄轻邑收了扇子,面色严肃,“为何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但知道的是,几乎街道上的人看到了尸体,这怕是会引起人们的恐慌。”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并不知魔气侵蚀为何物。”
寂琉兮蹙了蹙眉,目光落在尸体狰狞的发白的眼睛上,“你们调查的如何。”
玄轻邑眉间带了几分凝重,他缓缓摇了摇头,“我们派人去调查周围魔兽的丢失情况,但调查结果是,无任何异样。”
“也就是说,魔兽并没有被抓走,并没有人大量抓捕魔兽去提取它们体内的魔气。”
寂琉兮一愣,沉了沉心,这个结论其实她并不意外,但真正听到,果然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魔气没有来源……那这些魔气侵蚀的人,又是怎么被侵蚀的……?
“此事不是一般的棘手,那晚出现的黑衣人,乃是大陆第一杀手组织暗影楼,暗影楼能的人会出现,也就是说,有人下单要求暗影楼杀了我们。”
齐晔十分同意玄轻邑的话,“偏偏在我们去村落调查时出现,这其中的巧合,不多想都不行。”
一脸严肃的齐晔,没看到寂琉兮那一闪而逝的尴尬。
那些黑衣人,应该是冲着她来的,齐晔他们,是被她拖累了。
“暗影楼在四国中皆有分布,上次出现的那些人,凭实力判断,应当是橙阶暗杀者。”
寂琉兮:“橙阶?”
齐晔颔首,“不错,如果不是一名女子带着她的契约兽帮忙,我们现在,可能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寂琉兮蹙眉,她虽然没有看到他们的战斗场面,但是蓝灵之后也和她说过,数十的黑衣人,皆为高阶强者,玄轻邑他们就算能同级直接获胜,也不一定能对抗这么多的人。
蓝灵要再晚一步,可能真的就有人就此陨落了。
玄轻邑道:“暗影楼内的等级划分非常明显,传言暗影楼只有一名主上,实力强悍,在他座下有两名红衣教主和两名紫衣教主,皆实力高强,分别掌管着四国内的据点。”
“红衣教主掌权高于紫衣,分布于东西,而紫衣教主则分布南北。”
“幕后之人既然派出橙阶,那必然知道我们的实力,倘若魔气侵蚀真的和暗影楼有关,亦或者他们真想杀了我们……怕是会出赤阶高手。”
赤阶高手。
玄轻邑一字一句,吐出这四个字符。
寂琉兮的眸色,一点一点的加深。
赤阶,是比橙阶更高的存在吗……
那个女人……
该死的。
玄轻邑深呼一口气,“此事实在危险重重,我们若不……放弃?”
玄轻邑刚说完,就得到了花七树的一拳。
“你说什么丧气话!”
“嘶。”
玄轻邑捂着脸,倒吸一口凉气,“老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脸!”
花七树冷喝,“给你一拳算是轻了,竟然敢说出放弃这种话。”
玄轻邑尴尬笑笑,自知理亏,捂着脸委屈的没敢再说什么。
“呵。”
花七树冷笑。
玄轻邑:“……”小七真是个暴躁的性子。
寂琉兮深呼一口气,淡淡道:“和先前的尸体一样,我们还是先派人调查一下这人的身份吧。”
齐晔:“可是这人都已经变成这样,完全看不清原来的脸啊。”
寂琉兮指了指尸体的衣服。
齐晔:“?”
顺着所指看过去,齐晔在尸体的衣服上,看到了衣服补丁。
齐晔瞳孔一缩,“你是想让我通过衣服上的这个补丁,找到他的家人?”
寂琉兮点点头,“不错,补丁缝补处明显是女人缝制的,花费时间可能会长,但比什么都不做强。”
齐晔正经了脸色,“好,我会派人去调查。”
寂琉兮颔首。
正说着,任凯飞那边突然有了动静。
只见紫纱先行一步出来,已经恢复状态,没有害怕的样子,有说有笑的和身后的两人道别。
寂琉兮目视着女子微微欠身,临走之前还往她这里看了一眼,微笑了一下,离开了。
任凯飞和夜穆尘等对方彻底走后,才走了过来。
“如何?”
玄轻邑问。
任凯飞和夜穆尘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总结来说,就一句话,她们想拐弯时,没想到地上竟然还有个死人。”
“所以被吓到之后的场景,就是一直等到了我们的到来。”
齐晔皱了皱眉,“偏偏让她俩看见了?怎么这么巧。”
“不管是不是巧合,目前信息就是如此,我们更需要担心的是,明天的流言蜚语。”
任凯飞脸色凝重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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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死人了,你们知道吗?”
“我都看到了怎么不知道,太吓人了。”
“那人皮都包骨头,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太可怕了,到底是谁干的?”
“手段也太残忍了,那人的一条腿都被撕下来了。”
“什么?!一条腿都……”
“嘘,小声点,你不怕……”
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缩了缩脖子,连忙闭嘴。
而他们的背后,正做着一个孩童,细细的听着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