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回洲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穿布衣的凡人与穿玄门服饰的修士混杂着,不分彼此,交织成一副和谐的画卷。
画卷中央,被驯服的灵马拉着华丽精致的马车,前前后后足有十六七驾,缓慢行驶在大街上。
封似月就坐在其中一辆马车里,一手支着下巴,一遍一遍重读脑海里的任务细则——
1,成为男主角的好兄弟,保证男主角的存活。
2,帮助男主角拿到应有的资源,邂逅命定的伴侣。
3,在保证男主角及伴侣存活的前提下,为本书续写完美结局。
封似月头一次来男频工作,看见这些任务,一个头两个大。
他原本是一名纯爱频道的总攻,被借调到男频,就遇上这么大一个难题——本书没有完整的原文,没有故事情节,甚至没有大纲。
也没有主角不死定律,没有主角一定拿到机缘定律。
封似月看了看自己唯一的金手指“炉鼎体质”,叹了口气。
他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总攻,在纯爱平台工作时,堪称人见人弯,受见腿软,如今带着个只有受们才能申请到的“炉鼎体质”,穿进了一本笔直的男频小说,封似月简直不知道这个任务该怎么开局。
他低头,又看了一遍这个世界的基本资料——
《夺天仙尊》的故事发生在“寻仙大陆”,其男主陈酿,是个出身仙门世家的嫡出子弟,本该从小娇生惯养,却在出生时被恶毒姨娘偷偷换给了烂赌的仆从,从此太子成了狸猫,空有一身极品仙骨、绝世灵根,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在陈酿八岁那年,辛苦抚育他的养母终于被欠了一屁股债的赌鬼养父卖给了青楼,他也被卖到了黑市,一身极品仙骨被挖,绝世灵根被摘除,他成了废人。
在地下斗兽场苟活了两年,直到今天:与陈酿在斗兽场相依为命的后宫之一,楚纯柔,即将要被拍卖。
这是楚纯柔被迫与陈酿分离的时间点,是陈酿重伤濒死、被丢出斗兽场的时间点。
也是封似月落地的时间点。
但是,在这个时间点落地有一个坏处——要成为男主的好兄弟,封似月的年龄就不能比男主大太多,所以他此刻所用的身体——只有10岁。
在有些昏暗的轿子里,封似月低头捏捏自己柔软的小手,扶额叹息。他那张白嫩的小脸上,是颇为精致的五官,眉心一点红痣让他看起来像个玉做的娃娃,只那双剔透的眼瞳里,是与年龄不符的淡漠。
轿子很快停下了,外头的中年男管家撩开帘子,伸手接他,他听话地把手放在管家手心,钻出轿子,踩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
一抬头,封似月看到了“灵犀拍卖阁”五个字。
这是剧情点。他默念着,跟随这管家进入了拍卖阁,两边的侍从无不对他卑躬屈膝,大气不敢喘一下,但封似月记得自己捏造的身份,似乎只是仙门封家的不知名旁系。
再观察一番,封似月明白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封家本家的嫡系大公子,自然那些仆从拜的是大公子,他不过狐假虎威罢了。
很快,封家人浩浩荡荡进了拍卖行的贵宾厅,大公子坐主位,封似月与一众旁系子弟只能坐后面,封似月好运气地坐了个能看到主台的位置,十岁的小孩伸长脖子朝下看。此刻拍卖会还没正式开始,仆从们流水一般送进来时新瓜果和精致点心,封家旁系的小子们纷纷对着桌子流口水,却没一个人敢伸手。
封似月浑然不觉,目光只盯着下边熙攘的人群。
大公子本持着扇子在想事,见这些旁系子弟如此不堪,便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但他很快又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封似月,眼睛眯了起来。
“那是谁家的?”他以扇指封似月的后脑勺,问旁边的长须老者——本家的管家。
本家的管家跟封似月带的管家可不是一个级别的,这美髯公只扫了封似月一眼,甚至都没看到正脸,就低头恭敬道:“是封四爷家六叔的长子,封似月。今年应该满十岁了。”
“封似月……”大公子重复一遍这名字,回过味来了,叹道,“是雪姑的儿子吧,果然不俗。”
老管家颔首:“正是。”
大公子于是伸手招呼了一声:“封似月,你过来。”
封似月不明所以,回身望向大公子,他的眼珠黑白分明,目光澄净如幽潭,却无端给了大公子一种望断千年的死寂和冰冷。
大公子愣了半天,再看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封似月,又分明只是个垂髫小儿。
他眨眨眼,却只是摸了摸封似月的头,就让他回去了。
……
与此同时,斗兽场的地牢里,衣衫破烂的陈酿死死拉住楚纯柔的手,两个瘦弱不堪的孩子在七八个大人的拉扯下依旧紧紧抓着对方。
“你们放开她!”陈酿大声喊着,指甲几乎抠进了楚纯柔的手心,两人小小的手掌鲜血淋漓。
“动作快点。这丫头排在第七个,再不洗洗就来不及了。”总管冷酷道。
陈酿只有十岁,又被挖了灵根仙骨,平时是站都站不起来的,楚纯柔也只是个瘦小的丫头罢了,他们的手握得再紧,也不得不被分开,陈酿拼了命,也只能看着楚纯柔被拖着走远,而他被四个高壮的男人围在中间狠狠踢打。
被挖去根骨后,陈酿本该一死了之,是楚纯柔一直护着他。楚纯柔身上有驭灵血脉,在斗兽场里,她的场次通常很有看头,达官修士们就喜欢看发疯的妖兽攻击柔弱的少女,最后被伤痕累累的少女收服。陈酿被她拖着同场次表演,是一次一次从妖兽的利齿中被她庇护着,才得以活到如今。
而今,楚纯柔满十五了,收服妖兽的戏码也已经被看厌,她终于要被舍弃,而没有了她,陈酿就只能自己等死。
陈酿蜷缩在角落里,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被人生挖根骨的惨痛,和楚纯柔被从他身边带走的睚眦欲裂。再加上对生存的渴望,复杂的心绪让陈酿发出不似人声的吼叫,踢打他的人被这野兽般的嚎叫镇住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就骂骂咧咧地更加变本加厉,踢得陈酿吐出一口血来,瞳孔也几乎涣散。
而另一端,同龄的封似月正在精致的贵宾包房里,手中捏着一个拇指般的小酒杯,垂眸打量。
酒杯里头盛着专供封家主院的灵液酒,饮此一杯,抵得上修炼三月。
大公子拿这玩意当酒喝,还慷慨地分了在座的旁系子弟一人一盅。封似月端详了一会儿,也一饮而尽,就将酒盅放下了,灵液入喉,便化作灵气散入四肢百骸,那一瞬间的感觉简直飘飘如仙,封家旁系子弟喝下后纷纷称奇,并用渴望的目光看着大公子的灵液酒壶,试图再讨要一杯。
大公子却只盯着封似月,眸中流露出欣赏之意。
拍卖很快就开始了,第一件拍品已经被小推车推上来,在展台上揭开了红布。拍卖师用传音石扩大了音量,声情并茂地介绍着:“这第一件拍品,乃是驭灵宗肃宁仙府的倾海元尊亲手所制的驭灵环,执此环,可以越级收服妖兽,最高可越三级,所收妖兽最高品级可达到天级!有这法宝在手,莫说是对上化神期大能,就连倾海元尊本尊出手,都未必打得过您呐!”
如他所说,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封似月却讥讽地一笑,收服天级妖兽?也得有那个水准才行。
这片大陆上的品级划分和很多修真小说是一样的,人族修士的品级划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炼虚,渡劫,大乘,凡仙,地仙,天仙,真仙,玄仙,金仙。
而妖兽的品级则划分为:幼年期,成年期,化形期,凡品,地品,天品,真品,玄品,金品。
那位肃宁仙府的倾海元尊便处于渡劫期,而天品妖兽则对应人类修士中的天仙品级,即这法宝“驭灵环”的作者倾海元尊,都与天品妖兽之间差了足足四个品级,收服天品妖兽?做什么春秋大梦。
但即使如此,这件拍品也被竞到了十万灵石的高价,最后被一个溯回洲本地的宗门拍下。
又耐心等了六七个拍品,封似月总算看到了他的目标。
那是个被关在铁笼里的少女,穿着很短的麻布衣服,露出修长笔直的腿。看得出她被用了药,还昏昏沉沉的,软软靠在铁笼上,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皮肤白皙,相貌清丽,但很瘦,看起来营养不良。
“接下来这件拍品……”拍卖师暧昧一笑,“乃是驭灵宗逃奴一名。看着是不稀奇,但她有一丝驭灵血脉。”
他看着台下被掀起一丝兴趣的贵客们,得意洋洋地卖足了关子:“相信各位常去我们‘灵犀斗兽场’的贵宾们都知道,有一个能与失智妖兽搏斗的少女,便是她了。如今她已满十五岁,生得花容月貌,我们虽不舍得,但也该放她出去寻找她自己的机缘……总之,这姑娘,您带回去驯兽也好,做斗兽娱戏也好,做……也好,都是上佳。起拍价:1000灵石。”他露出在场的男人都懂的眼神,志得意满地后退了半步,将楚纯柔的笼子一推,那展示台便缓缓转动,将里头的少女全方位地展示出来。
陆续开始有人出价,封似月扭头看了一眼带自己出来的管家,问道:“寿伯,我们有多少灵石?”
管家一愣,按了按储物镯,道:“小公子,我们带了五万灵石,不过,老爷吩咐了要带至少一株腐萤草回去,恐怕……”
底下拍卖楚纯柔的人已经竞价到三万灵石了。
腐萤草一株的起拍价就要五千灵石。虽然这药草已流拍三次,但按照中间价直接买,至少要两万五千灵石
封似月沉思片刻,突然伸手,叫价三万一千。
封似月这一叫,管家愣住了不说,连大公子都愣住了。有点眼光的人都能看出,这15岁少女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否则斗兽场不可能放她出来拍卖,恐怕那驭灵血脉在斗兽场掀起的波澜也已被看客们厌弃,如今仅剩一丝微弱的价值,就是当做噱头炒高她的身价而已。她最终的归宿,也不过是沦为暖床的私妓。
封似月这小孩,看似沉稳,怎么这般天真?
就算是要救风尘,斗兽场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孩,也早就没了尊严和人性。
封似月看着人出价,始终不慌不忙,只加价一千,此时已经加到四万两千,一个竹竿儿一样脏兮兮的丫头,还真不值这个数,那竞价的人衡量了一番,又看叫价的人在天字房,心说卖个人情给他也罢,就不再出价了。
“四万两千一次,四万两千两次,四万两千三次,成交!”拍卖师心中窃喜,这丫头比预计的还多卖了两万,这下赚大了!
封似月道:“寿伯,给钱。”
管家万般不愿:“小公子……你如此任性妄为,老爷那边……”
“我自去交代。”封似月懒得多言缘由,只道,“那腐萤草也不是什么不可多得的玩意,大不了本公子亲自去采摘。”
管家无奈,只得交了钱,拿了拍卖阁的取货笺。
剩的灵石无论如何不够拍腐萤草,封似月便起身向大公子告退。
“去罢,”大公子展开折扇摇了两下,漫不经心道,“天黑前记得回去,莫叫你母亲担心了。”
“是,大公子。”封似月不卑不亢,行了礼就走。
大公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跟身边老管家耳语道:“你派两个人跟着,看看他到底做什么。”
老管家:“是。”
封似月拿着取货笺到拍卖阁后堂去领人,楚纯柔依然在笼子里,她警惕地看着封似月身边的管家,显然把人高马大的寿伯当做了拍下自己的人。
封似月吩咐拍卖行的人打开笼子,然后滚蛋。
拍卖行员工很快都走了,楚纯柔紧绷着身子,封似月朝她走了两步,她便往后退了退,低下头。
封似月全似没看见,只道:“你感觉怎么样?能自己走吗?”
楚纯柔听见温柔的男孩嗓音,却是一愣,抬头,就望进封似月清澈的眸子里。
“能走就跟上来,本公子很忙。”封似月道。
楚纯柔很茫然,但看懂了,这小公子才是拍下她的人。
封似月说完就真的转身走了,楚纯柔脑子里一片混沌,半是迷茫半是本能地挣扎着,从笼子里钻了出来,一拐一拐跟上了封似月的脚步。
封似月直接朝拍卖行大门走去。
楚纯柔身上的药性退得缓慢,只能勉强走起来,跑是肯定跑不掉的,周围的人也都对着她指手画脚窃窃私语:
“这丫头看着小,倒挺会勾引人的。”
“这小公子是封家的吧?小小年纪就想女人,真是……”
“哈哈,说不定人家是替父亲拍的,也有可能……是爷爷!哈哈哈哈哈哈哈……”
封似月走在前头,充耳不闻,管家寿伯已经听得握拳了,他却无知无觉地继续往外走。
出了拍卖行,就是阳光明媚的天。楚纯柔看着蓝汪汪的天,一瞬间呆住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外边的蓝天与日光,哪怕被刺痛了眼睛,流了满脸的泪,她也不曾把眼睛闭上。
“看拍卖笺上你姓楚,以后就叫阿楚,做我的仆从,稍后便随我回封家。”封似月道,“你在外头可还有什么要办的事?现在一并说了,本公子替你免了后顾之忧。”
剧情点递给你了,姑娘,把不把握就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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