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酿在被捂住眼睛的那一瞬间,就预感到了什么,霎时心如擂鼓,什么剧痛也都忘了,在封似月柔软微凉的嘴唇贴上来那一瞬间,他身上为数不多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面颊,一张俊脸烧得通红。但旖旎之思只一瞬就散了,因为他察觉到,封似月的口中渡过来大量精纯的灵气。
这灵气纯粹到在箭身被拔出他身体的那一瞬间,受损的身躯就已经借着灵气自发开始修复,他甚至都没痛几秒,弩箭穿透他身体的贯穿伤就已经不流血了。
陈酿怔怔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漆黑,封似月仍捂着他的眼睛,直到箭从陈酿身上彻底拔出来,他才停止了输送灵气,并将手放下。
陈酿看着封似月面色如常地抬起了头,坦然地直视着陈酿重见光明的眼睛,好像刚才那个亲吻不曾存在过。
也许,根本就不是亲吻。
陈酿不住喘息着,脸上的血色再度一点点褪去,他默默垂下眼睫,心想,就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镜眠只是为了给他治伤。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奇特的功法……他不能叫旁人知道。
箭终于也从封似月身上拔了下来,安初瑶和楚纯柔一手的血,楚纯柔一边用袖子擦眼泪,一边哆嗦着将手中的止血散撒在封似月不断涌血的伤口。
封似月吁了口气,抱着陈酿站直了,又松开手去看陈酿的伤口,果然已经不流血了。
他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好大的金手指。但同时,他突然不敢再看陈酿的眼睛。
刚才选择一边渡灵气一边拔箭,确是他欠考虑了,那一瞬间他只想把陈酿受的伤立刻马上当场治愈,什么亲与不亲,直男还是弯仔,他都有些顾不得了。
是不妥,但封似月不太想去考虑这个问题,他头一次选择了逃避。
封似月摸摸自己还在淌血的伤口,问楚纯柔拿了一瓶凝血露,倒在了伤口上。血很快止住了,封似月裹了伤,道:“旁的先不管了,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楚纯柔不知道陈酿已经基本伤愈,还悉心给他也上了药,陈酿出于保守秘密的想法,便也没说,只扶着旁人的手慢慢向前走去。
这次是真的再没别的机关了,他们很快走出这石廊,从尽头的洞口钻入了另一重开阔空间,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头顶有阳光漏下来,洞壁长着很多碧绿藤蔓,洞中间有一株极高大的流苏树,开了满树洁白的花。
封似月先放了四只使役符过去,纸人们走了一圈,并没有触动什么,四人才放心地找了块石头靠着休整。
这时候楚纯柔才发现陈酿的伤居然已经愈合了,但陈酿给她使了眼色,她便没问,只是给假装伤重的陈酿换了件干净外套,又去看封似月。
封似月一身白衣都快被血浸透了,看着触目惊心,眼下止了血,自然也该换一身衣服,楚纯柔拿了衣服出来,封似月却摆摆手,道:“先不用。”
他淡漠地打着坐,白玉般的面庞上,神色安然自若,眉心一点红痣更是衬得他清雅端方。陈酿远远看着,只觉封似月坦荡,他愈发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直重复的封似月渡他灵气的那一幕,有些过于执念了。
镜眠只是救他性命,没有别的想法。
陈酿不停催眠自己,眼睛却止不住朝着封似月看。
封似月闭着眼,心中却不平静。他本能地开始在脑子里条分缕析,列举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后的“例外”。
陈酿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他是一个没有剧本的主角,他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但封似月是个穿书员,他不是没补过剧情缺失的世界线,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不按剧本走的主角。
为什么,他会对陈酿一再放宽原则?
救赎文学封似月也是懂的——在主角最惨的时候去救他,做他生命中的光。封似月不是第一次做,那些主角也都对封似月情深似海,言听计从,封似月都没有多触动,因为他们不过是被书写好命运的书中人。
封似月突然有些懂了,陈酿并不像一个书中人。
他比书中人更生动和鲜活,他的性格里没有任何龙傲天男主的特征,也不是个按照剧本按部就班向前走的“角色”,相反的,他是自然成长的,要靠自己去书写未来的人。
封似月见过无数被命运之绳拉扯着往前走的人,见过无数被书写命运书写结局的人,见得多了,他们的感情便再也触动不了封似月。
这次却不同。
封似月所做的一切,或许只因为陈酿是他的任务,可陈酿回报给他的感情那样真实和滚烫,封似月从未被人以这样热烈而纯粹的感情包裹,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烫到了,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回报陈酿。
所有的原则,那些淡漠的面具和伪装,在这种纯粹热烈的感情里,都像一层薄薄的纸,那炙热的火一烧,就全都烧光了。
封似月开始反思,觉得自己再不能这样对待陈酿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叹了口气,感受了一下伤口,炉鼎体质使他经脉里充满了至纯灵气,而在这精纯灵气冲刷下,他的伤口也恢复得极快,运转几个周天,就恢复了元气。
终于起身,封似月冷淡着一张脸,任由楚纯柔帮他换了外袍,但保命的法门他不会轻易示于人前,遂继续装伤。
流苏树的雪白花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封似月顺着风向,找到了下一个方向——就在洞壁上,离地大约两丈高,有一个洞窟。
他没有再看陈酿一眼。
安初瑶接过了封似月的领头工作,她平时虽大大咧咧,关键时刻却很靠得住,在前面探路一板一眼,甚至破除了两处不大不小的机关。
在洞窟里行走了约两刻钟,他们终于到了头——洞窟的尽头是被碎石堵住的。
封似月一手捂着伤口,上前用剑挖了几下,确定道:“是前人在此触动了机关,我们挖开这堆石头,恐怕还能见到一位前辈。”
于是四人一起拿着武器当铲子,将石头一点点凿开,果然,石头底下有一具修士遗体,已被砸得面目全非,且风干得很完整。
封似月照旧撸了他身上的储物灵器和身份牌,将骨殖收了,与那位山壁中的仁兄搁在了一起。
挖穿石堆,他们也算猜到了这位兄弟为什么会被砸在底下——石堆的另一头,盘着一条水桶粗细的巨大白蛇。
“品级倒是不高。”封似月轻声道,“至多是成年期初品。”
妖兽的品级划分与人类修士的品级基本相同,成年期即为人类修士的元婴、化神、合体三大品级,成年期初品,对应为修士的元婴期,和封似月其实差不多。
但他们刚才挖出的那位仁兄只有金丹期,恐怕这修士是与同伴一起走来,一群金丹期修士,乍一遇到如此骇人的妖兽白蛇,顿时乱了阵脚,不知打碎了什么石壁机关,想与追击的白蛇互相分隔开,乱石却将这倒霉鬼砸在了底下。
安初瑶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楚纯柔,她们俩都想起刚才安初瑶在瀑布水潭里看到的东西。
白蛇与黑龙,要素过多。
封似月还不知道黑龙的事,他看了白蛇一会儿,确定它还在睡着,便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绕过去。
白蛇与洞壁之间有大约一尺的空隙,侧着身小心些,是可以过去的。
于是安初瑶打头阵,楚纯柔紧随其后,封似月和陈酿断后。
但陈酿挪到一半时,白蛇的蛇信突然吞吐了一下。
在场所有人都凝固住了。
随后,封似月注意到那白蛇眼眸上的角质层闪了闪,里头湿润的黑眼珠突然朝着陈酿看过去。封似月暗道一声不好,猛地推了陈酿一把,疾声道:“跑!”
四人拔足狂奔,朝通道尽头而去,那边有光亮,只要跑得够快,一定可以……
然而在他们背后,白蛇只是懒懒地动了动,就张开口,吐出了一股淡蓝色的雾气。
若安初瑶说出在水底看到黑龙的事,博览群书的封似月一定就能猜到了,这对黑白走蛟,正是《寻仙异兽志》中知名的“蜃蟒玄龙”,顾名思义,一条会吞吐蜃气的蟒蛇和一条黑色的龙,这对妖兽一白一黑,一个擅幻境,一个力无穷。单碰见一只还好,若遇见一对,那就是灭顶之灾了。
好在黑龙盘在潭底,白蛇也完全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但封似月很快发现,走出洞窟后,外边的环境不太对。
明明山清水秀,却安静得过分了。
他回头,发现楚纯柔和安初瑶不见了,只剩陈酿还跟在他后头。
“你小心些,这里不太对。”封似月对陈酿道,“你看到安小姐和阿楚去哪了吗?”
陈酿道:“跑出来之后我就没看见她们了,她们不是在我们前面?”
封似月便继续朝前走,边走便用目光四处寻找。
突然,陈酿停了下来,他的手抓着封似月的袖子忘了松开,于是封似月也被他拉住了。
“怎么了?”封似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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