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巴

白兰.杰索并不是普通人。

他是超越人类的存在。

在芸芸纵生中,唯有他觉醒了奇妙的能力。多亏了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二十年后的自己传送过来的记忆,他不仅获得了窥视平行世界的能力,还得到了未来的自己的记忆。

然而与这份力量相比,这些记忆让白兰.杰索有些莫名。

——未来的他,居然会输给一个初中生?

——未来的他,会被一个女孩子所感化?守护在对方身边?

——未来的他,为什么目光总会放在一个男孩身上?

这完全不符合他对自己神明身份的设定。白兰杰索注定是旁观者,他应该是超脱凡俗的存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白兰.杰索非常不甘心。虽然理智告诉自己此刻最重要的是探索这份力量,让自己在短时间迅速强大起来,但得到这份力量和记忆后的他,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入江正一,踏上了前往日本的行程。

——反正他本来就是一个如此任性的人~

他要用自己的眼睛亲眼确认,那个打败他,将他拉下神坛的少年,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

“好帅气的男生啊……”

“是废柴纲你的朋友吗?”

“他是外国人吗?叫白兰?”

“切——废柴纲怎么可能有这么帅气的朋友啊。一定是假的。”

向间山夏令营即将出发的大巴车上,同行的孩子纷纷被白兰.杰索出色的容貌和特别的白色头发所吸引。白发男孩身穿着昂贵的蚕丝白色衬衫,袖口被他挽起一部分,露出男孩有着几分肌肉弧度的小臂,柔软细腻的布料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色泽。他的周身缭绕着他同龄人是没有的神秘,加上他脸上轻松的笑容,莫名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对他产生好感。在白兰身边,其他孩子们纷纷围了过来。参加这个夏令营的都是并盛町的孩子,很多甚至是同一个学校的,不少人非常熟悉白兰身边被他打招呼的人称“废柴纲”的泽田纲吉。很多人因此而疑惑于两人的关系。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孩子都想一会和白兰杰索坐在一起,而白发男孩却在一开始就选择了做泽田纲吉旁边。

“早上好呀,纲吉君。”他微笑的说,用轻松的类似好友的语气向男孩问好,但那双眯起的眼眸中,那一抹紫色却如寒冰般冷漠。

这辆大巴一共有四十多个位置,每排四人,中间由过道分开。在长野老师的安排下,引起轰动的白兰杰索并未如愿以偿,而是被放在了纲吉后面的位置上,和他坐在一起的是泽田纲吉印象特别深的一个叫做“笹川京子”的可爱女孩。纲吉则坐在车子倒数第三排的窗边,他的旁边是这次夏令营的领队长野老师。这位二十一岁的年轻女教师非常有责任心,在早上接纲吉时,看到在门口跌倒的男孩,并从泽田奈奈的口中得知纲吉的特殊情况后,长野老师一路上就一直特别照顾这个有些笨拙的棕发男孩。

在泽田纲吉一行人的前面,还有整整两排空着的位置。一方面是因为这次参加夏令营的孩子数量不多,坐不满整辆车,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坐在那里的人。

云雀恭祢。

泽田纲吉清楚的记得这个孩子的名字,这个孩子一上车就声称自己有”离得过近就会出现的麻疹”,命令老师单独给他安排没有旁人的位置。

在那双冷漠的黑眸下,没有人胆敢和这个男孩同排,而泽田纲吉更是连看对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我都说了——”激烈的女声传来,吓了棕发男孩一跳,正在用手机打电话的长野老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这位年轻的金发女老师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对男孩投来安抚的眼神。

等到胆小的孩子略有平静,女人在此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自己的手机,“她很不舒服……是……对……头晕恶心,有呼吸困难的迹象,我觉得我们应该……”

这趟出游并不顺利,车子驶入深山后,先是纲吉因为找休息站的厕所迷了路,让长野老师和司机花费了整整半个小时来找他。后来,他们队伍里有一个女孩似乎生了病,她一直在呕吐。老师给他的家人打了电话,却没有人接通。现在,坐在她身边的纲吉听到老师打电话和公司协商,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取消行程的打算。

“只是小孩子晕车而已,到了山顶,呼吸新鲜空气就会好了。”电话那头的人先前是是这么说的,“如果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把他送到医院,耽误了这次的行程,同程的那些孩子的家长会有意见的,毕竟他们已经支付了夏令营的钱了——违约金是多少,不用我提醒你吧?长野老师。”

电话挂断了。

长野老师的神色很难看,似乎非常困扰的样子。她握着手机,一路上不断查看女孩的情况,那孩子被她安排在与纲吉和她同排的走道对面的位置上,方便她随时查看情况。

车子在路上又停了一会。泽田纲吉看到老师和司机下车似乎在焦急的说些什么。她唇角的口红被蹭花了,艳丽的金发也显得有些凌乱,泽田纲吉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双方的讨论似乎非常激烈,谈话中他们在此给什么人打了电话,但问题似乎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他们的这种不安也传染给了泽田纲吉。他开始频频关注两人的动向,连后排京子的问话也没人认真听。

车子第三次停了下来,从女孩身边离开的长野老师在再次拨通了号码,她在这通电话里似乎又说了什么。通话中,她不断的撩起自己耳边落下的碎发,一遍又一遍,表情比之前更加糟糕,那种神色与其说是不安,倒更像是——

恐惧。

片刻后,老师和司机在此回到了车上,她的电话还没有断,但似乎已经进入了尾声。电话的那头依旧是一个中年男声冰冷而低沉的命令语句:“……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就更应该避开损失。你现在把其他人送到寺庙,然后我会让司机带着她回来的。”

长野美咲挂断了电话,纤长的十指紧紧攥住手机。泽田纲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不舒服的女孩已经睡着了。她躺在那里,一个人站了两个位置,因为睡着了的原因,并没有系安全带。车子似乎遇到了一个减速带,整个巴士为之一振,正在应付从后面一直找自己说话的白兰的泽田纲吉注意到,那个睡着的孩子因此滚落到了地下。

“糟糕——”

比泽田纲吉反应更大的是长野老师。她几乎是立刻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将地上的女孩抱了起来。

女孩软绵绵的躺在她怀里,没有一点疼痛的表情,也没有一点要醒来的样子。

——普通人摔下座位,会什么反应都没有吗?

泽田纲吉放在胸口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棕发男孩努力压下自己内心的恐惧。虽然搞不清楚情况,但老师似乎遇到了什么烦恼,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再给老师添麻烦了。

小小的男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因为是出游,并且同程的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除了纲吉,没有人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车内充满了这些孩子叽叽喳喳、富有活力的交谈声,这些声音多少让纲吉有些心安。

蹒跚的山路中,司机高山次郎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于驾驶上。这段路有很多上坡急转弯,非常危险,理智告诉他此刻不是走神的时候,但他的脑海里依旧不断浮现出之前和长野老师的对话。

——这样真的正确吗?

听从公司建议的他们,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一个浅绿色的物体进入了他的视野,透过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他大概看到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来到了自己身边。

高山对此并不在意,他的主要精力依旧集中于前方的道路,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淘气,离开座位在车里蹦跑打闹也是常有的事情。此前,长野老师还能喝止他们,但出了那样的事情后,无论是他或者长野老师都没有精力管这些孩子了。

前面再次出现一个新的转弯,高山迅速的打转方向盘,他可以感觉到手下这辆车因重量和体积产生巨大的惯性。大脑在快速计算着车辆与路边防护栏的距离,车速有些快,他轻轻踩下了刹车,然而,就在这时——

一张嘴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个孩子的嘴,然而它全然不符合孩子应有的力道,他身边的女孩宛如狰狞的猛兽扑到了他的面前,如铁钳般有力的双手卡在了他的脖子上,连同双脚也绞死在了他的腰间,女孩狠狠的咬着他的脸,喷涌而出的血溅满了整个挡风玻璃,高山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眼珠在那张嘴下破碎——剧痛让他的全身在第一时间丧失了力气。

“你——”在干什么!

山路上,大巴车打着弯冲出了车道,滚下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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