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设备和剩下伤员留在树下的越野车中,找回来的带队教员是一具尸体,伤员与尸体必须隔离安置,所以尸体暂时就被放在越野车的车地,然而西弗里斯河次数出于雨季,温度过高且湿度也高的环境中,车底弥漫出了腐臭的味道。米宜白被留在原地,用车上的车载通讯和外界保持联络。毛肚作为保镖,由于手臂肩膀的伤口发炎,他也被米宜白劝了留下来。
白色的裙摆在毛肚眼前晃来晃去,毛肚贴着凉爽的车厢:“段哥说让我们联系外面,但是他把消息报出去,外面专业搜救队就快来了,我们现在没什么事情好干了吧……”
“别用手挠,才擦完药你躺着别动,伤口再裂开会容易发烧,到时候,哼,我可没时间料理你哦。”
毛肚被关心,笑得一脸白痴,绷带下的伤钻心剜骨地痛,由于下河谷沾到峭壁的泥水,现在伤口里还混着没清洗干净的细小泥沙,绷带下的胳膊肿胀得老高。段之章应该是看出来他的情况,强制让他在这里休息了,估计毛肚现在也就只能干接接电话的活儿。
“毛肚?”
“嗯?”毛肚被米宜白主动说话,顿时眉开眼笑。
“你说,段哥为什么要把车停得这么远?”
毛肚知道米宜白在问什么,西弗里斯河里有怪物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米宜白问的肯定不是这个。毛肚上次听段之章闲聊的时候讲过,于是也告诉了她:“段哥说,西弗利斯河的巨大生物,胃口大,也喜欢吞吃大型猎物,汽车的大小刚达标。段哥停这么远就是为了车。”
米宜白皱了眉头,给毛肚换开水烫洗好的绷带。毛肚硬汉地故作镇定,然而龇牙咧嘴的表情还是泄露了他自己,但米宜白没戳穿他,听毛肚继续讲着:“人的个头小,怪物看不上不够撒牙缝的,不然我们也不可能去河边找人搜查了,别的大型生物都不敢靠近,我们呆在这里也算勉强安全。他们沿着西弗利斯找,应该也是安全的。”
“那按照你说的,到旱季时的西弗利斯没有水,那水怪岂不是也会露出来?”
毛肚啧啧两声:“怎么能这么说呢,这都什么年代了,水怪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好嘛?女神你什么脑子……”毛肚说完愣一下,没想到心里想的不小心说出来了。
【嘀嘀!】毛肚接起联络:“这里是段之章。”毛肚听了刷得不由自主坐直了。
段之章从裂谷下方通过,头顶天空狭窄只剩一线,通讯器用项链绳戴在胸前,人暂时栖身于崖壁上的一条裂缝中。昏暗的狭缝中,能勉强看到通讯器的工作灯萎靡地闪着,他拿出的防水喷雾一滴不剩地用在了通讯器上,整个人被脚下不到两米的水溅起水花,淋得全身湿|透。
与段之章的通讯相连的车载电台一接通,段之章迅速回报:“西弗利斯上游搜索完成,第一大桥到第三大桥全程无异常。完毕。”
“收到。这里是巡逻车,暂无消息进展。请保持搜索。完毕。”
“速回。完毕。”段之章说完,通讯器电源灯灭了。
段之章捏着通讯器,没电了。其他人都在下游,只有孤身一人在上游的自己,万一出意外,没有通讯器就没有机会求救。段之章收起通讯,毫不在意,他从来不需要任何人营救,然而段之章还是对通讯器的电量异常不满。换个人肯定累脱形了,反而段之章是精力用不完似的,看着脚下的激流还在想解决的办法:“看来还是要找进入旱季的河谷。”
走完上游都没有任何干燥的地方,不用说也知道上游没有线索了,只能从中油和下游继续。一旦能进到干旱的河谷,能在峡谷的底部沿路走沿路找,要找到失踪的人就容易许多。
毛肚这边接完了段之章的通讯,拨通给附近的补给站和西境的驻地,回复上游搜索无异常。接下来所有人的搜索会落在中油和下游。毛肚关上电台保持待机,回头看见不小心被他喊女神的米宜白,毛肚难得的耳朵红了。
米宜白大度地笑了:“没关系,你们随便怎么说。我不在意的。自己待着我很忙哦,留这儿的五个人就剩我一个能动。”而车里两个伤员的绷带需要她换。至于她说的五个人,毛肚想车底下躺的那个,再看米宜白的轻松的眼神,他就如鹌鹑见狐狸。
苏欣非常讨厌那条看起来黄不拉几的蜥蜴,长相不讨人喜欢,而且爬行动物她说一定有非常多的细菌和毒素,她想快点回越野车在的地方,回去以后就算不和戎大玮在一起,也不会和人群走丢。
周围的环境突然转变,杨墨虽然感到奇怪,却更想去找杨枝茂他们。苏欣打定主意想找办法回去,杨墨则想到,失踪的人过了四天,他想尽快找到活的他们。
“这里河谷下面湿干燥的,只要我们下去沿着河床走,肯定有碰到夜莺他们的机会。而且,苏姐你也说过,找到他们就有三成可以分的啊,你想放弃那些得分吗?”
然后苏欣吞了吞口水,她确实这么说过,她仍然是不想独自行动。她好言好语劝杨墨回去不要涉险,为此她借口外出行动没有水,想让杨墨和她一起知难而退,苏欣面上露出担忧可怜的表情,让别人没有拒绝的想法。
杨墨想了想,苏欣已经转身走在回去的方向。杨墨看四周,这附近应该就是听戎大玮说过的那样,环境里所有的东西都季节翻转了,绿色的森林不复存在,全是一片枯树,地上没有草,河里没有水,只有一些石头下趴着老鼠、甲虫和小蜥蜴,那小蜥蜴还用全黑的眼珠子,瞪着看它的杨墨,张开尾鳍好像杨墨想吃它把它吓到开屏的样子。
那条黄色的蜥蜴,正在看着杨墨看石头缝下的小蜥蜴,下一秒就被杨墨提溜着尾巴,倒吊了起来。
“苏姐,你要是怕蜥蜴的话,我已经抓住了。”
杨墨左手一只蜥,右手一只路妄,他还想了想女孩子长途走路不适应的话,他背上还能再背一个。苏欣看着他的神情就像见了鬼,蜥蜴在杨墨手里活蹦乱扭,就是道理不起来,咬不到掐住它尾巴的手,杨墨看苏欣还是怕,提溜起来前后左右往地上摔了摔:“这下好了吧,死透了。路上没水的时候,还可以吃蜥蜴的肉补充水分。他们在谷底没有通讯器,怎么可能和上面联系,我们早一步找到他们,就是早一点救他们的命。”
苏欣心很累,面上却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实在没办法没借口逃避了,才露出坚强,勉强而不是礼貌地答应了,跟着杨墨一路下了山谷,在河床的背阳面走。
苏欣走在后面不敢太慢,杨墨在前面大步流星地猛赶路,她更怕走丢了,自己一个人。
如果不是杨墨手里拖的蜥蜴,三米长,苏欣刚才就会直接吵一架,自己回去,不然她也不会跟着杨墨不敢再发表异议。
那条可怜的三米长黄色蜥蜴一路头着地,红红的痕迹顺着杨墨拖它尾巴走过的河床,延伸到峡谷下游的深处。它的一生,终于在这片它栖息立足的、养育它长大的家园上,留下了它一生最漫长而浓墨重彩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