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会那天,言熠一露面就给了江挽一袋几乎每个超市都有在买的夹心棉花糖。
还是草莓味的。
江挽脸上的神情僵硬了两秒,努了努嘴说:“我想吃的不是这种。”说完又觉得言熠好心好意给她买了吃了,她还不领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豪气干云地说,“路上看见的话我请你好了。”
言熠顿时反应过来她想吃的是哪一种了,跟她确认:“不是想吃这个,那是路边那种骗小孩的?”
什么骗小孩的?她抱着的这包难道就不是骗小孩的吗?
言熠看着她的神情宠溺地笑了笑:“不用,我买给你,又不是二者不可兼得?不过,你得先上车。”
江挽舔了舔下嘴唇,小跑着从车头绕到另一边,坐上了他的副驾位,双臂弯曲,略微抬起,盯着言熠,满脸写着“你懂我意思吧”。
言熠随手将自己的安全带解开,倾身去拉她那边的安全带,低头驾轻就熟地一扣,扣好以后没直接将身子正回驾驶座,而是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在她耳边说:“少给我点暗示知道吗?不然哪天你一闭眼我就吻你了。”
江挽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心里却在想:你别光嘴上说嘛,有本事你倒是亲呀!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玩不起。
哼。
言熠忍俊不禁,压下唇角的弧度才把车重新启动。
从出发地到他们的目的地极地海洋世界,车程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中途有数不清的红绿灯,以及拥堵路段,江挽百无聊赖,撕开了怀里棉花糖的包装袋。
她本想给言熠喂一个,但偏头见言熠正专心致志地开车,就不想打扰他了。
而且像投喂小零食这样过分亲昵的动作,他们之间还从来没有过,要是她主动去做,未免显得有些不矜持。
也就只能想想。
实操的话……
怪难为情的。
江挽一开始只是想吃着玩而已,没想到这样的解馋小零食有魔力,含着嘴里软软糯糯的,一口咬下去还有草莓味的夹心,酸酸甜甜,里外中和一下也不会很腻。
不知不觉她竟然一口气吃了五六个,而且还在持续进行中。
于是等红绿灯的间隙,言熠不经意地一瞥,就抓住了一只鼓着圆圆腮帮子、明明说了要的不是这种棉花糖还“委屈”自己吃了一大堆的馋猫。
其本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自顾自望着窗外没什么好看的高楼大厦,关注着他们经过了哪里。
言熠只是笑,没有拿她开玩笑。
路过新修的场馆时,他跟身旁的江挽提了一嘴:“看到右手边的那栋建筑了吗?我们的世界赛就在这里打。”
江挽朝他说的地点看了一眼,猛然回头看他,仿佛并不记得他们是怎么被池庭彦坑得惜败,也不记得因为这件事跟他闹过脾气,笑得明媚又灿烂:“那祝你们旗开得胜!”
江挽正处在花一样的年纪,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脸上本就白得反光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整齐地露出,显得笑容格外耀眼。
按理说这个时代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上来了,会打扮的普遍多了,大街上不乏俊男美女,可像江挽这样面相柔和、看起来不带一丝攻击性的清纯甜美的面孔,在他看来少之又少。
起码除了她,没有女生在笑的时候能让他感到心境澄明。
他见了她的笑,难得为女孩子的美色晃了片刻神。
她笑得开心。
长得也是真的漂亮。
江挽一路上趁言熠不注意朝他车的后座看了不下五次,面前的储物盒她也拉开看过,都没找到塑料袋。
她不喜欢把拆过小包装带和完好无损的放在一起,随便丢他车上貌似不太文明礼貌,只好把残破的独立包装袋压扁攥在手心里。
最后两只手都握满了,不知道要怎么用拳头打开车门。
不等言熠问她鬼鬼祟祟的是在干什么,她就心生一计,在安全带可以拉伸到的范围内,靠在了言熠的肩膀上。
言熠被她毛茸茸的脑袋靠得身形一僵,随后跟她上车时一样默默给她解开了安全带。
江挽便更加放肆,笑嘻嘻地抱住他的手臂,两只手一前一后地探进他的外衣口袋,又一前一后地收了回来。
言熠眉梢一挑:“傻笑什么?”
江挽娇嗔道:“谁傻笑了。”说完就撇下他先行打开了车门,若无其事地下了车,把没吃完的半包棉花糖落在了车上。
言熠察觉端倪,伸手拍了拍因被她趁虚而入而膨胀的右口袋,不出所料地听到了塑料摩擦挤压所制造出的“哗啦”声,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喃喃道:“小坏蛋。”
其实停车场的另一端就摆了一组垃圾桶,走过去也没多远,但他下车后还是先去牵了站在车前等他的江挽的手,带她去附近的小摊买棉花糖。
江挽少说有十年没吃过棉花糖了,这东西一直存在于久远的童年记忆里,是怀旧的专用道具,本以为会随着时光流逝人间蒸发,没想到推陈出新,多了许多种之前闻所未闻的口味。
江挽兴冲冲地要了一个草莓味的,老板马上给她做了一个。
她举着做好的棉花糖跟自己的脸比了一下,乐不可支地说:“看,比我的脸还大。”说着她回头对老板说,“给他也做个一样的。”
老板勤勤恳恳地干活:“好嘞。”
言熠表示:“我不吃这个。”
江挽咬了一口棉花糖,咂了咂嘴说:“你不吃给我嘛,帮我拿着。”
过了一会儿,老板将做好的第二个棉花糖,一阵风刮过,轻飘飘的棉花糖顺风砸在了她脸上。
江挽“哎哟”一声,吸了吸鼻子,愁眉苦脸地问言熠:“我的妆是不是花了。”
言熠耿直地发出直男疑惑:“你今天化妆了吗?”
江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言熠不动声色地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抽出一张,捧着她的脸替她擦拭化在脸上的糖渍。
江挽两只手抓着串着棉花糖的木棍,无措地任他在她的脸上作乱。
他的指腹没有粗粝的老茧,轻轻托着她的下颚,指节不但没有传递出他的体温,反而因为一直暴露在冷风里带着丝丝凉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在擦拭时用了力,却拿捏有道,并没有将她弄疼。
江挽一句话都说不出,想动又不敢动,更腾不出手体会脸上急剧升高的温度,只能静静地等他收手。
“好了。”
听到这两个字,江挽狠松了一口气。
不等她反应过来,言熠主动从她手上拿过了跟她的脸亲密接触过的那个棉花糖,在另一面斯文地咬了一口。
江挽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不是说不吃的吗?”
言熠面不改色:“现在吃了。”
江挽心里像灌了蜜一样,脚蹭着脚,垂头微笑。
言熠将擦过她脸的纸巾裹在棉花糖的木棍上,另一只手便空了出来,随即握住了江挽那只空手,十指相扣。
门票是在网上买的,身份证也在网上认证过,入馆时只用刷脸就好。
排队时单行道也能牵手,但是过闸机还是得把手放开。
江挽先进的场馆,一进馆就找到了垃圾桶,飞快跑过去把沾着棉花糖絮的两根木棍和揉成一团的纸巾丢进去,然后以同样的速度冲回言熠身边。
结果,在她不解的注视下,言熠沿着同样的路线阔步走到了垃圾桶旁边,开始一波一波地把口袋里的东西清空。
江挽视力极好,在看清他往垃圾桶里丢的什么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呀。
言熠清完口袋便朝她走来,就在她以为他要为这件事跟她掰扯的时候,言熠再次向她伸出右手,漫不经心地说:“走吧。”
江挽懵了一下,回过神乖巧地献上自己的手:“哦。”
两只手堪堪握紧,就听身后急促地传来娇甜的呼唤:“言熠哥哥!”
明明叫的是言熠的名字,江挽听了却浑身一颤。先是头皮发麻,紧接着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循声回头,只见一个身着JK服装的少女朝他们飞奔而来,莽撞地冲进言熠怀里。
少女扑过来时加了助跑,言熠只觉得胸口像挨了一记闷锤。
要不是有胸肌顶着,没准会伤到肋骨。
刚刚才握上的手,是被外力生生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