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呼沛然高升,宋淮安还送了重礼。
后来未秋生调任知县,宋淮安也费了些心思讨好,效果虽有,却也没能成为未秋生的心腹,反倒是这几年下来跟铁捕头石三等衙役们的交情日渐深厚。
“老爷请用茶。”伶俐的丫鬟小娟,摆着细腰,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未秋生这才收回了神色。
二人各自品了一口茶茗之后,未秋生决定开门见山:“子正,这么说吧,县尉一职,我原本是属意于铁捕头和以前的一个同窗,但,现在我最属意你。”
宋淮安听到这里,心里就是一动。
他通过原主的记忆知道,当今的大梁完全跟地球上任何一个朝代都不一样,因为这方天地可产生浩然之气。
何为浩然气,通俗讲,就是儒道之气,也叫做正清之气。
而这种浩然气获得方法,通常有三种,一是通过科举考试获得。
二是官位晋升。
三是撰写惊世佳作,获儒家推崇,天地人认可。
第一种和第三种都是一次性的
比如,第一种科举,若秀才终生都考不中举人,则只能获得秀才等级的浩然之气。
再有就是大梁科举考试的录取比例相当低,说是一次性的也不为过。cizi.org 永恒小说网
第三种更是定量数,比如你撰写的文章获得了儒家部分认可,相对于的浩然气也就这么多,而且能获得天地人认可的好文章太难写了,而且还不可能一直篇篇写下下去。
淮安想过要走第三种路线,只不过太出风头,太容易惹祸上身,也不符合他的人生规划。
唯有第二种官位晋升,可一步步稳稳当当的走。
同时又不耽误武道修炼,一切都在不显山不漏水之中进行,俟位高之时,也会有权利在手,那时自也不怕风大,有力避祸。
如此,官运亨通的话,可达到一品宗师境。
而且每一个官位,都会随着任期加长,浩然气随之提升,只不过官位高低,提升的速度不一样罢了。
打个比方,若只能当一辈子知县,浩然之气的增长也不会停止不前。
像未秋生这种举人出身,靠关系捐来的七品芝麻官,浩然境界都比铁捕头的武道境界要略高一些。
而且随着时间拉长,铁捕头自然比不过未秋生。
宋淮安思量片刻,开口道:“大人的意思是,我若破了两年前那桩悬案,就可跨级升任县尉?”
县尉,相当于治安一把手,手中权利不次于知县,属于从七品,只比知县低一级。
“子正,这么说吧,只要你破了此案,本官将一力保举你为本县县尉,另外,说不定本官也能高升一步。”
这个时候,为了以示诚意,未秋生也吐露了心声。
其实,这是未秋生思考许久,于昨夜才想出来的升迁良策。
没办法,上一任知县呼沛然的政绩太过突出,根本无法与之相较。
然而,昨夜宋淮安的惊艳表现,让未秋生一下捕捉到了良机,遂翻看沛县积压的悬案。
有几个案子已是年久日深,今已无从下手。
唯有一桩行者奸.杀碎尸一案,不仅疑点多多,而且若破了的话,卓越政绩十拿九稳,升迁可期。
“是那桩行者杀人案?”
宋淮安目光一闪,接着道:“听说,那行者的师傅拿着他临刑前写下的血书,这两年一直在告状。”
能不能升迁是一回事,能不能破案也是另外一回事,单这案子里面牵扯到的人事,就不是宋淮安可以招惹的。
别说宋淮安,就是未秋生也不敢招惹。
“不错。”未秋生语气肯定。
“大人可知,此案当年刑部已经宣判,另外就是,这案子里面牵扯的人事太复杂了。”
当时这个案子的卷宗,宋淮安也参与了整理,里面的弯弯绕,他心里门清。
这句话说出口,宋淮安就想拒绝未秋生了。
再怎么说,他与呼沛然的关系比未秋生要好一些,犯不着得罪旧人取悦新人。
“子正啊,本官知道你顾忌什么,别忘了,当年这个案子虽发生在沛县境内,最终可是刑部主审,兵部施压而判,呼通判只是个协理角色,所以此案无论是否翻案,跟呼通判扯不上关系。”
未秋生耐心解释。
要不是知道宋淮安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也犯不上苦口婆心,直接下令即可,你宋淮安再有关系,再有本事,毕竟现在还是沛县的一名押司。
“……”宋淮安权衡利弊之间,脑子也在读取当年卷宗。
未秋生不再言语,端起热茶,一边品,一边时不时扫视几眼宋淮安。
“未大人,容我想两日如何?”宋淮安总不能一直不吭声,左右思量之后,给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未秋生笑了,他知道宋淮安最终会答应的。
“下官告辞。”宋淮安起身准备离开县衙。
未秋生忙拦下道:“子正啊,今日事情不少,不如就在衙内歇下如何?”
“衙内有空的吏舍了?”宋淮安纳闷道。
吏舍申请书,他四年前就提交过了,无奈县衙吏舍统共四间,僧多粥少。
他日常办公的签押房,又不能居住,所以这四年来,宋淮安都是骑马上下班,天寒地冻时节,最是受苦。
“本官做主,你暂居在县尉寝院。”说着,未秋生唤来衙役,拿钥匙打扫房间去了。
“这还没破案呢,待遇就提高了啊,也好,如此再也不用看大嫂脸色了。”
走出县衙,宋淮安觉得神清气爽,舒展一下双臂,慢悠悠在街上走着,准备找一家酒肆,先把午膳给补了。
“宋押司,怎么得闲了。”有店铺老板给宋淮安打招呼。
宋淮安哈哈一笑,也没有回应,寻着记忆中熟悉路线,很快来到了老柳面馆。
说是面馆,其实就是屋内有两张餐桌,大部分食客都在路边摆的桌子上吃喝。
“老柳头,来一碗臊子面,多切点牛肉。”宋淮安径直走进面馆,在靠窗那张餐桌旁坐下。
此时,早过了午膳时间,食客寥寥,老柳头正在门口摇椅上,拎着一个酒壶,自饮自乐。
“老婆子,宋押司来了,赶紧下面。”老柳头只是喊了一嗓子,躺在摇椅上也未起身。
“老柳,起来聊天。”宋淮安想着左右无事,找个当地土著聊聊也不错。
“宋押司,你可别叫他了。”柳大婶的声音从后厨飘了过来。
“怎么回事?”宋淮安觉得有些不对劲。
“唉,几日前突然就站不起来了。”柳大婶回应道。
“我看看。”
宋淮安起身来到门口,蹲在老柳身旁,抢过酒壶放在地上,“老柳头,这么喝会出事的。”说着,宋淮安伸手托起了老柳的左腿。
“不是这腿。”老柳一翻眼皮道。
“你不早说。”宋淮安又把右腿托在膝盖上,撩起裤管一看,“老柳,你这腿都淤紫肿胀了,怎不去医坊啊。”
“去了,你怎知没去?”老柳头跟宋淮安说话很随意,许是人老了,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大夫怎么说?”
“多年积累的,治也治不好。”
“什么庸医这是?”宋淮安心里腹诽了一句,说道:“你这是季发性湿毒,年轻时候,没少下河吧。”
老柳头腾坐了起来,看着宋淮安:“宋押司,你怎知道?”
“可不是,老头子小时候家就在船上,整天泡在沧浪江里。”柳大婶端了一盘卤肉出来,放在桌子上,插了一句。
沧浪江就在沛县八十里外,东接拉古山脉,西进大海,这条江,养活了无数百姓,只是到了晚年,百姓们就会尝到终日泡在江上的弊端。
“老柳,你接着喝,但记住千万别喝多,还有,要喝就喝烈一点的。”
宋淮安拍拍手站起身,说完,走到里屋洗了下手,准备开搓。
学医的,一般都有一颗仁心,宋淮安也不例外,不过,他也没有明说他能医治,日后有机会再说。
“柳大婶,怎么今日街上的人少了很多?”宋淮安一吃一边说道。
“宋押司你不知道?午时县衙门口张贴了告示,说是有人丢了头牛,谁能找回来,就给十头牛钱,好多街坊都出去找了。”柳大婶笑着解释道。
“哦,那是好事,看来咱们县的百姓都很热心嘛。”宋淮安回应了一句。
“得了吧,隔壁布庄的伙计刚还找老柳借钱,说是去买一头牛牵到县衙换赏呢。”柳大婶说着,给宋淮安沏了碗茶。
“嗯?”宋淮安心说坏了,“怎没想到这一出呢?”
宋淮安匆匆吃完,丢下一张银钞,离开老柳面馆,一路打听,现在铁捕头正带着衙役在西门贴告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