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有一策可灭己国

故而,可高人一等,也自然具备公信力。

那些无法理解圣人言的,便愚钝愚昧,自是低人一等。

低人一等的,自然要服从高人一等的,为其教化。

这就是规则。

这也形成了“读书人”的公信力和话语权。

然而,随着社会不断变迁,上层人垄断了教育。

“这种事,就很可怕。”

“垄断教育,底层人越发愚昧,上层人永远开明。”

“愚民政策,往往误人误己。”

“其心可诛。”

“古人只是碍于传媒工具等原因,所以要浓缩言语。”

“于是有了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

“不同断句与阅历,形成不同诠释。”

“这也就有了学阀争端。”

“争的,是以圣人为名的话语权。”

“老王,你没发现吗,白话文直白易懂。”

“出现理解偏差的几率小。”

“理解需要耗费的时间也少。”

“看似书写效率滞后,实则整体传达效率提升。”

“此外,还能打破话语权垄断。”

“当皇帝的诏令下达民间,不再需要官府特派人员来解读……”

“你想想,这些士绅土豪,豪门大户乡党,话语权会被瓦解到何样?”

“下里巴人,阳春白雪,呵。”

“白话文的《赤伶》一首曲子,所有人都能理解是戏子赤诚报国之心。”

“你瞧瞧《琵琶行》,寻常人能懂船舟琵琶女的失意苦闷吗?”

“所以老王,你还觉得《琵琶行》好吗?”

洪元修哑口无言,心底却再一次震惊了。

与其说震惊,不如说震撼。

自古以来,皇权不下县。

如何向底层传达意志,都要靠读书人解读。

可这就导致了乡绅、门户这些乡党垄断了这点。

而皇权往下执行,又很难渗透到这层。

不光渗透不了,还得依靠这个做事。

从格局上来所,就形成了乡党明弱暗强反制朝廷。

朝廷里头,又有乡党延伸的门阀、党派掣肘。

这便是“束手束脚”。

归根到底,还是话语权的争夺。

这里头包括皇权与相权的天然矛盾。

根本矛盾,还是“教育垄断”。

教育垄断,只四字,可背后却很可怕。

恰恰是这种事,同样被这样教育培养出来的洪元修,却从未想到。

此刻被提起,当是惊为天人。

“先生可有解决之法?”

“没有,唯有革命。”

“革命?”洪元修立刻想起了这个词汇的意思。

姜子炎道:“你我做不到,大楚更做不到。”

“先生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大楚做不到?”

“我说了,你只会绝望。”

“先生快说,我心痒难耐啊。”

姜子炎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盆凉水,从天往下灌。

“修改简体字为繁体字。”

“打造简易书写工具提升书写效率。”

“雕版印刷改为活字印刷。”

“改良造纸术,让造纸成本大大降低。”

“改良基础教育,提升识字率,进行扫盲运动,扫掉文盲。”

“重新编写教材,打破腐儒那一套。”

“让大量教书先生下乡,改科举底层教育为识字教育。”

“在基础教育中加入明辨是非、用于破除封建的理念。”

“这一系列东西下来,就能从底层往上突破,再由皇权由上往下施压,完成上下夹击,把门阀党派学阀,通通碾碎。”

“你要知道,这事若中央无力,会引起国覆。”

洪元修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手心里冷汗一大把,都滴出了水。

他既激动,又害怕,还惊恐。

如此固有秩序会被打破。

对于统治国家、维持秩序的皇权与世家而言,这就是一把刀。

一把杀掉他们的,活剥了他们的刀。

但……弄不好,真的会把国家给玩没。

姜子炎没有继续说,洪元修也没继续。

聊的时候声音很小,每句话却都震耳发聩。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只有琵琶弹《烟花易冷》,悠悠袅袅。

眼下鱼淑的弹奏已极为流畅,唱得也很圆融。

好听么?

真好听。

没有后世那样的声嘶力竭,各种炫技。

鱼淑边弹边唱,眸子都是湿润的。

一字一顿,皆藏深情。

大音希声,不是音高就是大。

这歌能藏情唱入心,才是大音。

一曲罢了。

姜子炎把鱼淑叫来,把两套谱子送去。

鱼淑手里有琵琶。

按理说先练《琵琶行》更好。

可她却放弃了,先弹了《赤伶》。

从“戏一折水袖起落”唱到“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唱至此处时,鱼淑泪眼盈眶。

洪元修也为之动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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