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缓缓走到刘易面前,刘易发现他的眼睛很亮,清亮如泉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智慧光辉。看不出他的等级多少,所有信息都是问号,紧紧跟着他的戚继光和八个护卫也是一样。
老头子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何方人氏?”
刘易知道眼前的老头不同凡响,不敢乱来,恭恭敬敬道:“小人北冥鱼,福建福州人,现为十六等勋爵,任鱼跃龙门公会会长,受福建巡抚郑芝龙委托为大明水师火炮承造商。”
张居正和戚继光听到“火炮承造商”几个字时,不由露出一点惊讶和关注的表情。火炮可是这个时代的重武器,相当于后代的**,关系国家存亡,火炮承造商非同小可。
张居正挥了挥手,令官兵们后退一些,但他的八个护卫还紧跟在身边:“你为何会在这里?”
刘易一边在头脑中组织着材料,一边把事情的经过九成真一成假说了出来。
九成真当然是发现忍者一路追到这儿,看到两伙人为了争夺龙像大打出手,以及后来发生的事,这些没有一点儿掺假;一成假是没有提到杏太郎,也没有说出另一伙偷龙像的人是炎黄联盟的人。
刘易说完后,张居微皱眉头:“他们偷走了壁上龙像?”
刘易道:“小人只看到他们在墙壁上撬,然后大打出手,最后两个日本人留在殿内,不知有没有被他们拿走。”
这话说得很有学问,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在外面,明神太阳两人最后在里面,丢了当然是明神太阳偷走的,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他北冥鱼头上。
戚继光道:“学生先进去看看。”说着便带着四个防卫向大殿内走去,张居正也走到了门口,刘易跟在他后面,四个护卫则警觉地盯住他。
刘易很紧张,不知道杏太郎逃出去了没有,要是还在里面就惨了。
不一会儿,戚继光从大殿内走了出来,低声道:“恩师,殿内已无贼人,地上只见血迹不见尸体,似乎是以某种药物化掉了。”
刘易暗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明神太阳和炎黄·天宇都没带任何NPC航海士来,因为这一次行动极端危险,万一失败,NPC航海士死了就没了,而NPC的尸体没那么快刷新掉,很快就会被查出来历。
张居正点了点头,开始向殿内走去:“龙像还在否?”
“墙壁上确实有缺失,但除此外仅是打斗损伤了些石柱、墙壁和器物,未遗失别物。”
张居正也有些奇怪,走进大殿,一直走到被挖走龙像的石壁前看了几眼,说道:“唤管理此殿的太祝来”
太祝是太常寺专管太庙祭祀方面的小官员,早已在门外候着,急忙一路小跑进来,跪下乱磕头:“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张居正道:“你且先起来,此处本是何物?”
“回阁老,这儿本来是一条木雕五爪金龙。”
“此龙有何异处?出自何人之手?”
太祝道:小人上任时此殿五爪金龙已在,就是一条镶在壁上的木龙,不知是何来历,也不见有异处。”
张居正问:“那么可有籍册记录?”
“回阁老,只有贵重器物才有登记在册,此龙是属于壁上装饰,非器物,没有入册。”
张居正点点头:“赖皇上洪福,诸位先皇庇护,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饰物在贼人械斗中粉碎了,上报太常卿另雕一条木龙补上去便可,再召集工匠修复大殿受损处,写一份奏折上去。”
“是,是,小人明白。”
张居正道:“北冥鱼壮士,你及时制止贼人行窃,乃是大功一件,请跟我来。”
刘易忙客气几句,跟着他往外走,心里乐滋滋的,偷了东西栽赃给别人,还有功劳拿,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啊!
路上遇到不少赶过来的皇城治安官员、太庙相关责任人,张居正都吩咐了几句,总之没有丢失什么重要东西,不要大惊小怪以免给自己找麻烦,大理寺加紧追捕窃贼,揖拿本日人明神太阳归案,礼部、工部修复太庙受损处等等。
原来翰林院就在太庙不远的地方,张居正是听到太庙吵吵闹闹才过去的,路上刘易发密语问依兰米娜,杏太郎居然还没有回去,不由又担心了起来。难道杏太郎还没有逃出去?可千万不要被人逮住了啊!
那条龙究竟有什么作用呢?一条普通的木龙,明神太阳和炎黄·天宇应该不会亲自来偷!
到了张居正在翰林院的书房,只剩下三人的时候,张居正脸上特别严肃:“北冥鱼壮士,你是否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刘易大吃一惊,脑海中急转:我什么地方露出马脚了?
“这,这……大人眼光如炬,小人确实没有完全说实话。小人进京是为了找大人鉴定一份古地图,昨晚也是为了找大人才冒险进皇城,找不到翰林院在哪儿,到处乱跑时撞见了来偷东西的日本忍者,然后跟着他们去了太庙。刚才因为有别人在场,小人怕连累了大人不敢说出来,除了这一点外,再也没有半点虚假了。”
“你竟然为了找我擅闯皇城,你,你真是胡闹!”张居正很生气,接着又问一句:“你真不知那条木龙的来历?”
刘易坦然对着他锐利如剑的眼神:“真的不知道,难道不是一条普通的木龙?”
张居正作沉思状态,良久才说:“据说当年太祖皇帝曾得到过一根降龙奇木,后来雕成一条五爪金龙供在太庙内,或许就是丢失的木龙。知道此龙来历的人少之又少,我也是在一本旧册上看到,倭寇怎会知道,还冒死来偷?”
戚继光问:“恩师,此龙莫非别有用处?”
刘易急忙拉长了耳朵,张居正却摇了摇头:“不知。但此龙是太祖所留,非同小可,绝不可遗失!”
刘易暗道:好你个老狐狸,你刚才就已经知道了,却骗所有官员说是普通的装饰,这可是欺君之罪!不过老头子也是为了稳定这风雨飘摇、奸臣贪官横行的没落王朝不得不宁事息人,也不能怪他。
张居正来回踱了几步:“北冥鱼,此事不可外传,现本相委托你追回此龙,你可愿意?”
系统提示:“张居正请你帮忙找回丢失的神龙像,是否接受?”
刘易当然不愿意,因为神龙像十有已经在杏太郎的身上了,这不是叫贼捉贼吗?但现在他有事求张居正,并且也理亏在先,不能不接受,只能同意了:“小人尽力而为,但不能保证追回。”
张居正点了点头,系统提示接受任务,刘易急忙打开一看:
任务名称:明朝太庙失窃案
任务难度:特殊(衍生任务)
任务描述:明朝内阁首辅张居正委托你追回太庙中失窃的神龙像,据说此神龙像是太祖朱元璋的一根降龙木雕成,与众不同,在太庙中被人撬下偷走了。
任务奖励:???
他奶奶的,任务奖励居然是问号,这就叫人左右为难了。如果神龙像没有属性,或者属性垃圾,肯定是交出去换取任务奖励;可万一神龙像是极品宝贝呢,要不要拿出来换任务奖励?鬼知道会换到什么奖励,有可能会奖励更好的东西,也可能只换回一点点经验和功勋,那就亏死了。
“北冥鱼壮士,你找我看的古地图在何处?”
刘易急忙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心里十七个吊桶七上八下,老头子到底会不会认这个字?
张居正放在长案上展开一看,“咦”了一声,眼中精光闪烁,戚继光也探了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这应当是春秋战国时期某国的文字……”张居正一句话没说话,后面就没声音了。
刘易紧张地问:“大人能认得出来吗?”
张居正摇了摇头:“仅能辨认十之二三,还能猜出十之二三,算是看懂一半吧。”
“那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地方?”
“这不仅是地图,还是一副机关图……红线表示机关的位置和结构,文字是开启机关的方法……应该是《墨家机关城机枢总图》。”
“什么?不是秦始皇的陵墓?”刘易太意外了,他之前一直以为是秦始皇陵的机关图。
张居正抬头有些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当然不是,谁告诉你这是秦始皇的陵墓了?”
“唔……我自己猜测的。”刘易心中急转,墨家的机关那是相当出名的,如果能得到墨家机城,弄出一些强力战争器械来,也许真的能够纵横天下无敌,杏太郎的祖宗没有骗人。
张居正指着地图说:“这是一种重叠画法,你看这山川纹路,指的是机关城的位置,可是画在上面的这些细线却是机关的位置,红线和符号代表机关的结构,文字注解是开启方法,看不懂的人便以为是地图,但却又与真实地图对不上。”
刘易看了半晌才看出一点苗头,但字还是一个都认不出,所以有些头昏脑涨。
“大人,你能帮我把文字翻译过来吗?”刘易心里有些担心,怕张居正以追回神龙像为要挟。
张居正道:“我仅能认出一部分,为你翻译了也没用,这机关城巧夺天工,便是千军万马也杀不进去,走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便是差一个字认不出来你也不能去。”
“那,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张居正摸着胡子想了想:“办法到有一个。这大约是战国时期宋国的文字,你如果能找到一些以宋国文字记载的名著,比如《诗经》,那么我便可以对照西汉时的《诗经》,认出更多宋国文字。虽然不能完全正确,至少也能对照出九成九,唯有用此法才能认出更多宋国文字。”
刘易不停点头,不愧是大明朝最有学问的人,这办法一定行!“那么哪里能找到宋国的书?”
张居正叹了一口气:“宋国灭亡后宋字就消失了,始皇统一天下,焚书坑儒,仅存于世的宋国古籍也烧光了,你这张图恐怕是中原仅存的宋字了。始皇一把火,烧了我炎黄子孙多少瑰宝啊!”
刘易暗道:焚书坑儒只烧书,后代还有一次毁灭所有古物和中华传统的疯狂行为呢,连孔圣人的老骨头都被挖出来挫骨扬灰,相比之下焚书坑儒也只是小儿科,稍逊**了。
刘易灵光一闪:“大人,也许宋国的古墓里能找得到!”
“不可!不可!”张居正连连摇手,“掘人祖坟太损阴德,不可乱来。或许你可以去找一找夜郎古国,当年夜郎国僻居西南,仰慕中华文化,最喜收集中华器物、书简。始皇焚书,未必烧到夜郎国去,若是能找到夜郎后人,或许能找到一些宋国书简吧?”
夜郎国?刘易记得十八裸汉曾跟他提到过,但没有去找,因为不知道在哪里。“大人,夜郎国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国虽不在,民尚存也,便是今之彝人。”张居正说着打开一张地图,指着云南与贵州之间的区域,“便是在这儿,古籍中记载‘夜朗临牂牁江’,应是在今北盘江和南盘江沿岸。”
刘易大喜,有了这么一个区域就容易多了,张居正既然介绍这儿能找到,十有就能找到,同时还能发现夜郎国,一举两得。
破解这张墨家机关城地图可谓困难重重,一波三折:先是帮杏太郎报仇,千钧一发之际从密室里找到宝箱(从宗九郎处下手并找到地下密室也能得到宝箱),之后杏太郎出于感激献地图,并接到解开这半截地图秘密的任务。幸好兰语知心在集市中低价买到了无人能认得的另半截地图,大海捞针一样的概率竟让地图完整了,于是上北京找认得宋国文字的人,好不容易找张居正,现在又要去找夜郎古国……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困难。
越是困难和麻烦的线索,最终的报酬就越丰厚,所以刘易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烦,充满了信心,恨不得立即飞到夜郎国去,然后再飞回来了,破解地图进墨家机关城看看。
刘易正想跟张居正告别,老头笑哈哈地说:“北冥鱼壮士,难得你如此年轻便已是用剑高手,名声远扬,不知是否有意开馆授徒?”
刘易为这件事郁闷了许久,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没想到张居正竟然主动提出来了,愣了一下才道:“愿意,当然愿意!却不知该怎么开馆?”
戚继光笑道:“这还不容易,只要恩师给你题个牌匾,高挂门口,还怕没人来拜师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需要显示剑豪称号,然后去找个大名人题词才行。以张居正的名声地位,除了皇帝外没有别人的墨宝比他更好了,刘易大喜过望,连连称谢,十二万分感激。
“壮士准备给武馆取什么名字?”
刘易抓了抓后脑勺,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叫什么好,于是道:“就叫龙门武馆吧。”
张居正当即挥毫,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写下龙飞凤舞四字:龙门武馆,然后题款,盖上名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