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济州府丢宝豪杰苦 黄河口宋江遇杨志

“公明,来了!”几日不见,此时的时文彬一脸憔悴和愁苦,仿佛老了七八岁,哪还有往日的意气风发!

“押司!”朱仝走上前说起了盗宝之事!

却原来那晚狂风暴雨,济州知府府上居然趁着风雨进了贼人!

济州府虽说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但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寻常人若想悄无声息潜入,绝无可能,且藏宝之地甚是隐秘,连府中知晓的人都不多,更何况是外人,每两个时辰会有两人去房间巡视,门口也有兵士全天守护,这般守护情况下,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但偏偏就有贼人潜入,更是盗走两件珍宝,这两件珍宝本是济州知府打算明年道宗皇帝十周年大典献给他的,哪知此时居然不翼而飞!

宋江皱了皱眉头,这事颇有些蹊跷,首先就是这偷儿为何要去盗这两件宝物,要知道这丢失的宝物乃是极品夜明珠和如意八宝箱,虽说价值万金,但在黑市却根本无法销赃,甚是有暴露的风险,这种东西在手上极难出手,根本盗之无用,还不如盗些黄金白银来的实在!

其次就是这个偷儿如何得知济州府衙的布置,那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人接应他,甚至府内有内奸把府中布置全部告知于他,他才可以那么轻易的得手,当然这前提也是他自己身怀绝技,不然再有内应,自身不硬也绝无可能盗宝!

想到整个水浒能有此水准的除了那鼓上蚤时迁还能有谁?

但时迁从来不是清河县人,也没记载过他去过清河县,更何况时迁素来谨慎,所盗之物也是偷鸡摸狗,不太可能去济州府盗宝这种风险不低的事!

宋江一时半会也没有头绪,总觉得此事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后面只怕有不少隐秘,但这隐秘到底如何,宋江也不好说!

现在有两个点比较棘手,第一点就是偷儿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郓城县,所以郓城县首当其冲受到牵连,若是找不到那偷儿,时文彬必然会收到重罚!

第二就是关于那偷儿,其他人找到他,必然十死无生,绝难活命!

但此等人才宋江岂能看他白白送死,自然是要加入梁山才是他最好的归宿,更何况还不知道是不是时迁呢!

“此事你等有何良策?”时文彬看众人不吭声,率先开口!

“贼人该死,居然敢来济州盗宝!”张文远大声开口道!

众人神态各异,宋江心里也冷笑不已,此事既已发生,还说这等屁话有何意义!

果然,时文彬开口道:“张文远,你可有主意?”

张文远忙摇头道:“文远无用,想不到办法!”

时文彬皱眉道:“既如此,休得多言!”

眼看众人都默不作声,时文彬叹了口气道:“你等各司其职,先行离去寻找贼人落脚之处,两位都头且带兵士走街串巷寻找形迹可疑之人!公明留下!”

众人走后,时文彬带着宋江来到后堂!

当下并无外人,时文彬苦笑道:“公明,此事恐难善了,就是不知我是落个丢官罢免还是有牢狱之灾!”

宋江施了个礼道:“兄长,公明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时文彬只是苦笑,没有说话!

时夫人端着一盘点心走出来道:“公明,你家哥哥好几日未曾合眼了!心中苦闷,除了你,也无处诉说!”

宋江看了看时夫人,哪有曾经的光鲜亮丽,也许是相由心生,此刻的她同时文彬一样,愁容满面,没了往日的能说会道和善解人意!

这二人是宋江在郓城县为数不多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尤其是时文彬,也算自己的良师益友,自己断无可能坐视不理看他出事!

想到这,宋江上前开口道:“今日我在街上碰到了唐牛儿,他曾听到了那贼人说话,乃是清河县人士,但只是匆匆碰见,并未见到贼人的脸!”

时文彬先是一怔,随后喜道:“此言当真,这唐牛儿如何不来找我,居然去找你!”

宋江忙低声道:“我曾经有恩于他,他告诉我也许想让我在兄长面前立下一功!”

时文彬笑骂道:“这个唐牛儿,花花肠子倒是不少!”

宋江低声道:“兄长,我倒是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时文彬看宋江声音低了下来,转头对时夫人道:“夫人且先进去!我与公明有要事相商!”

时夫人也知事情的轻重缓急,没耍性子,点点头道:“公明,一定要帮帮你哥哥,我们夫妻俩这回也许真的要靠你了!”

宋江点点头道:“嫂子且宽心,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我宋江也不会让你俩出事的!”

时夫人进入内堂后,时文彬低声道:“公明,有话但讲无妨!”

宋江点点头低声道:“此事在我看来有许多疑点,若想寻回宝物,只怕非去趟清河县不可!”

时文彬思索了会开口道:“可有把握?”

宋江点头道:“有七成把握找到那贼人,我猜测那贼人背后有人指使,不去清河县,有些事恐难明了!”

时文彬道:“此趟定然有风险,我让朱仝与你同去,也可护你周全!”

宋江也没拒绝时文彬好意,点头道:“此事越快越好,我打算明日就出发!”

时文彬道:“要万分小心,此事成与不成全看天意,但一定要平安归来!”

宋江施了个礼道:“哥哥且写份批文,盖上官印,到了清河县或能用上!”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些事,宋江就告辞离去!

来到唐牛儿家中,唐牛儿正煮着一份粥,桌上摆了一份腌臜,一份酱菜!

宋江把买来的一些酒肉放在桌上又摸了二两银子放在桌上开口道:“唐牛儿!”

唐牛儿看宋江来了,忙放下手中的粥上前给宋江施礼!

宋江指了指桌上道:“有些酒肉银钱给你父子俩,你对我所说之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唐牛儿点头道:“押司尽管放心,我若想说,当日就可去找时知县!”

宋江笑道:“可还有事告知于我吗?”

唐牛儿想了想把当日所见之事全部告诉了宋江!

宋江心中了然,微微一笑道:“等我回来,你也不必再卖腌臜,我自会抬举你一番!”

唐牛儿大喜道:“谢谢押司!”

第二日,宋江,公孙胜和朱仝就一起前往了去清河县的路上!

清河县地处河北地界,与山东不算太远,但却是要走水路!

宋江本打算只跟朱仝两人一同前去,但公孙胜却定要同行,说是要护宋江安全,同时也希望宋江办完事可随他直接前往二仙山!

宋江想想,公孙胜到底能不能呼风唤雨是个疑问,但武艺确实不低,有他上路,也能多分保障,至于二仙山,既然不急于一时,等从清河县出发也不无不可!

一路上,三人结伴而行,虽无太多心情看沿路风景,但总算有些共同语言,三人相谈甚欢,一路上也不觉得无趣!

走了二三日,三人来到渡口,雇了一艘船前往对岸!

船不紧不慢的行驶着,千年之前的黄河远不如后世那般污染严重,此刻虽然也是波涛汹涌,巨浪翻滚,湍急的河水时不时的拍打船边,但河水颜色却是浅绿碧蓝,一眼望去,尽收眼底。

看着脚下的船即将靠岸,宋江心里一时之间也是百感交集,自己第一次离开山东,又见到了壮丽的黄河,光是如此这一趟也不枉此行了!

船靠了岸,三人走下船来,宋江深呼吸一口气笑道:“接下来的路只怕不好走!”

朱仝也笑道:“哥哥且宽心,凭我手中一把刀,就算拼上性命,也定要护哥哥周全!”

宋江忙开口道:“贤弟莫要说此话,好似生离死别一般,此行我三人一个都不能少!”

“押司且看!”公孙胜指了指不远处,只见一人正在黄河边张望,似要自尽一般!

“切莫寻短见,一切都好说!”宋江匆匆上前,对那人说道!

朱仝也匆匆上前准备拉住那人!

那人听见声音,回过头笑道:“洒家不是寻死,只是心中有些恼怒,故而在此看那黄河发呆!”

宋江看向那人,二十五六岁年纪,头戴一顶毡笠,一双剑眉虎目直逼前方,让人心生胆寒,颌下一缕短须,七尺五六身高,气势十足,威风凛凛,身材雄壮,长相英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有块巨大的青色胎记,给人一种黯淡晦涩的观感!

这特征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宋江心中一动施了个礼道:“这位好汉可是大名鼎鼎的青面兽杨志?”

那人惊讶道:“阁下如何识得洒家?”

宋江总不可能说自己是看他脸上那块青色胎记才认出他的吧!

于是开口道:“久闻杨制使大名,想不到天幸今日在此碰见!”

杨志脸色一黯有些失落,但却没有说话!

宋江看他这副衰样,又在黄河边不停徘徊,想来应该是黄河风浪太大,打翻了他押运花石纲的船,他无计可施,又不敢回去复命,故而只能在此!

想到这,宋江开口道:“杨制使乃三代将门之后,武侯杨令公之孙,此刻应在圣上面前效力,不知为何今日在此?”

杨志抱着刀施了个礼道:“还未请教高姓大名!”杨志官职虽不高,但也是久经官场之人,不会傻到见一个人就和盘托出他自己身上之事!

见杨志也算谨慎,宋江回了个礼道:“在下郓城县押司宋江,这位是郓城县马兵都头朱仝,那位道长法号一清道长!”

杨志脸色一变,这两人居然是县衙的人,想到自己这花石纲翻了船也算失责,若这两人到时候参在背后算计自己,倒也头疼,想到这杨志拱了拱手道:“洒家还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

宋江虽不知杨志心中所想,但想到杨志这人素来就是碰到困难就逃避,毫无担当,估摸听到自己是衙门的人,又让他有了躲避的想法!

但此时既然见到了杨志如何能让他就这么离开,杨志虽说“怂”,但武艺却是实打实的高手,能和林冲,呼延灼和鲁智深三大高手全部战平,这份战绩在整个水浒中都算出色!

宋江虽知道杨志此时只想光宗耀祖,根本不可能跟自己上梁山,但清河县一行,绝不可能风平浪静,有这么一个高手在自己身边,安全性也大大提高了许多,这么一个出色的保镖,宋江让他走了,自己也就枉称及时雨了!

“杨制使请留步!”宋江出言挽留道!

杨志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道:“不知宋押司还有何事?”

宋江笑道:“杨制使莫不是知宋某是衙门之人,因丢了花石纲,怕宋某在背后算计与你,故而要迅速离去?”

宋江语气平淡,杨志心里却是一惊,这姓宋的好生厉害,居然知我心中所想,不对,他是如何知我押运花石纲翻船,此时那帮人应该还在黄河之上,并未到开封,翻船之事根本不可能传出去!开始自己倒是没太注意,宋江这名字有些熟悉,难道是他?

“押司可是人称及时雨宋江的那位宋江?”杨志心中虽然有了肯定,同名同姓之人虽有,但也不可能如此巧合!

宋江淡然一笑,道:“那只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

杨志心中松了口气,宋江这人自己偶有听过,虽说从未见过面,但也听得他仗义疏财,行事光明磊落,断然做不出这背信弃义之事!但心中还是疑惑宋江如何知自己失花石纲!

“不知宋押司是如何得知洒家的事呢?”杨志对于丢花石纲之事难以启齿,但不解开心中疑惑,着实难受!

宋江笑道:“我曾听闻当今圣上要大修垦岳,派殿下制使负责押送,想来杨制使也应在此中,我看杨制使在黄河边徘徊,脸有愁色,想来也就只有花石纲掉入黄河无法捞起,才让杨制使如此痛苦!”这番话当然是胡说八道,宋江就算是智力再高也不可能就单单看了杨志一眼就能说出始末,无非是先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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