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伸出右手抓紧鞭子,用力一拉,中年人哪挡得住武松那千斤之力,手一松,马鞭直接被武松扯了过去,武松看了看这鞭子,质地倒是不错,用料也可以,上好的牛皮。
竺敬倒是没出手,一直护在宋江身边,当然,宋江也不是之前那般可比,自从跟公孙胜学剑后,每日都有进步,至少再碰到一些厉害的人,不至于像之前那般慌乱手脚!
武松笑着拿起鞭子递给旁边的卖马人说道:“这马鞭就当是这人给你赔罪的。”
卖马人接过鞭子仔细瞧了瞧,确实不错,也没推辞,直接放到腰间。
中年人看武松完全不把他放眼里,肺都要气炸了,伸出双手握紧拳直取武松,那势头恨不得吞了武松一般。
武松大喝一声:“来的好。”改拳为抓,避开那中年人双拳,抓住中年人衣领一个转身,往前一摔,那中年人如沙袋一般被扔出去,摔在地上呻吟起来。
那两年轻人立刻向武松冲了过来,武松撇嘴一笑,飞快踢出两脚,一脚踢向其中一人腰部,凌厉的脚法让那人遭受重击,倒飞出去,另一人肚子中脚,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宋江还是第一次见武松拳脚出手。
没想到武松脚法如此霸道,几个回合就让这父子全部负伤,在拳脚上,武松当真可以说名列前茅!
更何况武松还是留手了的,不然这二人非受内伤不可,中年人站起身,从腰间拔出刀来,那两年轻人也同样拔出刀来,那女子忙开口道:“爹爹,不如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那中年人对女子的话充耳不闻,脸色冰冷的举起刀慢慢朝武松走来。
武松脸色稍微严肃了些,但是没太在意,举起拳头道:“我平生只打天下硬汉不明是非的人,看来今日要对你们这几个狡诈之徒出手了。”
中年人大怒,持刀向武松砍来。
两个年轻人也拿刀朝武松攻来,那女子见劝不住,只得罢口,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她内心的焦急。
武松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不过这三人倒也不是泛泛之辈,刀法出手极有章法,刀势以攻为主,大开大合,不似寻常之人。
武松没有武器,但是却越战越勇,躲开一刀大喝一声,一个冲拳,击中那个叫麟儿的年轻人胸口,那麟儿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再无战力,若不是在东昌府中武松有所顾忌不好杀人,这麟儿早丧生在武松一拳之下了。
那中年人看儿子坐在地上,摸着胸口,大喊一声,刀不要命的向武松身上砍去,武松左闪右避,得一机会,右脚踢向中年人手腕,中年人啊的一声,钢刀脱手,飞上半空,随后掉落在地。
另一年轻人看武松背对与他,一刀刺向武松,武松突然往旁一侧,一拳正要挥出,嗖的一声,一块飞石打来,正中年轻人手臂,年轻人吃痛之下,再也无力拿刀,掉落在地,只觉得手臂被击中的地方说不出的酸麻。
一年轻人突然出现,旁边同样跟着两人,那年轻人怒道:“年纪轻轻,行事就如此卑鄙。”
被飞石击中的年轻人摸着手臂默然不语,那女子突然开口对宋江道:“此事是我们不对,还请见谅。”
说完先过去扶起那个叫麟儿的年轻人,又走向中年人前面对武松道:“各位英雄还请见谅,武人爱马,我父亲情不自禁下,可能唐突了些。”
宋江突然笑道:“好一个情不自禁,若是他看中了东昌知府的位置,是否也可以出手夺下或者花钱买了呢?”
中年人恶狠狠的盯着宋江,但是不敢接话,宋江这就是在扣帽子,他可不会中计。
那女子道:“此言差矣,知府清正廉明,是我等楷模,这位壮士之前在云梦村机智多谋,今日却说此胡话,莫不是这位壮士对知府有些不满。”
这女子原来一开始也认出了宋江,一番话说下来确实是伶牙俐齿,宋江摇摇头道:“谁不知道知府相公做事公正,东昌府百姓在此安居乐业是此生的幸事,但有人在此不守规矩,执意强买强卖,视东昌府律法如无误,不知是谁给的胆子,还是仗着自身的出身高贵,就把百姓当草芥一样。”
那女子秀眉一皱,盯着宋江没有说话。
也确实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不然谁还知道宋江会说出什么话来给他们扣帽子,其实这事也怪自己的爹莽撞,别人不卖离开就好,何必要出手夺马呢?还把钱丢地上,这不是侮辱人吗?
那女子摇摇头捡起二百两黄金的银票,拉住麟儿就准备同另外个年轻人和中年人离开。
宋江开口道:“请留步。”
那女子回过头道:“还有什么事吗?”
宋江道:“我觉得有必要去趟东昌府衙,向知府相公汇报此事,否则下次又出现这情况,但是我这兄弟不在,其它百姓岂不任你们欺负。”
武松听完宋江的话,笑而不语,他大概明白宋江的意思了。
那女子摇摇头道:“你的人也打伤了我父亲和哥哥,至于其他人的事又与你有何干系。”
宋江叹口气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不去东昌府衙,你们今日休想离开。”
那女子突然笑道:“我明白了。”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上面大写的数字黄金壹佰两,让旁边的人眼馋不已。
宋江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但是却没接那一百两黄金的银票。宋江在赌,这些人肯定有其他目的,不敢见知府,否则,这事说到天上也就罚钱了事,但这女子很明显不愿去府衙,宋江猜测这几人要么犯了事,要么就是有其他原因。
那女子咬着牙道:“太过贪心可不好。”
宋江不吭声。
那女子叹口气,又拿出一百两黄金的银票。
宋江也知道不能逼这些人太紧,接过银票喜笑颜开的说道:“这是赔这位卖马兄弟的精神损失费,我替她谢谢你了。”
那女子小声骂道:“无耻。”
宋江哈哈大笑摆摆手道:“不送了。”
女子走后,宋江拿着两张银票递给卖马人道:“这是他们赔你的。”
旁边的围观人睁大眼睛震惊不已,没想到宋江“讹”到的钱真的给了这卖马人。
卖马人推辞不受,感激的说道:“若不是两位壮士,我今日怕是要吃亏。”
宋江强行塞他手里,然后走到那丢石头年轻人身旁道:“请问兄弟是不是没羽箭张清。”
年轻人奇道:“想不到你竟然识得我,敢问高姓大名?”
宋江喜道:“在下宋江。”
那卖马人一听宋江名字,急忙朝宋江走来。
宋江看那卖马人一脸喜色,不知他为何这么高兴?
张清看这卖马人激动的表情也奇道:“这位兄弟?”
卖马人施了个礼恭敬的说道:“我仰慕哥哥已久,一直想去寻哥哥,无奈混的不尽人意,一直无颜去见哥哥。”
宋江一听这又是自己的一个小迷弟,施了个礼道:“还不知兄弟大名呢?”
那人开口道:“小人段景住,因我这异样,所以江湖上的朋友给了我个诨号,金毛犬。”
宋江心里一喜,果然是他。这段景住天生异像,看的就不像中土人士,但是水浒记载他是涿州人(也就是现在保定市,离北京很近),其实也还是算中原人。
其实段景住这人作为水浒108将的末尾,并不是他水平问题,而是和时迁一样,都是以偷盗为生,时迁偷财物,他偷马,而且因为他盗照玉夜狮子马献给宋江却被曾头市所劫,引发晁盖打曾头市最后被史文恭一箭射到眼睛,毒发而死。虽说晁盖的死在后世有无数的争议,但是不可更改的就是因为段景住导致了一系列连琐事件,包括卢俊义上山等等。
不管怎么说,晁盖虽说是被史文恭所射杀,但是要不是段景住在因为盗马,曾头市出手抢夺,那晁盖也不会打曾头市,自然也不会死。
所以抛开阴谋论等等,段景住肯定是要背锅的,三打祝家庄没人牺牲,只是七个被擒,因为时迁偷鸡就排到一百零七了,段景住直接导致了晁盖的生死,能排末尾都要烧高香了。
当然,现在历史线完全改变了,宋江提前见到了段景住,而且段景住的本事宋江还是知道的,他能一个人去盗了金国王子的照玉夜狮子马,就可以看出他的水准了,而且他必然也精通相马的本事,常年又已盗马为生,而从来没有被抓过,这都能说明他还是有很强的生存本事的。
对于这样一个特殊人才,宋江是肯定要收入梁山的,而且看他样子还是自己的忠实小迷弟,那更好,连口舌都省了。
其实宋江也不知道,像段景住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崇拜自己,当时梁山一把手是晁盖,结果他盗马口口声声就是说为自己盗马,基本上就是不把晁盖放眼里,这也让宋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来梁山挑拨关系的,不过一直到征方腊时,也没看出段景住搞什么名堂,可能就是真的崇拜自己吧。
段景住看宋江没出声,又小声唤道:“哥哥?”
宋江反应过来,开口道:“见到兄弟我心里高兴,一时岔了神。”
段景住喜道:“哥哥莫非听过我大名?”
宋江点点头道:“兄弟常年在辽国境内贩马,往大宋输送,在我看来,兄弟算是大宋的忠诚子民,要是多一些像兄弟这样的人,我大宋何愁不兴盛,何须惧怕外族。”
段景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宋江这高帽子戴的他晕乎乎的,只觉得他是真正的知己。其实宋江知道,这些底层出身的人才,最希望的就是得到人的高看一眼和敬重,最渴望的就是尊严。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这话在现代很多人都不理解,但是在古代,确实有很多人都做到了。
段景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贩马这么有意义,这么伟大,有点恍惚。
宋江看着段景住表情一下喜悦,一下痛苦,也不知他在想什么,看着张清开口道:“相聚也是缘,不如我们一起去共饮一杯。”
张清笑道:“正有此意。”
一行七人来到了东昌府最大的酒楼,合兴楼,找了个雅间,点了菜,要了酒,就坐下来聊了起来。
张清介绍旁边两人道:“我这旁边两位是我最近结识的朋友,一个叫龚旺,一个叫丁得孙。”
宋江心想原来是他们,开口道:“莫非就是江湖人人称花项虎的龚旺兄弟和中箭虎的丁得孙兄弟。”
龚旺笑道:“想不到我这名号也能有人知晓。”
丁得孙也赞道:“久闻哥哥仗义,又识得好汉,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其实龚旺和丁得孙二人上梁山太晚,又没台词,基本和龙套一样的人,但并不代表这二人水平差,许多梁山官军出身的好汉身手一直都不差,包括小彪级别的宣赞,郝思文,韩滔和彭玘,这几人都是小彪中的好手,龚旺和丁得孙哪怕不如他们,但是比燕顺,周通这些肯定是强不少的。
张清对宋江只是闻名,见面后虽有好感,但是却远远不及武松,不知为何,他对武松这个年轻汉子格外有好感,看到就想结交一番。
注: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意思就是说哪怕是标榜自己是廉洁的清官,都会搜刮民脂民膏,更何况是其他的官员呢?
北宋作为在历史上数得上号的繁华朝代,却也是贪污腐败最严重的朝代,高薪养廉并没有带来廉洁,反倒是贪污贿赂日发严重,甚至到了后期,随随便便买官卖官都是常事,比如六贼之首的蔡京随随便便每年贪污都能有好几十万金银珠宝,而梁中书随随便便就能每年凑齐十万生辰纲送给岳父,所以这二百两黄金虽然不少,但是对很对官员来说也算不上伤筋动骨,当然百姓却还是困难,有道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话不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