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兵强将的折损让执旗甲士心疼的滴血。
经过这番厮杀,哪怕最后主家派来的私军将这黑甲男人逼出仇州,他这点剩下的自己人恐怕只能并入其他人麾下。
由于陈家经营的特殊买卖,每支车队除去主家派遣来的管事及其随从,其余人等皆由执旗甲士这样的领队统领。
这些车队的自主权极大,只要完成主家每一季度分配的奴隶额度,还有额外的赏钱与好处。
由此衍生出无数以某支车队或某位车队统领为核心的小派系,甚至每支车队都可以认为是一座小山头。
车队为陈家带回奴隶,陈家负责培养贩卖。
陈家就这样一边给下面大小车队分配任务计算酬劳,一边维持并逐步扩大直属的私军规模。
赚取更多的财货,结交更多的关系,强化自己的地位与统治。
往复循环,养出了这只吞噬血肉的贪婪恶兽。
这样的经营模式下,有亲眷养在主家的执旗甲士当然不敢跑。
就在他哀叹自己往后出路,并思考再撑多久时,忽然自长街后方涌来十几名人。
执旗甲士本被吓得双腿一夹就要策马逃走,接着却大喜过望。
只见人人披盔戴甲,杀气腾腾,赫然是本地据点的守卫,他等待多时的援兵。
可还没等他指挥前面的人退到两侧,给生力军让开路,这伙援军就已经越过他,抄着手中兵刃,吼叫着朝前方正在溃退的阵线压了上去。
这异常高涨的士气让执旗甲士险些愣在当场,随即赶忙呼唤起幸存的弓手进行压制射击。
在阵线勉强维持的当下,虽然这伙儿人破坏了一部分阵形,但那旺盛的士气无疑是他正需要的。
就在零星的弓手再度组织起一轮射击后,又是几人规模的零散援军从后方赶来。
随着前后近四队援兵到场,这三十余人的强势突击直接赌上了罗牧刚刚打出的缺口。
但马背上的执旗甲士却察觉到不对。
这援军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养精蓄锐后有准备进场的生力军,反而像是被击溃后混进友军的乱军……
后面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两条腿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
执旗甲士低头看去,然后见到胯下那匹保养极好的军马又一次僵立在原地,浑身哆嗦,嘴中溢出白沫。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回过头。
淡红雾气贴着地面席卷而来。
仿佛撕破了伪装的幕布。
执旗甲士终于听到了后方传来的狂笑与惨叫。
尸横遍野的街道上,一名狼狈奔跑陈家护卫忽然发出一声痛呼,踉跄着扑倒在地。
一道猩红身影骤然显露在执旗甲士的视线中,只见其一脚踏在那还在挣扎的护卫腰间,用力拔出钉在护卫背上的利斧,然后高高举起沾着铁片与骨茬的斧刃。
“噗!”
利斧挥下,惨叫声戛然而止。
大蓬鲜血自死者伤口喷薄而出,为本就猩红的大氅再填一笔淋漓色彩。
画作的创作者满意大笑。
猩红甲片铸成的面甲扣住了那上半张脸,猩红沿着鬓角滴落,可他只是肆意享受着鲜血与杀戮。
这才是真相。
援兵已在那血雾中的杀星驱逐下,成为了走投无路的溃兵。
他们不是来维持阵线的,而是宁愿死在前方敌人的手上,也不想落在那恐怖杀星手中!
疯了,彻底疯了。
执旗甲士的最后一点镇定终于消散。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别说控制伤亡后撤退。
连逃出去都成了一种奢望。
惊慌中,他忽然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