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肯特这样官方的话语是没有说服力的,院长办公室内的气氛没有半点缓和。
他不由想念起副院长,如果不是这位老兄去了王都莫克然解决家族问题,他也不至于深渊与现实位面两头管。
普拉肯特决定了解完眼前事,就去和魔眼管控室的那位值班法师谈谈人生与理想。
虽然是自己疏忽,忘了屏蔽办公室内的魔眼,让消息被记录下来。但这位魔眼管控室的值班法师好歹是学院的管理者之一,不知道暂时隐瞒消息维护稳定的吗?
还特么让这么多人知道,正在上课的讲师都跑出来了,他是嫌现在的学院事情不够多吗?
普拉肯特重新清了清嗓子,沉痛继续道:“星象科副主任胡安在教导新转入星象科的天赋者时,意外预言到了这次不测。我们当时就通知了两位主任和一个战斗法师中队一同前往,可惜还是晚到一步......”
“几乎所有人都死在了入侵者手里,只有一位幸存者......”
“信的内容我们都看过了,活下来的只有那位秘文科的德尔塔?范特西是吗?”死了孙子的那位讲师悲伤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倾注了恶意的不忿。
“这么多人都死了,我的孙子死了,助教们也死了,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而不是别人?为什么单单活下来他一个?!这难道和背叛无关吗?”办公室里只有他苍老的声音回响,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只盯着他看。
有人在觉得他只是因悲伤迁怒,但也有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每次巡游都是有中位法师等级的助教陪同,如果他们都死了,德尔塔?范特西一个刚刚从学徒晋升的法师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才让入侵者放过了他?
普拉肯特也有些头疼,三位dàfǎ师向他汇报的情况里可没有提及精灵混血是怎么活下来的,只好告诉这位老讲师:“皮里曼法师,德尔塔?范特西是奎斯加的学徒,也是灵性学派的重要成员,他早在半个月前就职了影法师职业,具备施法能力,这一点你们应该都清楚,心灵科的开启仪式上他就在。”
具备施法能力的人总比普通人存活的几率更高,他希望这位老讲师能够明白这个意思。
“那些助教们也具备施法能力,难道他们还比不过一个小孩子吗?”皮里曼挥舞着双手,在空中划出闷响,十根指头弯曲,好像要掐住谁的脖子。
一位名叫尤迪妮的白发女性讲师也上前一步:“我虽然不相信有精灵血统的人会背叛,但也认为这样的结果是无法理解的,如果拥有施法能力,德尔塔?范特西不该加入战斗吗?战死在丹契斯也比逃走要荣耀的多。”
她竟认为拥有精灵血统的人会在面对邪恶时退缩!站在人群中的赫默?克丽丝几乎要立刻站出来痛斥她的愚昧和粗陋无知,然而院长的解释比她的动作还快一点。
“德尔塔?范特西距离成年还有一年,在成年之前他的身份还在学院的被保护者行列,战斗并非他的义务,即使在战斗中逃走也无可指摘。而且在没有试验场地使用权的情况下,他未必能将法术使用纯熟,将法术灵活地运用在战斗中也不是没有接收过战斗训练的新手法师能做到的......”
“所以德尔塔?范特西有嫌疑,必须受到审讯!”皮里曼打断他,灰色的皮肤叠成皱纹,点点老人斑在上面浮现,从局部看就像一块上了年头的灰色石墓碑,从整体看则像底下埋着的存在。
普拉肯特:“???”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尤迪妮讲师也很激动,她一直未婚,这次死的学生之一是她妹妹的儿子,从小进学院学习,平时受她照顾,也非常尊敬她。两者的关系非常好,好到如果尤迪妮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受到的待遇至多也就是如此了。。
“我认为不能因为德尔塔?范特西的精灵血脉就对他充分信任,他能活下来的理由只有背叛学院或者趁着助教们战斗时逃跑了,无论是哪一个,他都必须接受相应惩罚!”
......
“审讯德尔塔?范特西!”
......
“剿灭黑马商会!”
......
“巡游这项活动该被取缔,学生就该在十五岁成年前一直待在高塔里。”
......
“将巡游地点改成各个异空间,学生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
“将德尔塔?范特西驱逐出学院!”
这样愚蠢的发言居然后续还有讲师加入进来,各自阐述完意见后就是一阵喷,普拉肯特院长重重地坐在靠背椅上,听着他们不合理的要求建议,尤其是最后一个。心中好似有两个小人打架,一个说把他们统统开除,另一个说算了吧打死他们就好。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学院里有如此之多的不可理喻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成为讲师的。
反正不是他批准的,他才上任十年不到,对这里自己插手的职位变换还记得很清楚。
他很明白这些人的心情,但理解不代表能允许发生。
拥有精灵血统的德尔塔?范特西的价值比眼前这些叫嚣着的法师加起来还大。
因为血脉的天赋加成,他是注定要成为dàfǎ师的,是学院的珍贵资源,普拉肯特绝不会为了这些人而令德尔塔对学院的归属感降低。
好在针对精灵混血的人也不太多,只有五个人,其他人都是通情达理的,并不和他们一伙。
那些和死去学生关系不怎么好的导师只是希望普拉肯特能给每一名死者家属写一封解释信,不让他们和这场意外扯上关系。
“你们差不多可以消停一点了。”普拉肯特一拳捶在桌上,发出“哐”的一声。
他冷冷地扫视了讲师们一圈,右手抚摸着左手中指上套着的一枚指环,那是名为“空间”的半神器,也是历代院长身份的标志。
它与学院的魔网联通,还有学院掌控的数十个异空间,能做到的不限于改变方位、空间切割、传送、更改魔网权限等能力。
“空间”在普拉肯特的手里,就是他在位期间的权威施用,是他随身携带的权杖。
“这件事已经由三位dàfǎ师去负责,如果你们想了解事件的发生和德尔塔?范特西的经历,到时候等他们回来了自己去问。到时候想要报仇的,我也可以给你们批长假,让你们去南方自由猎杀吸血鬼,发泄心中怒火。”
“但是现在是上课时间,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教书,不用让我重申第二遍。”
桌子拍的震天响,理他的人一个也没有。
“死了这么多人,你这个院长还想把这件事当作不曾发生过吗?”
......
“我们作为讲师,难道还没有说话的权利了?”
......
那些控制不了情绪的讲师继续怒斥,死去亲人的悲伤化为针对巡游队伍唯一幸存者的憎恶,或者各种清醒时绝不会提出的错误言行,他们吵成一团,谁也听不清彼此在说什么,而且仗着中位法师的实力,他们好像还越来越亢奋了,有闹到下午的潜质。
普拉肯特终于忍无可忍了,“空间”戒指上细微光芒闪过,办公室侧面传送阵突然自动运作,扭曲周围空间,办公室内的众人只是眼前一花,地面就空出一大片,耳边也清净下来,一直在歇斯底里的几位讲师已经被强制传送走了。
“这几位法师需要冷静一下,他们在不理智状态容易做出危害到学院条例和声誉的事,希望在三位dàfǎ师回来后,他们能有所好转。”普拉肯特诚恳道,他刚刚把那几个讲师塞进了深渊分部,希望那里的战斗法师能够向这些脑子不清醒的人传授处事不惊的道理,或者把他们全部打昏。
“无论有什么事,放到晚上再说,现在都回去吧,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快十分钟了。”他看了一眼挂着门口上方的机械表,指了指,让这句话更有说服力。
讲师们第一次看见院长这样运用权限,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时候,只好转身从狭窄的门口一个个离开。
人群散去,只有少女模样的赫默?克丽丝dàfǎ师留下,充满纯真率直的眼睛看着实力远不如自己的院长,小心翼翼试探道:“我下午找人代课,现在可以留在这里吗?”
“不行!”
普拉肯特大叫,然后看着半精灵不含任何恶意的美好容颜,吸了口气逐渐平静下来,觉得刚才的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他拉了拉衣摆,将领子抚平,又恢复了院长该有的气度。
“我已经让西索?克雷夫他们把德尔塔?范特西快点送回来了,你再过几个小时就能见到他,到时候你们想说什么都行,现在先去上课吧。”
赫默?克丽丝如同小鹿点头:“嗯!我会等他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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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别墅已经被大魔法修复,你进去拿上自己的物品,带上然后离开吧,马车已经在外面的大道上等着了。”一个陌生的法师指着重新立起的黑马商会别墅对德尔塔说。
“真是不可思议,”德尔塔吃惊的仰起头,看着这座仿佛从未倒下过的巨大建筑,表面的白漆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屋顶瓦片是鱼鳞一样的青黑色。
上一次克莱麦?巴尔在他面前使用时之回响大魔法是在晚上,许多细节看不清楚,远没有此时的视觉冲击要大。
他心中也是惊叹道:“简直是无法想象,地球上的科技也做不到这一点吧,那些地面化作熔岩、沟通异位面、时间倒流般的奇迹...qiāng炮也伤不了他们吧。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世上还有什么能难倒法师的吗?”
由于不清楚持有半神器的dàfǎ师已经是世界战力顶峰的存在,他对于法师这个群体的平均实力有了误判,好在哈斯塔戳醒了他。
“他们到现在也没找到那些逃走吸血鬼的踪迹,远远称不上万能,法术只是在某些地方显得神奇罢了。”
“好不容易要回到学院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德尔塔埋怨道,刚才是被这个魔法的效果震撼到了,现在仔细一想,自己成了dàfǎ师估计也就知道原理了。
任何神奇现象知道原理后就会变的寡淡无味,因为自然而然的发展不值得惊讶。
“一想到这样的力量容易被人觊觎,我就说不出好话来。”哈斯塔叹气,“这样的能力,我就不信不会被运用到战争中,哪怕只起辅助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战争奇迹。好不容易破开的城墙被修复;射出的利箭被收回等待第二次飞行;海战时洋流逆转,将部分船只分隔开局部击破......”
德尔塔打了个哆嗦:“你别渗人,我看学院的dàfǎ师没几个上战场的,也就是星象科的那位主任去帮前线的城墙修复法阵,根本没说要亲自打仗。我们以后成为dàfǎ师,多半还是待在学院里,当讲师教书育人,或者做些小生意......”
他一万个不想被战争卷进去,不只是因为怕死。
迪索恩可不是他的祖国,给封建君主卖命不是他这样的有志青年所为,更何况他到现在也不清楚战争到底是怎么挑起的,迪索恩是不是相对正义的一方?
德尔塔不敢说去阻止不义之战,但不参与非正义的一方却是必须的态度。
“但愿吧。”哈斯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感伤,说出这些话。但他能感受到的是,晴空之下,似乎有什么一直在看不到的地方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