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的是,孙权的愿望再一次以落空而告终。
林家仁的副将陈至本身就是以稳重著称,此番随行前来好不容易遇到独自掌兵的机会,当然是倍加珍惜,不过其下辖人数稀少又是以主帅之疑兵的身份出现,凡事必须小心翼翼就可想而知了。
当曹军运来的粮草在半道被劫的消息传来时,陈至忽地松了一口气,本来林家仁走时就让自己提防他们的,这会儿好了,心中的石头落在了地上。特别是他收到接下来的消息——曹军藏了人在粮草里,不过却被孙权给烧了,陈至微微一错愕,随即便只想要放声大笑了。
陈至想了想,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就是狐假虎威,孙权方面应该已经准备出击,自己这边就想办法摆他一道就好。
无论是相隔距离还是出发时间,他们理所当然地会比曹军更早到达建业,而这恰恰就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来做些什么。
然而,在他前面出现的,是早已收到命令而在城门处等待的军队。
他们看到“林”字旗出现的一瞬间,瞬间亢奋了起来,就像是大尾巴狼看见了可口的小兔子一般,猛扑了过来。
“吓!真的假的?”陈至明显被吓了一跳,要不是林家仁嘱咐让自己做好准备,这么多人的一个突击过来,自己早就没有抵抗的想法了吧?
孙权这招就叫做:趁其不备出其不意。陈至等人远来疲敝,兼且立足未稳,加上应该也得知了曹军的不安好心,士气绝不会高去哪里,之所以硬着头皮也要来到建业,是害怕一旦撤退就会受到追击,加上消息扩散,各占领地区纷纷起义,他们恐怕是只能选择逃去海上了!
这就叫做,河流滚滚泛滥,一发而不可收也。
孙权知道,林家仁是个又头脑的家伙,必然不会使出出调头撤退的昏招,而是会反其道而行之,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跑来做做样子,他敢说他们最多露个面,死撑不了多久。
原本清新和煦的微风,瞬间变成了狂卷奔涌的飓风,孙权飞奔的军队为天地之间注入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活力和火力。
“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陈至知道,若要在这里跟他们交战,那就与螳臂挡车无异,再说了,不跑怎么让自己的布置生效?不过……
这些个士兵也真是的,抗压能力不咋滴,还说是什么训练已久的正规军,这么脆弱的心灵还当什么兵?自己不过是稍微不注意形象喊得凄惨了一点,他们就头也不回撒丫子跑了,而且跑就跑了吧,竟然还跑得那么快,要不是自己有匹小马,估计非得落在最后不可。
海Lang吞噬沙滩,冲刷着那上面花费了巨大心血营造出来的城堡——孙权军原本是想像这样吃掉对方的,可是面对着飞也似逃跑的敌军,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只得望洋兴叹了。
没办法,谁让孙权抠门呢,连骑兵都不给他们配上一支。同样都是两条腿,你怎么跟人家每天都在训练绕岛三圈的水军们比?
“不行不行,你们跑太快了!”陈至不时地向后观察着敌人的动向,两军的距离被越拉越大,本该高兴的他却皱起了眉头。
“慢些,慢些,都给我放慢些脚步!”否则再一会儿他们不追了,自己的埋伏做给谁看?
说来说去也是林家仁的招数,很不新鲜的招数,不过太史慈曾经败在了这招之下就是了。
陈至的士兵加起来也只有五百人,现在跟着他跑的就有三百,只不过孙权军一开始打的就是歼灭的主意,而他们也是一接触就跑,扬起灰尘无数,谁他喵知道来攻城的究竟有多少人?大抵那面帅旗不会错就足够了。
不知道走了多远,孙权军忽然发现,在他们视线里的敌人就只剩下了零星的一些,一百?不。七十?好像也不足。三十?差不多吧。这些好像还是有方向寻找障碍的散兵游勇,简而言之就是——路痴,跟个人都能跟丢的那种。
漫天的尘埃更重了。不过,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是统一了一个方向前进的,这也是孙权军主要追击的部分。
也是他们上当的主要原因。
不多时,好戏便登台了。
视线受阻是不假,可耳朵也被前方突然增大的噪声所蒙蔽,以至于孙权军的众将士压根就没注意到四面八方飞过来的杂物。
“砰”,“砰砰”,接二连三地传来士兵被击中的声音,仔细一看方才知晓,这他喵不用弓箭,却靠着木头枝桠,他们难道还有什么类似于攻打句容时那样的机械不成?
弓箭是穿刺输出,受创面积小,若非脑袋面门脖子胸口等地一般不会致命,而这些树干枝桠可不一样了,属于钝器外加穿刺,往往被击中一下就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而且影响的人数众多,远非弓矢所能比较。
接着,他们又发现了一个足以致命的严重问题,那就是这些可燃物上头,几乎都被涂上了油脂。这也就意味着……
“火箭!!!”
箭矢数量是很少的,然而输出却是可观的。一点就燃,他们就只有这点储备,而且也不需要那么多。
“撤,都给我撤退!”
没办法,敌人又埋伏,而我方由于中计士气低落,不撤又能怎样?
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为止,陈至都是提心吊胆的状态,生怕孙权军会一咬牙撇开燃烧的士兵冲将过来,那时候他就完蛋了。不过好在他们及时地发挥了人道主义精神,没有对泽袍弃之不顾而进攻,而是对同袍不管不顾而撤退。
战后,收拾战场的时候,陈至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他喵弄死的加起来还不到三十个人,他们也太大惊小怪了一点吧?
可能是一开始埋伏出现弹射杂物的时候气势十足,把他们都吓到了吧。反正陈至的主要目的就是烧起一堆火,让他们不敢向前。
“好了,现在咱们再去建业。”
将虚张声势进行到底。
相信经过此役,孙权短时间内也不敢出兵了。
午间的雾气从眼前飘过,像是对任何事物都熟视不睹一般,得意地消失在了蒙蒙亮的天边。
陈至用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太过用力而变得苍白,细密的汗珠顺着耳际的发线滴落——他的判断出现了极大的偏差,因为孙权军,根本就没走远!
看到升腾的烟雾渐渐变小,他们杀了个回马枪回来了!
“走,快走!”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走,逃走,万不得已的时候切勿硬拼,可回到句容城坚守——这是林家仁最后的嘱咐——
林家仁攻下广陵城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而同时他也接到消失称孙曹联军此刻也正在围攻句容。
他的嘴角不禁浮现了一抹笑意,张辽朱灵你们最终还是露出獠牙了啊。可惜的是,他没法亲眼所见,合肥神话的缔造者是如何在句容城下吃瘪的了,只能通过细作的报告来了解。
可能是有人实在受不了林家仁留在城墙上没有规律胡乱发**度还逆天的投石机,联军此刻也只有退出二百步的距离,将句容包了个结实,采取围而不攻的态势。
朱灵表示那天要不是张辽出手改变了碎石的轨迹,自己差点就嗝屁了,真是倒霉得可以。
“这么说朱灵已与张辽分兵两处,借了孙权的船只顺江而下,想要拿下武进咯?”敲着二郎腿,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就像是他早就预计到现在的状况一样。
“是的,不过武进方面也封锁了水路,他们只能行至一半转而从陆路进攻。”细作说的很详细,林家仁听得很惬意。封锁水路是既定计划,也是让敌人产生分歧的不二法门。
“呵呵,也许朱灵求之不得呢,他们北方人擅长的可不是水战!不过,孙权的水军可就不会这么看了。”
送走了细作,林家仁转头朝向一直旁听的邓艾,用眼神告诉对方:喂,别愣着,该你发表意见了!
“啊啊,师父!您可要…想清楚了,这个时候,哎哎,跑去偷袭建业,胜算可是…极小啊!”
“哈,毛玠在我手里,我完全可以要求曹军合作!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不信任他们,我也不信,但说来说去他们也不会脱离一个行动原则。”
“啥?”
“怎样得利最多,他们就会怎样做!现在咱们的坚守就是逼着孙权调派更多的人手到前线,好让他以为咱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也就会疏忽对建业的防守。你想想看,如果不对他们伤筋动骨,会稽的危难又如何得解?”所以,归根结底,林家仁也想要打巨城建业的主意。
“可那建业……”
“皮糙肉厚人又多是吧?你听过一句话么: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师父是说,咱们有细作在内接应?”
“呵呵……”邓艾毕竟还是太嫩了啊,“有,的确是有。不过我猜他应该是当年濮阳的田氏。”
“什么意思?”
“当年在吕布手下的田氏使了一出苦肉计,跟曹操约定好里应外合,结果老曹一进去就是漫天的大火,接着吕布的埋伏也出现了,他本人还差点死在那里。”
“那咱们的进攻计划,岂不是已经被孙权知道了?”
“嘿,我就知道,你一激动话就说的顺口!”林家仁并没有半点着急的神情,反而意犹未尽地看着对方,“是,他一定知道。并且他正打算来个将计就计,把我一网成擒!”
邓艾愣神的望着林家仁,意思就是你傻啊?知道还去嫌命不够长?
“嘛,你觉得咱们应该怎样应对呢?”
邓艾一听他这么问,顿时豁然开朗:“师父已有有有定计,何必再来问问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