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资本的最高奥义是什么?
是原始积累?
是垄断?
是剥削?
不。
这些都只不过是资本的基操,这资本的最高奥义,乃是做慈善。
正如马家人所言,这资本主义来到人间,从头到脚,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它的本身就是恶,如果还不用善来伪装,那么很快就会走向灭亡。
世上最强大的资本家,会让他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张斐创办慈善机构,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救助他人,因为他深知慈善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他需要的只是“慈善”这个名号。
这个名号能够将许多平时不可为之事,包装的是光鲜亮丽,不让人怀疑。
张斐现在非常需要这个机构在他所涉及不到的地方,提前完成布局,以便将来可以起到奇效。
然而,此时此刻,朝中的官员们,完全将张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要是以往,他们看到慈善机构弄得这么红火,非得给张斐使使绊子,恶心一下张斐。
但现在他们是真的没有这闲功夫,因为“大恶人”王安石已经露出他的獠牙。
基于凡事开头难的原理,朝中的反对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他们希望在最初的阶段,就能给予王安石最大的压力,以免他为所欲为。
而保守派是很有实力的,他们控制着谏院、御史台、审刑院,国家三大监督部门。
但是,这蛇无头不走,文彦博掌管着御史台,赵抃掌管着谏院,司马光掌管着审刑院。
而这三位大老,对于均输法都是持有保留态度,是有不满之处,但也有认可的地方,关键他们都认为王安石将弊政逐条列出,然后再对应修改,是有理有据,而他们这边是缺乏具体依据的。
但是许多官员,坚定地认为均输法会使得发运使的权力空前,又无部门能够监督,这将会破坏大宋的立国之本。
如刘述、齐恢等官员,他们是抓住每一个机会向司马光、文彦博施压,希望他们能够带头站出来反对。
司马光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今日在审刑院召开会议,本是要跟一众司法官员总结公检法的利弊,准备要制定计划,慢慢向地方上推广。
但一开始,这议论的话题就被刘述、齐恢等官员给带偏了。
他们表示,咱们这么谨慎,事事都考虑周详,考虑让公检法相互监督,但王安石却不这么干,那咱们这么干又有什么意义?
司马光是骂娘的心都有了,本来这就很慢了,你们还不全力以赴,尽快推行到地方上,还在这里全心全意的扯皮。
这时,许遵突然言道:“此非监督也。”
大家偏头一看,那厌恶之色,是跃然纸上。
又是这个大奇葩!
天呐!
什么时候能够让这个奇葩,跟我们的意见统一一回。
司马光问道:“许寺事此话怎讲?”
许遵道:“他们所言之监督,乃是为求将权力分化,以求达到相互制衡。”
你总结的不错啊!刘述立刻问道:“这有错吗?”
许遵回答道:“那也得看是放在什么事上。当今贡奉之弊政,大家都认同,无论你采取什么方法去修改,必须要先统一权力,否则的话,这么庞杂的事务,要在一年之内,做到井井有条,如果不设一个官衙统管此事,是根本无法做到。
若将权力分化,那只会跟现在许多官衙一样,导致这人浮于事,就还不如不改。监督之道,是在于监督其将事做好,而非是让对方不做这事。
各位赞成与否,许某才疏学浅,是不敢多言,但若用监督来说事,是无法立足的。”
司马光稍稍点头。
刘述争辩道:“许寺事言之有理,监督之道,在于监督其将事做好,敢问许寺事,如此庞杂的事务,谁能监督的了。你知道东京所需吗?你又知道各个地方是什么情况吗?到头来全都是发运使说了算,其中必然会滋生贪污腐败。”
许遵笑道:“站在王学士的立场,他的职权是清除弊政,至于该怎么监督,与王学士无关,王学士可从未说过,不准御史台、谏院监督。他也没有奏请官家,废除一切监督官衙。
无法监督,问题是应该是监督之人能力不足,而不是王学士的过错,不能说让王学士来迁就监督之人,以监督为先,来制定国家政策,这简直太可笑了。
我们身为监督官员,执法官员,应该是想办法去监督,而不是让对方配合我们监督,这与逢场作戏,私相授受又有何区别?”
许遵说自己不善于争讼,那真是谦虚了,其实他的思辨在朝中也是一绝啊。
他这一番监督之论,将刘述等人都给说晕了。
这监督是被动的,不是主动的,让对象站在你面前,一动不动,让你盯着,这能叫监督吗?
这人去哪,你就跟着,盯着,这才叫监督。
御史台、谏院、审刑院都有监督新法的权力,监督不了,那是自己能力不足,王安石又不管监督的。
齐恢说不过许遵,就道:“如此说来,许寺事是支持王介甫变法?”
许遵立刻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我也建议加强对于新法的监督,但监督乃是我们的职权所在,与王介甫并无关系,我们应该想办法去监督,而不是因为王介甫跑得太快,我们追不上,然后就要断其双腿,这只会显得我们无能。”
司马光直点头道:“许寺事言之有理,我们应该想办法监督。”
刘述立刻道:“但是新法的指定也有许多不妥之处。”
许遵不做声了。
......
城西一个校场内,只见平时用于练兵的一个操场上,两端各设立了一个球门,二十四个傻缺在疯狂地追逐着一个小皮球。
而在场边站着十数人围观着。
“进了!进了!终于进了!”
“好!”
......
只见两个后生,跳着叫好助威。
突然,一声哨声响起。
只见张斐冲着方才进球之人跑了过去,揪着那人,便是破口大骂道:“你特么到底有没有脑子,我都说过多少回了,在出球的瞬间,你的身体不能超过防守球员的身位,你特么也是真够绝的,都快将对方守门员给防住了,你是在抖机灵么?”
那球员不服道:“这是什么规矩,太没道理了。”
“耶嘿!你小子还敢跟裁判顶嘴?”
张斐当即掏出一张红牌。
“啥意思?”
“滚!”
“三哥,三哥,我来替他。”
场外的马小义兴奋道。
张斐回头瞧他一眼,“要还能替的话,这还能叫惩罚吗?还有,你们别tm在那里瞎叫。继续!”
“可是我们少一人啊!”
“谁让那蠢货质疑本裁判。”
......
“你这个s...b,角球是让你将球踢出去,不是让你带着球走。”
......
“裁判!那厮拽我衣服。”
“没看见。”
“你是瞎么?”
“滚!”
.....
“哎幼!”
“你在干嘛?踢球还是踢人?”
“他方才拽我们的人,你不管,咱们踢人你就管,岂有此理。”
“滚出去!行了行了,先休息一下,你们这群蠢货,可真是气死我了。”
......
张斐一边抹着汗,一边往场边走去,让椅子上一坐,端起一大碗水,就往嘴里灌,喘着气骂道:“md,想不到当裁判这么累。嗓子都给喊哑了。”
“张三!”
许止倩急急走了过来,“你这...什么足球,是...是不行的呀,是毫无观赏性可言。”
樊正也走过来,焦虑道:“三郎,我以为许娘子言之有理,如果将钱投到这里面,可能会血本无归,这根本就比不上蹴鞠,也没有人会看的。”
看了半天,就没有合规进一个,都不知道那些人在干嘛,全是蛮力,毫无技巧,观赏性根本无从谈起。
“俺看着挺有趣的。”
马小义突然跳上前来。
曹栋栋也道:“本衙内也觉得这足球与蹴鞠相比,是另有一番趣味。”
樊正问道:“什么趣味?”
曹栋栋嘿嘿道:“蹴鞠踢来踢去,有时候也挺乏味的,这足球不一样,可以拽人,可以撞人,挺有意思的。”
许止倩冲着张斐眨了眨眼,好似说,你不会信这两个小子,不信我与樊正的吧。
张斐笑道:“试试看呗。等到他们踢熟练后,我会举办一场慈善比赛,到时看看大家的反应,这花不了多少钱的。”
樊正点头道:“好吧!既然三郎任地有信心,那就试试看。”
许止倩道:“我觉得到时一定会让人嘲笑的。”
张斐笑道:“笑一笑,十年少,能博得观众一笑,也是一种成功啊!”
马小义嘿嘿道:“三哥,到时我得上场。”
曹栋栋立刻道:“本衙内也要亲自上场踢。”
张斐笑道:“没问题。”
正当这时,一个巡警快步入得操场内,“副警司,下官有要事禀报。”
“啥事?”
曹栋栋问道。
那巡警立刻在曹栋栋耳边滴咕了一番。
“竟有这种事。”
曹栋栋眨了眨眼,立刻向张斐他们道:“你们今儿没有买桃子吧?”
樊正问道:“衙内为何有此一问?”
曹栋栋道:“我刚听到消息,市集上出现许多坏了的桃子,一些市民吃了还拉肚子。”
张斐皱眉道:“竟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