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罚你做什么了?!”那天晚上我刚回到公共休息室,乔治就急切地迎上来问,“哈利和赫敏说你可能会用到这个,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他端着的正是一小碗莫特拉鼠触角汁液。
“写句子。”我尽量温柔地笑了笑,“快把它拿来,真是帮大忙了——他们三个去哪里了?”
“海格回来了,他们去他的小屋了。”乔治低声说,将碗端到我面前,“写句子?写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抓着我还在流血的左手,脸上满是厌恶和仇恨。
“忍耐为重(Patiencematters)。”
这就是她让我抄写的句子,和哈利一样,每一次下笔都是在割开手背上的肌肤,直到血液浸润纸张。
“你还好吗?”当乔治温柔地为我擦拭着手背上的血迹时,我关切地问。早上乔治还在满怀期待地问我,之后比赛前也可以拥有一个吻吗,可是后来我才想起来,他本来就已经七年级了,比赛的场次屈指可数,而现在又直接禁赛了。
谁能想到,今天上午那场糟糕的比赛,会是他最后一次正式比赛呢。
“不太好,但也没有以为的那么糟糕。”乔治小心翼翼地将我的手放入莫特拉鼠触角汁液中,疼痛瞬间得到了极大的缓解。“疼吗?”他低着头,盯着我的伤口,像是不敢抬头看我。ぷ99.
疼啊,当然疼,换你用刀片割自己一晚上看你疼不疼——按照我以往的脾气,肯定会这样说,但他已经够自责了,我也不想以此要求他不要再和乌姆里奇做对或者以后事事忍气吞声。
狮子即便受了伤,只要还保留着利爪和尖牙,就依然还是狮子。
“乌姆里奇的办公室和她本人一样甜腻,所有的东西上都盖着带花边的罩布和台布,整个屋子都是粉色的。”我拨弄着乔治火红的头发,轻声说着我关禁闭的见闻,“她看上去很喜欢猫,各种装饰品上都是猫,每只猫还在脖子上戴着不同的蝴蝶结,看起来太傻了。”
乔治看上去呆呆的,像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她让我用的羽毛笔有这—么—长”我用还空着的右手给他比划,“特别尖利,每次下笔的时候就像是用手术刀在手背上刻字——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手术刀?你见过刀片吧,你就理解为那种很薄很锋利的刀片——但是每写完一遍,手背上的伤口就会愈合,看上去像没发生过一样。”
“写在羊皮纸上的字用的也不是墨水,是手背里流出的鲜血,一次又一次才会把字迹刻在手背上。”乔治认真地看着我,想要说什么,我将食指按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继续听,“你问我疼不疼,当然疼呀,可是我在回来的路上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哈利当初一次又一次地承受这样的折磨却不肯示弱,因为这不是她对我们单方面的施压,还是我们的反抗。”
“你不用向我保证以后安分守己——保证了我也不信,你才做不到呢。别觉得是你连累了我,乔治,这是我们共同的反抗。”
他抬起头来,眼神明亮得像有火焰在燃烧,“那我向你保证,她绝不会有好日子的。”
是呀,Patiencematters,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呀。
当我回到宿舍时,房间里的灯却是关着的,隐约有抽泣的声音传来。
“桑妮?”我停下了开灯的手,小声询问,“是你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抽泣声停止了,我借着月光走到自己床前,隔壁床的桑妮正背对着我。
过了许久,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闷闷的声音说:“没事,茜茜。我想我只是,有点难过。”
“是马尔福欺负你了吗?”我担心地问,但她背对着我摇了摇头,“那是乌姆里奇也为难你了?”
“不,没有……等等?”桑妮翻身面对着我坐了起来,“你为什么说‘也’?她让你做什么了?”
“关禁闭嘛,还能是什么。”我努力用轻松的语气地说,“和哈利一样,写句子。”
“什么句子需要莫特拉鼠触角汁液?”桑妮轻声问我,点亮了床头灯,拉起我的左手,轻轻念道,“忍耐为重(Patiencematters)……”
“我很抱歉,茜茜。”她的声音又哽咽起来,握着我的手,低着头。
“你有什么很抱歉的。”我伸出右手搂住了她的肩,“你也无能为力呀。”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她,她紧紧地回抱着我,把脸埋在我的袍子里说:“下次我不想再无能为力了。”
“你还好吗茜茜!”赫敏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啪”地打开了灯,“我知道你被罚——你们怎么了?”
我和桑妮一起抬起头来,看到赫敏似乎被我们吓了一跳。
“没事了。”我对赫敏笑着说,“你们有什么收获吗?”
赫敏却走过来,先查看了一下我手背的伤,低声咒骂了一声,才讲海格的事。
“和你之前猜测的一样,他是去找巨人谈判了。”赫敏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说,“但结果很不理想,反正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脸上的伤看起来很吓人。”
我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魔法史的课上谈到巨人群落,总是在强调他们的思路与常人不同,很有些不可理喻。
“而且还有更糟的——至少是眼下更糟的。”赫敏咬牙切齿地说,“乌姆里奇那个老妖怪,点名要来查海格的课。”
我们都知道她是怎么看待那些,所谓的“半人半兽”的,很难想象她不会去故意为难海格。
“我们不会让她开除海格的。”桑妮坚定地说,“我们学得都很好,随便她怎么提问!”
“当然!”赫敏也目光如炬地说,“我明天就去找他!必要的话我会帮他备课,解雇特里劳尼我不在乎,但她不能赶走海格!”
星期天早上,赫敏独自穿过两英尺的积雪走向了海格的小屋。我们都很想陪她去,但哈利和罗恩的家庭作业增加到了骇人的高度,桑妮又有别的事要做。
而我,被乔治和弗雷德力邀加入了他们的打雪仗队伍。
“圣诞节去我们家吗?”乔治兴奋地说着,扔出的雪球砸中了李的肩膀。
如果答应的话这就是我正式成为乔治的女朋友后第一次与他的家人一起过圣诞节了,我十分心动,不过——
“我想不行。”听到我的回答,乔治愣了一瞬,我往旁边一躲,弗雷德扔来的雪球正好砸中了乔治的脸,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给他把脸上的雪抹开,“今年我的爸爸妈妈不回中国啦,所以我大概会和他们一起过——可能会在小天狼星家呢。”
“那可太遗憾了。”不过只沮丧了不到一分钟,乔治和弗雷德就找到了个新乐子——用魔法让雪球飞上格兰芬多塔楼,看谁的雪球飞得高。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漂亮!”当我指挥着一个雪球砸在了和刚刚乔治打出的高度记录差不多高的地方时,乔治忍不住称赞了一声,然后聚精会神地让另一个大雪球也飞了上去。就在快要砸在窗户上的时候——
“喂!”窗子突然打开了,罗恩的怒吼传了出来,“我是级长,再有一个雪球砸到这扇窗户——哎哟!”
“漂亮。”我、弗雷德和李都鼓起了掌——那个雪球不偏不倚砸了罗恩满脸。
真不愧是我们最优秀的击球手。
好吧,曾经是。
气氛僵硬了一瞬,乔治和弗雷德同时开口提议道:“要不要给斯莱特林的朋友们提前送点圣诞礼物?”
我当然给佩格准备了圣诞礼物——但是他们俩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上次比赛之后被坑得那么惨,不给点回报的话简直愧为格兰芬多是不是?
“当然。”我心领神会地笑了。
“你们觉得来点什么合适?”弗雷德伸出手臂勾着正在和女生打招呼的李的脖子把他勾了过来。
“你们自己倒是都有了对象了,不能这么剥夺我和漂亮姑娘约会的机会。”李抱怨着,但还是一秒就拿出了一把糖果,热情地介绍道,“这里有已经非常完善的动物变形饼干和吐吐糖,八成完善的鼻血牛轧糖和昏迷花糖,还有副作用严重正在改进中的发烧糖。顺便一提——”他又变戏法一般从袍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皮袋子,“我推荐几位带上点粪弹和□□,便于逃跑。”
“韦斯莱兄弟魔法把戏坊,关于恶作剧的一切,这里应有尽有~”在我的掌声中,李面带笑容地行了一个礼。
“吐吐糖怎么样!”弗雷德兴高采烈地提议,“午饭的时候混进那么几颗,整张桌子旁边都会倒胃口的。”
“不行,变形饼干也不行。”我无情地指出,“这两样卖得太好了,一看就知道是我们干的,也没什么惊喜。”
“谁能想到卖得太好了居然也是错误了呢。”李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但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那鼻血牛轧糖吧。”乔治从李手里挑了两颗,“解药效果差了点,不过我不介意他们多付出点代价。”
我不由自主地抚摸上了左手的手背——它现在在火龙皮的手套里藏得好好的,桑妮在第一年送我的圣诞礼物时至今日依然能够保护我隔绝寒冷,但我知道那一行字的印记还远未消退。
“发烧糖也可以来一点。”我正经提议,“如果那个副作用还没解决的话。”
“还是你狠。”弗雷德伸出手来鼓了鼓掌,“我为之前说你太过善良而道歉。”
“请你为刚刚的道歉而道歉。”我冲他翻了个白眼。
“时间有限朋友们,”乔治在我和弗雷德中间打了个“停”的手势,“禁止套娃。”
“好咧!鼻血牛轧糖两颗,发烧糖两颗,粪弹和□□各一枚。”李利索地把东西挑出来塞进我们手里,“我会记在账上的。”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从去年四月开始,李就不怎么密切跟着我们活动了,用他的话说,有我们几个就够了,而他要把宝贵的时间用在更宝贵的事情上——比如找一个女朋友。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快到午饭时间,当我们往礼堂走时,我提议道。毕竟我已经挺久没有这样坑过人了,纯良如我,有些忐忑。
“理一下呗。”弗雷德无所谓地说,“目标?”
“马尔福,克拉布,”乔治迅速地说,顿了一秒,补上了帕金森,“就那个长得像狮子狗似的女生。”克拉布就是当时在哨声响后还用游走球把哈利打下扫帚的家伙。
“分配?”弗雷德摊开手,那里躺着几颗糖,“马尔福家的小崽子交给我。”他咬着牙说完,拿走了一颗发烧糖。
“帕金森,鼻血牛轧糖。”乔治果断地说着,拿走了自己要用的那份。
“那克拉布归我了?”我瞧着弗雷德手里还剩下两颗糖,两种各一颗,拿走了发烧糖——我记得乔治和弗雷德说过这个糖的副作用是会让人长脓包和疖子,使得他们骑上飞天扫帚成为一件有些,呃,困难的事。
“很在行嘛。”弗雷德意味深长地说着,拍了拍我的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嘛。
“那我们分头行动吧!”乔治点了点头,我们分开消失在了人群里。
让克拉布吃糖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我记得二年级的时候,哈利和罗恩需要在复方汤剂里加入一点克拉布和高尔的头发,他们直接将掺了昏迷药水的蛋糕放在了栏杆上,克拉布和高尔就毫不犹豫地将它吃了下去……
故技重施,我给糖果施了一个飘浮咒,让这颗看起来相当诱人的诱饵在克拉布的面前上下转悠着,不出所料,克拉布一把将糖果抓住塞进了嘴里。
很快克拉布的脸就红了起来,但其他的与平常看起来并无分别。我猜大概是因为他平时就够迟钝了吧。
他脚下打着飘,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引起周围女生的一片尖叫。但他立马又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屁股,大大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和困惑。
按照乔治和弗雷德的实验,他至少得难受个三四天呢。而且本学期已经没有斯莱特林的比赛了,这让我多了几分理直气壮。离开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那天的斯莱特林乱成了一团,五年级的两位级长双双由于不明原因住院;斯莱特林的队长蒙太和击球手高尔在送克拉布去医院——主要是除了他俩也没人能搬运动弹不得的克拉布了——的路上,被不明人物袭击,三个人齐齐倒在楼梯口,一时间把那段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而乌姆里奇和费尔奇去维护秩序的时候不知道引爆了哪里丢的□□,我们可怜的高级调查官在人满为患的走廊上被踩了好几脚。
那天我们再次成为了格兰芬多的焦点,鼻血牛轧糖作为我们即将推出的产品吸引了几乎所有格兰芬多同学的注意,一时间订单纷至沓来。
“你们可真够厉害的。”哈利和罗恩在沙发里笑成一团,赫敏虽然有所担忧,但她瞧了瞧我的手背,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真可惜我们很快就要迎来圣诞节了。”我遗憾地说,“一个假期足够让他们喘息了,许多人会忘记这令人快乐的一天的。”
“但这只是一个开端。”弗雷德意味深长地说。
“相信我们,好戏会在后面的。”乔治郑重承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