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哈利在那次争吵之后有好几天都处在尴尬的气氛中,我想我们都知道那天晚上我们俩的话都有过分的地方,但我们好像总是缺一个可以握手言和的机会。
我因此错过了珀西的来信和小天狼星的炉火会谈。虽然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珀西的来信里充斥着对哈利的不实指控,和满心指望罗恩能“跟随他的足迹”顺利走上仕途的殷切期待——“珀西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这已经是罗恩能表达出对他哥哥最大的失望了,我们都知道他这样说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至于小天狼星通过飞路网让脑袋出现在炉火里和哈利交谈这件事,就连哈利也觉得小天狼星实在太过冒险了。
“我觉得韦斯莱夫人说得对。”赫敏焦虑地揉着她的太阳穴说,“小天狼星最后很失望地对哈利说‘你不如我想的那样像你父亲,对詹姆来说,只有冒险才是有趣的’。我想哈利听了一定很难过。”
“我想这也不是坏事。”我想到小天狼星,心里有些难过,“他总要意识到,哈利是哈利,不是他当年的好友。”
“你总是很能体谅别人。”赫敏疲惫地说,“可你和哈利到底什么时候能和好?”
“三天两头就和罗恩拌嘴的人可没资格说我哦。”我短促地笑了一声。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哈利这学期以来的情绪一直不对劲,也许我们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心里憋着火很久了。我觉得吵这么一场,说不定是件好事。我们都需要一个契机发泄一下心里的情绪,然后好好冷静一下。
周遭的情况比我们的心情还要迅速地坏了下去。
很快,乌姆里奇就被任命为了第一任高级调查官,福吉通过了一项教育令,允许乌姆里奇审查其他教师。
“审查?就她?”我对此嗤之以鼻,“我严重怀疑她是否分得清课的好坏。”
“她不需要分清。”桑妮悲哀地说,“我想她只是想借此排除异己。”
“行行好吧。”我的心里也涌上了一阵烦躁,“我们真的能通过O.W.Ls考试吗?”
“怎么了,这就受不了啦?”乔治笑眯眯地说。
“如果需要我们的速效逃课糖,尽管说。”弗雷德也好心情地坐下了。
“我觉得所有上乌姆里奇课的人都需要。”我撇了撇嘴,“很难想象会有人喜欢上她的课,有这时间我能多写两科作业呢。”
“你要的话得等等。”乔治伸手拿了一片面包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还没改善完呢。”
“其他人你们就不在意了吗?”桑妮眯起眼睛指责道。
“你的话我们也会说的,”乔治非常坦然地说,“毕竟如果你出了事,茜茜不会饶了我的。”
“还好我们不指望拿N.E.W.Ts的证书,不然你这一年肯定要爆炸了。”弗雷德这话听起来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也还好生意上的准备部分差不多完成了。”乔治补充道,“不然你也会爆炸的。”
“你们可得小心一点。”我想起了乌姆里奇被任命为高级调查官的事,“费尔奇和乌姆里奇的关系看起来倒是不错,你们别给自己招惹上处分了。”
“放心吧,”弗雷德不屑地说,“她总不能编一条教育令说我们不能吃糖吧。”
“倒是你们要小心。”乔治同情地说,“乌姆里奇今天开始进行教师审查了。”
“你们今天下午是谁的课?”弗雷德问我们。
“特里劳尼——”桑妮看了看课表说。
“——还有乌姆里奇本人。”我补充道。
“啊,我得去提醒哈利今天要表现得规矩一点儿,在乌姆里奇面前管住自己的脾气。”乔治说,“如果他再错过魁地奇球训练,安吉利娜肯定要气得发疯的。”
“我认为你也得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弗雷德对我说,“那天你和哈利吵得也太凶了。”
“我认为茜茜没错。”桑妮立刻维护我说。
“我当然也不认为是茜茜的问题。”乔治摊开双手说,“但冷静点总没错。”
有乌姆里奇在,我们很难保持冷静,尤其是这么一个乌姆里奇浓度过高的下午。
她在占卜课上用她一贯令人生厌的语气撩拨得特里劳尼大为光火后,只过了十来分钟,我们就得面对她去上黑魔法防御术了。
“收起魔杖。”她笑容可掬地吩咐大家,那些抱有一线希望把魔杖拿出来的同学,只好失望地又把它们放回书包,“上节课我们学完了第一章,今天我希望你们都把书翻到第十九页,开始读‘第二章,普通防御理论及其起源’。看书时不要讲话。”
赫敏再一次用她的方法挑战了乌姆里奇的权威——她把书读完了,并且直接提出了对定义的异议。
结果是格兰芬多被扣了五分。
“为什么?”哈利气愤地问。
“你别掺和进来!”赫敏焦急地小声对他说。
“因为用毫无意义的打岔扰乱我的课堂纪律。”乌姆里奇流利地说,“我在这里教课采用的是魔法部批准的方法,不包括鼓励学生对他们不很理解的事情发表自己的观点。以前教你们这门课的老师也许给了你们更多的自由,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通过魔法部的调查——大概奇洛教授除外,至少他似乎只教授适合你们这个年龄的内容——”
“是啊,奇洛真是个了不起的好老师,”哈利大声说,“只是有一点小小的美中不足,他让伏地魔粘在他的后脑勺上了。”
“完了。”我小声地对桑妮说,这时候乌姆里奇又给哈利开了一个星期的禁闭,“安吉丽娜一定会杀了哈利的,然后把头和金色飞贼一起塞进去年的复活节彩蛋里。”www.九九^九)xs(.co^m
对哈利来说,坏的可不止这点。
第二天早饭时,安吉丽娜堵住了哈利,冲他大发脾气,声音大到惊动了在教工桌子旁的麦格教授,给格兰芬多扣了五分。
当麦格教授知道他们大吵的原因是哈利又在乌姆里奇的课上发脾气了之后,格兰芬多又被扣掉了五分。
哈利一屁股坐在罗恩身边的板凳上,气得不行。“她扣了格兰芬多的分数,就因为我每天晚上手背都被割开!那叫公平吗,公平吗?”
“手背被割开?”我疑惑极了,“这是怎么回事?乌姆里奇到底在罚你做什么?”
“与你无关。”哈利涨红了脸,拿着书包走了。
赫敏和罗恩大概是觉得总算有机会打破僵局了,赶忙对我说了乌姆里奇是怎么折磨哈利的。每次关禁闭时,乌姆里奇都要求哈利抄写句子“我不可以说谎”,但她的羽毛笔是特制的,每写一遍,哈利的手背都会被割开,那句话最后会以疤痕的形式留在哈利的手背上。
“而他每次都要抄写一整晚……?!”我瞠目结舌。
“是的。”罗恩恨恨地说。
“所以,也别怪他脾气暴躁了,换了谁情绪都不会好的。”赫敏小声说。
“我们得想点办法……”我靠在赫敏的肩上说,“邓布利多一定忙坏了,但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是啊。”罗恩同情地说,“哈利的手都快废了。”
我说的当然不只是哈利的手——不过他说得也没错,我真不知道哈利这么久是怎么熬过来的——当我和赫敏处理着从乔治和弗雷德那里弄来的莫特拉鼠触角汁液时,止不住地哀叹道。
“茜茜,我想——我想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赫敏缓慢地说,“我们从乌姆里奇这里学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你想——?”我试探着问。
“你觉得——我们索性——索性自己来做怎么样?”赫敏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我,“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老师,用合适的方法——”她停住了话头,有些犹豫不决。
“如果你说的是哈利——”我看到赫敏明显紧张了起来,“我觉得很合适。”
赫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四年级时为了比赛学的那些,我觉得就已经很够了。如果需要补充什么,我想或许你愿意帮着问问卢平教授。”
“当然啦。”我将过滤和酸洗过的莫特拉鼠触角汁液装进小碗里,“我三年级时也在莱姆斯那里补了不少课,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太好了!”赫敏开心极了,“我记得你四年级时教哈利铁甲咒教得就很好,你愿意参与真是帮大忙了!”
那天夜里,当哈利离开乌姆里奇的办公室时,已经差不多半夜了,当他回到公共休息室时,连包手的围巾上都沾染了血迹。
“给,”赫敏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把一小碗黄色的液体推到了哈利面前,“把你的手浸在里面,这是处理过的莫特拉鼠触角的汁液,我见艾谱莉用过,应该能管点用。”
“谢谢。”哈利把他疼痛流血的手浸在碗里,低着头嘟囔了一声。
“我仍然觉得你应该去说说这件事。”罗恩低声说。
“不。”哈利断然地拒绝了。
“麦格如果知道了,准会气得发疯——”
“是啊,她大概会的。”哈利说,“可谁知道过多久乌姆里奇又会通过另一条法令,规定凡是对高级调查官有意见的人都要被立即开除?”
罗恩张了张嘴想反驳,但什么也没说出来,愣了一会儿,又把嘴合上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她是个可怕的女人,”赫敏小声说,“可怕。你知道吗,你进来的时候我们正在商量说……我们必须对她采取一点行动了。”
赫敏非常镇定地对他说了我们的计划,罗恩也激动了起来。出人意料的是,哈利显示出了十足的抗拒。
无论赫敏和罗恩怎么叙述哈利从伏地魔手下死里逃生的壮举,哈利都摇着头否认那是自己的能力。大概是罗恩和赫敏过于激动的笑容触动了他,他再一次激动地叫嚷了起来。
“我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对吗?我每次能够死里逃生,并不是因为我在黑魔法防御术方面多么出色,我能够侥幸逃脱都是因为——因为我总能够及时得到帮助,或因为我的感觉还算准确——但每次我都是糊里糊涂地过来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笑啦!”
那碗莫特拉鼠触角的汁液掉在地上,碗被摔得粉碎。他站了起来,克鲁克山溜进了沙发底下。罗恩和赫敏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你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你们——你们谁都没有面对过他,是不是?你们以为那只是背诵一大堆咒语朝他们扔过去,就像你们在课堂上那样?那些时候,你明知道在你和死亡之间没有任何东西,除了你自己——你自己的智慧,或勇气,或其他什么——你明知道自己转眼间就会被人杀害,或遭受折磨,或眼睁睁地看着朋友死去,还怎么能够正常地思考,他们从没有在课堂上告诉过我们,跟那样的东西打交道是什么感觉——而你们坐在这里摆出这副样子,就好像我是一个聪明的男孩所以才活着站在这里,就好像塞德里克是个傻瓜,把事情弄糟了——你们根本不明白,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如果不是因为伏地魔需要我——”
“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哥们儿,”罗恩说,看样子被吓坏了,“我们没有对迪戈里说三道四,没有——你完全理解错了——”他求助地望着赫敏,赫敏也是一脸的惊慌。
“哈利,”她战战兢兢地说,“你不明白吗?正因为……因为这个我们才需要你……我们需要知道那是什……什么感觉……面对着伏—伏地魔。”
“Reparo(恢复如初)。”当罗恩和赫敏回房间后,我用魔杖指了指地上的瓷碎片,瓷碗又完好如初了。
“我真不敢相信你也答应了。”哈利倒在扶手椅上说,“我以为你是最了解这种事情本质的人呢。”
“不,沒有人会比你更了解了。”我轻声说,“如果你今天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我大概会更担忧一点。高估自己的能力或者低估敌人的厉害,都会让你丧命的。”
“无论你觉得是什么让你从伏地魔手下活了下来,或许那就是我们缺少的东西。”我看着疲惫不堪的哈利说,“勇气、镇静,或者哪怕是刚刚好的运气——不管怎么说,你会的东西更多,总不会降低你生还的几率吧?”
“对不起……”哈利有些愧疚地说,“我最近好像总是在发脾气。”
“或许实际地做点什么能够让你好受一些?”我向他伸出手,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今晚说的话,好吗?”
哈利沉默着点了点头,我们道了晚安,各自回宿舍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