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临近结束,小天狼星的快乐迅速地挥发,随着众人离开之日的临近,他越来越容易陷入被韦斯莱夫人称为“间歇性忧郁症”的状态:沉默寡言,脾气暴躁,经常躲到巴克比克的房间里一待就是几小时。他的忧郁在整所房子里蔓延,像毒气一样从门底下泄出去,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
在这座屋子里常来常往的人里,蒙顿格斯是少见的几个没有被坏情绪影响的人之一,甚至他还更快乐了——因为他每次举着个什么小东西问小天狼星要不要了的时候小天狼星都会不耐烦地一挥手说送他了。要不是艾谱莉坚决地护卫着一切可能成为她家产的银饰,我毫不怀疑很快地下厨房里的银餐具就不够我们用的了。
开学前的最后一天,斯内普来到了格里莫广场12号,要和哈利谈谈。
哈利胆战心惊地跟过去了之后,我们立马聚在了一起,讨论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让斯内普追到这里来。
“他上次作业不会拿了一个‘T’吧?”罗恩担忧地问。
“别傻了,斯内普不会为了一个‘T’就追过来的。”赫敏嫌弃地反驳了他,“但是说到作业,我不得不提醒你们,假期作业都写完了吗?”
“当然啦。”除了罗恩之外,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罗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tiqi.org 草莓小说网
“赫敏……我想……”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僵硬地看向了她,“魔法史……”
“没门。”赫敏高高地扬起了头,“我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提示你要写作业了,你不能总是指望我。”
“茜茜……”他又求助似的看向了我,而我在赫敏威胁的目光中,残忍地转过了头。
“孩子们!”韦斯莱夫人敲了敲客厅的门,探出头来笑眯眯地说,“亚瑟回来啦!”
“哇!!”我们纷纷从座位上一跃而起,鱼贯而出,刚刚还在鬼哭狼嚎的罗恩瞬间就被我们抛弃在了客厅的地毯上,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追着我们出了门。
“亲爱的孩子们!”韦斯莱先生穿着条纹布的睡衣,外罩一件防水雨衣,站在门口,向我们热情地张开了双臂。
不管是不是他的孩子,我们都冲上去和他拥抱。
韦斯莱先生看上去很享受这种感觉,他不断用他刚治好的胳膊感受着大家,对每个人都送上了亲切的慰问。
“哦茜茜!”他结结实实地拥抱了我一下,非常动容地说,“之前我和莫丽一直对金妮和乔治说,万一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可真是帮大忙了。”
他狠狠拍了拍乔治和弗雷德的后背,把他俩拍得直咳嗽,一边笑着说:“我听说了,这俩小子当时想冲过来,还好你稳住了乔治。”
“哦!金妮表现也很好!”他再次将我和金妮一起搂着拥抱了一下,“我就说,还是女儿好!”
“好了,快去和小天狼星打个招呼吧。”韦斯莱夫人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笑着推了推韦斯莱先生,“我们麻烦了人家整个圣诞节呢!”
“好,好!”韦斯莱先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在大家的簇拥下往地下厨房走去。
“治好了!”韦斯莱先生一推开门就兴高采烈地向整个厨房宣布,“完全好了!”
话音未落,我们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小天狼星和斯内普都扭头望着门口,魔杖直指对方的面门,哈利张着手臂站在两人中间,想把他们推开。而克利切站在厨房的桌上,气势汹汹地用自己的手指指着斯内普。
“梅林的胡子啊,”韦斯莱先生的笑容消失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哇哦。”乔治和弗雷德同步轻声叫了出来。
“科林会为错过这一幕抱憾终身的。”我低声对金妮说。她嘴角上扬,努力地忍住没有笑出声。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都垂下了魔杖,两人脸上都带着极度的轻蔑,哈利左右看着,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斯内普把魔杖插进口袋,大步走出厨房,没有理睬我们。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
“星期一晚上六点,波特。”
他扬长而去,小天狼星瞪着他的背影,魔杖垂在一旁。克利切在一旁歪着头急切地看向他,大约只要他一声令下,克利切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斯内普抓回来塞进要用来做晚饭的炉子里,他头发上长年积累的油渍将会成为最好的助燃剂。
那天的晚餐本应是非常愉快的,谁都看得出小天狼星竭力想活跃气氛,他强迫自己为弗雷德和乔治的笑话而高声大笑,殷勤地给大家夹菜,但除此之外,他的脸就会阴沉下去,显得心事重重。
艾谱莉又去值班了,看着小天狼星阴沉的脸色,整个桌子边都没什么人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对我们小声说了斯内普的来意,似乎是邓布利多授意他来教哈利大脑封闭术。
“大脑封闭术?那是什么?”我疑惑地问。
“一种非常高深的术式,用来抵御思想入侵。”正在和莱姆斯聊天的爸爸回过头来和我解释,“阿不思和我聊过,我们都认为既然哈利能窥探伏地魔的情绪和思想,那很有可能伏地魔会利用这一点故意向哈利传达错误的信息。最好的对策就是让哈利学会把大脑封闭起来。”
“邓布利多想让你不再做那些关于伏地魔的梦,”赫敏马上就理解了,“你不会舍不得它们吧?”
“跟斯内普补课?”罗恩声音中充满了恐惧,“我宁可做噩梦。”
“如果伏地魔可以潜移默化地影响哈利,那是不是哈利这一学期以来的情绪波动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我突然想到了一点。
“确实如此。”爸爸点了点头。
“为什么一定要是斯内普呢。”哈利泄了气,沮丧地说,“麦格教授也行啊,或者普威特先生教我也行。”
“说句公道话,斯内普确实是一流的大脑封闭术大师。”莱姆斯也探过身来加入了谈话,“一个圣诞节并不足以让你掌握大脑封闭术,你在校外无法使用魔法,回学校后费迪南德又不能跟着,所以才不能教你。但是哈利,答应我,好好学,好吗?”
“好吧。”哈利嘟囔着答应了。
第二天,我们乘坐骑士公交车返回学校,莱姆斯和唐克斯负责护送我们。
我们匆匆吃过早饭,穿上外套,戴好围巾,准备上路。一月的清晨天色灰白,寒意袭人。
小天狼星把哈利拉到了一边,悄声说着话;韦斯莱先生和韦斯莱夫人也还在门里不断对金妮嘱咐着什么。
我走下台阶时,空旷的街道上只有莱姆斯和唐克斯两人。唐克斯正在给莱姆斯展示今天的变装——她今天扮成了一个身着粗花呢的高个女人,头发是铁灰色的——我看不出来她模仿的是谁,有点像麦格教授,又有点像纳威的奶奶,总之是很严肃的样子。莱姆斯靠在电话亭上笑着无声地鼓了鼓掌,于是唐克斯一秒破功,喜笑颜开。
他们很小声地说着什么,在这个寒冷的早晨,再平淡的语句都像是滚烫的,一出口就化作白色的雾气,消散在了晨光里。
瞧见我出了门,唐克斯快乐地朝我挥了挥手,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看起来总是这么开心,带得莱姆斯嘴角的弧度都比平时上扬了几分。我好像很少看到莱姆斯真正开怀地笑,连带着我对唐克斯的好感度噌噌噌地往上涨。
我也笑着挥了挥手,突然视线被一个什么毛绒绒的东西遮住了。
我胡乱在脑袋上抓了几下,发现是个毛线帽,乔治和弗雷德也出来了,乔治正笑眯眯地瞧着我。
“早上好!”话一出口才想起我们早上早就互相问过好了,大约是因为新学期的早晨总让人有一种要抛弃过去重新做人的冲动吧。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像个掩饰不住水已经烧开了的茶壶一样也冒出了白雾。
“早上好~”乔治给我重新把帽子戴好,拉着我走到台阶下,防止等会被哪个冒失鬼的箱子撞闪了腰。
等到哈利也走下了台阶,12号的门在我们身后关上了。当我们全都走到人行道上再回头看时,12号在迅速缩小,两边的房屋延伸过来挤着它,一眨眼的功夫它就不见了。
“快点儿,越早上汽车越好。”唐克斯扫了一眼广场说,她眼神中有一些紧张。
卢平挥起右手。砰!一辆鲜艳的紫色三层公共汽车从天而降,差点撞到了路灯柱,但灯柱朝后一跳躲开了。
一个穿着紫色制服,长着招风耳、满脸粉刺的瘦小伙跳下来说:“欢迎乘坐——”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唐克斯迅速说,“上车,上车——”她把我们一个个推了上去。
“我一直想坐这个。”罗恩高兴地说,他也上了车,只顾东看西看。
车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椅子,也不讲搭配,胡乱地挤在窗边,有的似乎是在汽车突然停在格里莫广场时翻倒的,几个巫师正在嘟嘟囔囔地爬起来。不知是谁的购物袋滑到了车厢那头,青蛙卵、蟑螂和蛋奶糊撒了一地。
“我是第一次坐这个呢。”我也新奇地瞧着。
“你不晕车吧?”哈利突然问。
“呃,我想应该不晕……”我突然涌现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为什么这么问?”ぷ99.
“你会明白的。”哈利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
“看来我们得分开了,”唐克斯果断地说,一边寻找空座位,“弗雷德和金妮、乔治和茜茜,你们坐到后面去……卢平可以跟你们一起……”她和哈利、罗恩和赫敏则走到了顶上那一层。
我们每个人递给那个叫斯坦·桑帕克的售票员十一个西可,汽车又开了起来,摇晃着绕过格里莫广场,车身扭来扭去的,时而还会驶上人行道。然后又是砰的一声巨响,我们都往前一冲,弗雷德的椅子翻了,他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挡在金妮前面,防止她直接飞出去。我和乔治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疼得我眼冒金星。
我完全注意不到外面飞驰的景象从哪里又跳转到了哪里,旅程的后半段我都在以把头埋在乔治怀里的同时两只手死死抓住蜡烛架的扭曲姿势试图维持自己的稳定。
“快到了。”乔治的声音听起来极其虚弱。
我抬起头,窗外是白雪覆盖的霍格莫德村,各式各样的招牌在寒风中吱嘎作响。雪花用冰雹的气势砸在了车窗上,但似乎完全没影响到司机向前飞驰的急切心情。
我摇摇晃晃地从乔治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无力地靠在了车厢上。
“我再也不想坐第二次了。”下车后我扶着树说,声音听起来比乔治的还虚弱,“等我六年级一定第一个报名幻影显形考试……和这个比起来,飞天扫帚都没那么可怕了。”
“我宁愿待在车上。”哈利吃力地拖着箱子走过我身边,幽怨地说。
我们迅速想起明天晚上他就要去斯内普那里补习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总的来说……这个圣诞节还不错,是吧?”乔治给箱子施了个飘浮咒,一边运着一边对我说。
“是不错。”我将Kitty的笼子放在箱子的最上面,咬着牙拉着往前走,“能专心点吗朋友,你的箱子都快掉在弗雷德头上了。”
乔治一回头,发现弗雷德大有一副要用箱子和他决斗的气势。
“别担心,那样只会让他的脸更帅一点。”乔治笑嘻嘻地说着,还是将箱子放了下来。
“你会喜欢我们的新产品的,是保留项目。”当我们终于走进暖和的公共休息室,在道晚安前,乔治拉着我悄悄地说,“我和弗雷德全部的魔咒课精髓大概都在这里了——如果不算便携式沼泽的话。”
“便携式沼泽?”我惊讶地叫出了声。
“嘘!”乔治连忙朝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还在开发中,我们想让它更难被普通的咒语消除,但是这方面实在很难改进。”
“铁甲咒试过吗?”我想了想问道。
“试过,但不太成功,也很有可能是我和弗雷德的施咒水平不到家——你知道,我们也没正经学过。”乔治耸了耸肩,“改天你来试试吧?”
“好啊。”我欣然答应了,“我想想……应该还有两三个咒语和一两种魔药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那就拜托茜茜老师了!”乔治伸出双手来,滑稽地与我握了握。
第二天晚上,当我们坐在图书馆里赶着乌姆里奇新布置的一堆作业时,从斯内普那里补课回来的哈利找到了我们,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像一个高烧病人,嘴角都起泡了。
很难得的是,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抱怨斯内普,因为他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发现。
当斯内普使用摄神取念让他再一次回想起韦斯莱先生被袭击时看见的那条幽暗的长廊时,他终于想起了那个地点——神秘事务司。
“我跟着韦斯莱先生去审判室时看到过那扇门,跟他被蛇咬时看守的是同一扇。”哈利肯定地说。
“我想起来了!”赫敏眼睛一亮,伏在书上压低了声音对我们说,“之前《预言家日报》报道过,本应该在我们开学时送我们的斯多吉被指控企图闯入魔法部的一扇门,一定就是那一扇!不像是巧合!”
“为什么斯多吉要闯进去呢,他不是我们这一边的吗?”罗恩疑惑地问。
“嗯,我不知道,”赫敏承认道,“是有点怪……”
“我能想到两种可能。”我皱着眉说,“第一种,我们的活动是瞒着魔法部的,而魔法部内部可能有伏地魔的人,他们想打击我们;第二种,斯多吉中了夺魂咒。”
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一种都不太幸运。”赫敏撑着额头说。
“神秘事务司里到底有什么呢?”哈利问罗恩,“你爸爸提过什么吗?”
“我知道他们管在那儿工作的人叫‘缄默人’,”罗恩皱眉道,“因为好像没人知道他们在那儿干什么……那地方会有武器可够怪的……”
“我想,也许我们理解错了小天狼星的意思。”我仔细回忆着从凤凰社成员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的信息,似乎抓到了一些线索。
“怎么说?”三个人都盯着我问。
“你们想,就像穆迪说哈利被‘附身’,但我们现在都知道那只是一种便于理解的说法一样,会不会‘武器’也只是一种隐喻?有可能那只是一件什么要紧的东西,但如果落在伏地魔手里,会让他更有可能打败我们——甚至,只是他以为会更有可能打败我们,毕竟谁也没有确切说过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一口气说完,认真地看着我的朋友们,“你们觉得呢?”
“我认为很有道理。”赫敏点了点头,“这比直接说神秘事务司里藏着什么厉害的武器要更……哈利,你怎么了?真的没事吗?”
哈利两只手不断搓着伤疤处,露出很难受的样子。
“嗯……没事……”他放下手,双手在颤抖,“只是有点……我不大喜欢大脑封闭术……”
“脑子一次次地受到袭击,我想谁都会发虚的。”赫敏同情地说,“我们回公共休息室去吧,那儿会舒服一点儿……”
公共休息室里闹哄哄的,弗雷德和乔治在演示笑话店的最新产品。
“无头帽!”乔治吆喝道,弗雷德挥舞着一顶饰有粉红色羽毛的尖帽子,“两个加隆一顶……诸位请看!”
弗雷德笑嘻嘻地把帽子套到头上,一刹那间他显得很傻,然后帽子和头一起消失了。
几个女生尖叫起来,其他人哄堂大笑。
“脱帽!”乔治喊道,弗雷德的手在肩膀上摸索了一阵子,他的头重新出现了,粉红色羽毛的帽子被摘了下来。
“那帽子是怎么做的?”赫敏也分了神,仔细观察着弗雷德和乔治,“显然是一种隐形咒,但把隐形区域扩大到施了魔法的物体之外是蛮聪明的……但我想这魔法不会持续太久……”
看来这就是乔治昨天说的,他和弗雷德魔咒课学习成果的全部精髓了。看得出来,和隐形衣的原理有些相似,但又不尽相同。
如果能将魔咒的影响功效扩大到施了魔法的物体之外,那显然还有其他的用处,比如乔治之前提过的可以阻挡恶咒的配饰……
“你错过了我们表演的前半部分。”乔治挤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我面前,故作责备地说。
“抱歉。”我抱住了他,扬起头说,“事情有些忙。”
“有件事你即使再忙也不会想错过的。”乔治笑着捏了捏我的脸。
“什么?”
“第一次去霍格莫德的时间定了,是情人节。”
“你要不要和我去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