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当我们进入厨房吃早饭时,韦斯莱先生已经带着哈利先行去往魔法部了。
“这么早?”我们都愣在了原地,为了能给哈利点信心,我们特意起了个早,现在才七点多呢。
“幸亏早去了。”莱姆斯皱着眉头说,小天狼星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
但是趴在座位上睡觉的唐克斯看起来更显眼一些,她今天的头发还是金黄色的,闪闪发光。“去我房间睡一会吧?”我摇着昏昏欲睡的唐克斯说。
“哦!几点了?”唐克斯猛的从粥碗上方抬起头来。
“七点半。”
“金斯莱已经出发去魔法部了吗?”她揉着充血的眼睛问。
“他刚走。”莱姆斯略带一丝担忧地看向唐克斯,“茜茜说得对,你最好去房间里睡一会,你最近夜班值太多了。”
唐克斯点点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真希望哈利一切顺利。”她嘟囔着离开了厨房。
“你刚刚说什么,幸亏早去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莱姆斯在说什么,“哈利不是十点半才受审吗?韦斯莱先生说过这不会是什么大问题的,不是吗?”
“他们改了时间。”小天狼星一直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面,“改到了八点,通知的猫头鹰刚刚才到。”
“这不应该!”赫敏也走进了厨房,她立刻气愤地说,“如果是这个时候猫头鹰才到,哈利现在赶去也肯定会错过受审的!”她旁边的罗恩被她的气势吓到,敬畏地往后退了一步,但也同样忧心地望向了我们。
“或许那就是福吉想要的。”莱姆斯若有所思地说,“——证明哈利不过是个目中无人,毫无纪律可言的小孩子。”
“不过他们六点多就出发了,算时间应该刚好能赶上。”艾谱莉盯着厨房的钟说。
韦斯莱夫人一直坐在水池边做着肉丸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发一言。
“没关系,唐克斯都说了,阿米莉亚·博恩斯是非常公正的人,与老巴蒂不一样,她会听人把话说完的。”莱姆斯这样对我们说,他笑得有些勉强,不知道是在安慰我们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阿米莉亚·博恩斯?”听到陌生的名字,我好奇地问。
“现任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全名是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大约是有些受不了厨房里紧张压抑的氛围,艾谱莉主动为我们讲解了起来,“她的哥哥埃德加·博恩斯是上一代凤凰社的社员。”
“他们兄妹俩都是很有天分的巫师。”爸爸拿着今天的报纸走进了厨房,接过艾谱莉的话头说,“不过阿米莉亚总是很严肃,还是她哥哥活泼一些。”
“她现在更严肃了。”艾谱莉叹了口气,“自从埃德加……这真不能怪她。”
“哈利不会有事的。”爸爸看着桌尾的小天狼星和桌边忧心忡忡的我们说,“阿不思更早就出发了,福吉想用这点小招数干扰审判,真是叫我刮目相看——他不会真的指望哈利和阿不思他们迟到吧。”
“我想是的。”韦斯莱夫人抬起头,露出一个勉为其难的笑容,努力想稍微活跃一下气氛,“可真傻,是不是?”
“蠢透了。”爸爸喝了口咖啡,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等待哈利审判结果的这段时间十分难熬,但所幸没有持续太久,当赫敏第三次指着《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中的某一条批判它有漏洞时,我们听见了门口的动静。
瞬间厨房里就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紧紧盯着厨房门口,直到哈利露出了一张笑脸。
“我早就知道!”罗恩挥拳击打着空气,喊道,“你总是能够逃脱的!”
“他们肯定会宣告你无罪的,”赫敏说,刚才哈利走进厨房时,她看上去紧张得都快晕倒了,而现在她正用一只颤抖的手捂住眼睛,“没有理由给你判罪,根本就没有。”虽然她之前已经列举了无数个可以给哈利判罪的法律漏洞,不过就让我们忽略这件事吧。
我走上前去拥抱了哈利,他越过我的肩头和我们的教父们也开心地打了招呼。
“虽说你们都早就知道我不会有事,但每个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呢。”哈利笑眯眯地说。
韦斯莱夫人正用她的围裙擦眼泪,弗雷德、乔治和金妮跳起了一种战舞,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唱道:“他没事啦,没事啦,没事啦……”
“够了!安静一点儿!”韦斯莱先生喊道,但他脸上也笑眯眯的,“听着,小天狼星,卢修斯·马尔福也在部里——”
“什么?”小天狼星警觉地问。
“他没事啦,没事啦,没事啦……”
“安静,安静,你们三个!是的,我们看见他在九楼跟福吉说话,然后他们一起进了福吉的办公室。这事儿应该让邓布利多知道。”
“一点儿不错,”小天狼星说,“我们会告诉他的,不要担心。”我瞧见小天狼星、莱姆斯和爸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韦斯莱先生还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急匆匆地离开了。
“中午要来点庆祝的黄油啤酒和糖浆水果馅饼吗?或者是主人喜爱的法式洋葱汤?”克利切恰到好处地出现了,举着刚撤下去的一摞早餐盘子问。
“都可以——”小天狼星看上去还没有完全习惯一个快乐的克利切,不过哈利的好消息依然令他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先随便来点什么吧,哈利早上都没怎么吃早饭。”
于是克利切迅速地端出了一大盆热乎乎香喷喷的土豆泥和一锅炖菜,哈利坐下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像是从来没吃过这些东西似的。而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很快乐。
“只要邓布利多出面支持你,他们就不可能给你定罪,这是不用说的。”罗恩兴高采烈地说,一边把大块大块的土豆泥分进每人的盘子里。
“是啊,他帮我摆平了这件事。”哈利说着,突然伸手捂住了额头上的伤疤。
“怎么啦?”赫敏问,显得很惊慌。
“伤疤,”哈利含混地说,“没关系……现在经常有这种情况……”
“你得找个机会告诉邓布利多。”趁着其他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我小声对哈利说,“这几天你疼过几次了?”
“没有,就这一次。”哈利含混地说,“我想会没事的,邓布利多太忙了……”
弗雷德、乔治和金妮还在唱歌。赫敏看上去忧心忡忡,但没等她再说什么,罗恩就开心地说:“不过我猜邓布利多今晚肯定会来,你知道的,跟我们一块儿庆祝呀。”
“我想他可能来不了,罗恩,”韦斯莱夫人说着把一大盘烤鸡放在哈利面前,“他眼下确实忙得够呛。”
“他没事啦,没事啦,没事啦……”
“闭嘴!”韦斯莱夫人大吼一声。
假期的最后一天,我们照惯例收到了学校的来信。
“只有两本新书,”我读着书单说道,“《标准咒语,五级》,米兰达·戈沙克著,和《魔法防御理论》,威尔伯特·斯林卡著。”
啪!乔治突然幻影显形,突然出现在了我身边。
“我和弗雷德正在纳闷是谁订下斯林卡的那本书的。”他探过头来说,“这就意味着邓布利多找到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新老师了。”
“怎么了?”见我没有吱声,乔治在我眼前挥了挥手问。
“防御理论……”我念叨着,有些困惑,“只有理论,应该不太够吧……”我回忆了一下之前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程的教材,“就连洛哈特的书里好歹也有一些操作指南呢。”
“看来邓布利多为了找这门课的老师已经筋疲力竭,不准备再挑挑了?”乔治撇了撇嘴说,“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新老师或是这本书的起名者,看来总有一个是蠢货。”
“希望不是新老师。”我有些担忧,“我们今年还要考O.W.Ls呢。”
“你只有这些吗?”乔治拿着我的信封往下倒着,似乎希望它再掉出点什么来。
“每年不都是这些?”我好奇地问,“还有什么?”
“我以为你会是级长呢。”乔治看起来非常失望,“我和弗雷德在猜会是你还是赫敏。”
“看来是赫敏。”我抿着嘴笑了,“实至名归呀。”ぷ99.
“级长又不是全看成绩。”乔治在我身后抱着我,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不满地说,“我觉得你才是最合适的。”
“这样就不会给你们扣分了是吗?”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看破别说破呀。”他笑嘻嘻地回答。
我们还没有走进哈利和罗恩的房间就被弗雷德的怪叫给吓了一跳。
“你们来得正好。”他刻薄地朝罗恩看了一眼,丢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对我们说,“瞧瞧吧,小罗尼当上了级长。”
乔治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接到的东西——是一枚会长,格兰芬多的狮子上镶着一个大大的字母“P”字——托珀西的福,我们都对这徽章的样子熟得不能更熟了,确实是级长徽章。
“妈妈肯定要令人恶心了。”乔治唉声叹气地说着,把级长的徽章塞进了罗恩手里,好像生怕它会玷污了自己似的。
“恭喜你,罗恩!”我微笑着对罗恩说。
“哦——谢谢,谢谢你,茜茜。”他瞧了瞧我,又瞧了瞧乔治,似乎再次对自己的家庭关系感到怀疑起来。
门再次被推开了,赫敏一头冲了进来,脸上红扑扑的,头发都飘了起来。她一眼瞧见了罗恩手里的徽章,发出了一声尖叫。
“你——是你吗——?!”她挥舞着手里的信封说,“我也是,罗恩,我也是!”
哈利默不作声地看着赫敏兴奋地抱住了罗恩,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身后的房门又被推开了一点儿,韦斯莱夫人抱着一堆刚洗干净的衣服后退着走了进来。
“金妮说书单终于来了。”她说着扫了一眼大家手里的信封,一边朝床边走去,然后开始把衣服分成两堆,“如果你们把书单给我,我今天下午就到对角巷去给你们把书买来,你们在家收拾行李。罗恩,我要给你再买一套睡衣,这一套短了至少六英寸,真不敢相信你怎么长得这么快……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给他买红色和金色相间的,配他的徽章。”乔治坏笑着说。
“配他的什么?”韦斯莱夫人心不在焉地说,卷起一双褐紫色的袜子放在罗恩的那堆衣服上。
“他的徽章啊,”弗雷德说,似乎长痛不如短痛,索性一口气都说了出来,“他那可爱的、崭新的、闪闪发亮的级长徽章。”
韦斯莱夫人似乎愣住了,“他的……可是……罗恩,你该不是……?”
罗恩举起了他的徽章。
韦斯莱夫人发出一声尖叫,跟赫敏刚才一模一样。“我真不敢相信!我真不敢相信!哦,罗恩,真是太棒了!级长!家里的每个人都是级长!”
“弗雷德和我算什么?隔壁邻居吗?”乔治愤愤不平地说。
不过韦斯莱夫人把他推到了一边,张开双臂搂住了罗恩,止不住地在他双颊上亲着,不停地说着自己有多么为他骄傲。
“看起来做你们家的亲戚门槛有点高啊。”当弗雷德和乔治都在紧紧相拥的母子俩后面发出很响的干呕声后,我们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我打趣道,“我会因为没有当成级长而被你妈妈从家谱上除名吗?”
“别担心亲爱的,”乔治立马坏笑着说,“妈妈对儿媳妇应该没有这个要求。”
“谁说这个了?”我扬起一边眉毛,笑得比他还开心,“我是担心你妈妈不认我这个妹妹。”
乔治和弗雷德的受难日还远没有结束,晚餐时,韦斯莱夫人在无比丰盛的饭桌上方挂出一条鲜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
热烈祝贺
罗恩和赫敏
当选级长
她情绪非常好,整个假期都没见她这么高兴过。
“我自己从没当过级长。”大家都凑在桌子跟前取食物时,唐克斯身后兴高采烈地说。今天她的头发红得像西红柿,一直拖到腰际,看上去活像金妮的姐姐。“我们学院的院长说我缺乏某些必要的素质。”
“比如说什么呢?”正在挑一个烤土豆的金妮问道。
“比如不能够循规蹈矩。”唐克斯说。
金妮和我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这可一点也不意外,但我们就喜欢这样的唐克斯。
“你呢,小天狼星?”我探过头去问道。
坐在哈利旁边的小天狼星发出他惯常的那种短促刺耳的笑声。“没有人会选我当级长的,我花了那么多时间跟詹姆一起关禁闭。卢平是个好孩子,他得到了徽章。”
“我想,邓布利多大概希望我能对我的好朋友进行一些管束。”卢平说,“不用说,我很悲惨地失败了。”
“不过我以为茜茜你会当选级长呢。”艾谱莉挽着小天狼星的胳膊,靠在他肩上笑眯眯地瞧着我,“我猜费迪南德当年肯定是级长,说不定还是学生会主席呢。”
“我可不是。”爸爸一本正经地说,“我宁愿多花点时间在图书馆里。”
怪不得听到我没有当选级长,爸爸完全没有失望,甚至都没有再次念叨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爱恨情仇。
晚餐快结束的时候,我们瞧见疯眼汉把哈利叫到了身边,给他看着一张照片。
“准是上一代凤凰社的合照。”爸爸只瞧了一眼就下了结论。
“爸爸也在上面吗?”我来了兴致。
“我不在。”爸爸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杯子里的黄油啤酒说,“那时候我是编外人员,只和阿不思单线联系。”
我想起来了,莱姆斯说过当时爸爸和邓布利多还闹过不愉快呢。
“那爸爸妈妈呢?”乔治和弗雷德刚找蒙顿格斯做完小交易,重新坐回了我身边,他也好奇地问。
“也不在。”爸爸笑了笑,“他们那时候年纪不算大,又被盯得很紧——不过莫丽的两个哥哥在,吉迪翁·普威特和弟弟费比安,他们都是很英勇的孩子,动用了五个食死徒才把他们杀死。”
我和乔治对视了一眼——知道和自己有着相同姓氏的,拥有着相同血脉,却从未见过面的亲人,原来是这样的死因,这有些奇怪。那段过去离我们太过久远,我只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我总是要求你更聪明一些,要求你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爸爸轻声问我,“我当然希望你快乐,但有些事,最终总会落在我们这样的人身上。”
“凤凰社是一面旗帜,这面旗帜下的人需要冒着更大的风险。”爸爸的目光从桌边人的面上一一扫过,最终停在酒杯上,“当我们在做一些看上去很难理解的事时,我也希望你们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
爸爸说得很隐晦,也很温柔,但我知道他其实是在安抚我们这一个暑假被各种蒙在鼓里的痛苦,也是在回应那天哈利说要加入凤凰社的话。爸爸是希望我们有了充分的觉悟之后,再认真考虑这些事,而不是仅凭着好奇与热情就押上了超出我们背负能力的代价。
我和乔治默默地喝着饮料,许久没有开口。
“韦斯莱夫人,赶紧离开这里!让别人——”哈利的嚷嚷声从楼上传到了厨房里,我们甚至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们冲进了客厅,发现韦斯莱夫人在试图对付那个博格特——它现在变成了哈利的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韦斯莱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眼泪从眼睛里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家—家—家里一半的人都在凤凰社里,除非出现奇迹我们才会死里逃生……珀—珀—珀西不跟我们说话了……如果发生了可—可—可怕的事情,我们永远没有机会跟—跟—跟他和解怎么办呢?如果亚瑟和我被杀害了,那可如何是好呢,谁会来照—照—照顾罗恩和金妮呢?”
小天狼星、莱姆斯和艾谱莉轮番上阵地安慰着她,而爸爸盯着那个博格特,沉默不语。
十分钟后,我们走出了客厅,乔治与我牵着的手突然加重了力度,我抬起头,发现他静静地看着前方,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那我也要加入凤凰社。”他突然说,“如果黑魔头运气好,能活到我达到年龄限制的话。”
“那可真是说不好他是运气好还是差了。”我尽力露出了一个微笑。
“总之害怕的不会是我们。”他咧开嘴笑了,将我抱在怀里问,“你呢,茜茜?”
“你都加入两年了,他还没倒台的话,可是证明你不行啊,乔治。”我惬意地抱住他,毫不客气地打击道,“那当然就需要我出马,是不是?”
“所以,当然啦,我当然会加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