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突然大声喊道:“我可不能便轻易的死啦!”这一声叫出来,嘴巴张得大大的,吃了满口沙尘进去。
只见沙暴越来越强,他当下强运内功,奋力抵抗,那“九重真善咒”属于阳刚一派的武功,运功时身上不由自主会充满暖洋洋的气流,现在正是酷暑时节,天气烦热,即便身处塞外,但大漠环境干燥异常,水气甚少,萧天纵稍微运了会儿内力,便已胸口窒闷,出了满头大汗。
他心想:“塔拉大大教给我的这门功夫,越练越热,我若是顺着口诀和心法修习,身上便会积攒热量,倘若倒着来练,逆向将热量散去,是不是就会变得凉快?”
他胆子甚大,此刻身上热得越来越受不了,随即创意大发,把木尔法沙教他的第一重口诀从尾到头倒着来念。
但他哪知道这内功口诀并非随随便便就可以胡乱瞎改,一旦不遵循正道而走,很容易便会走火入魔,乃至筋脉俱断。
萧天纵此刻将功法逆着来修习,本为化去身上暖流,让自己体温变得不再那么高,其实是在自我摧残,一不小心便会令自己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哪知他练了一会儿,身上竟真的不再那么热了,他正高兴之间,脑袋阵阵晕眩,感觉想吐。
原来那“九重真善咒”跟别的武功不同,练习这门功夫所积攒的内力只会经过“任脉”和“督脉”再存于丹田,萧天纵此时逆练心法,便是将丹田内积存的真气又逼回了任督二脉,导致两脉中的气流如同水堵一般,散泄不通,他之所以感到头晕想吐,正是经脉被堵的缘故。
萧天纵甚是聪明,一旦觉察到不对,心下大叫糟糕:“坏了坏了!塔拉大大没教过我怎么样逆练这门功夫,我淘气胡来,反倒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这下可要惨啦。”一想到说不定便会再见不到妈妈,心中难过,顿时晕倒在马背之上,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风沙已歇,天色大亮,显然已经过了一晚。他经昨夜一阵狂沙肆虐,全身上下都被埋在了沙子之中。
他微运内力,想要从沙牢中挣脱出来,哪知浑身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心底有些黯然,想道:“我昨晚自作聪明,现下是把身上武功全废啦!”他现在使不出来内力,只是经脉受堵,而先前被困沙暴之中,也属于身处险境,自然要想尽办法克服,倒也怪不得他。
他微感无奈,只得躺在沙子里面耐心等待,过了小半个时辰,忽听一声长嘶,原来那马已经站了起来,此刻正低着脑袋,在替萧天纵拨去身上的沙堆。
萧天纵大为兴奋,欢声说道:“好小马,乖小马,我真没白养大你!”
那马微微蹲伏,萧天纵跨上鞍镫,但感晕晕沉沉,头顶天空被团团黄色的云给糊住,太阳自也不知所踪。
沙地都被吹得变了形状,他鞍下的马也不认识来时的道路,萧天纵努力记忆,但望向四周,实在跟先前的景象差别太大,他当下也只得任凭感觉,缓辔前行。
他昨日练了一天的内功,早已将水袋里的水喝完,已经整夜没有喝水,更没有吃饭,走了一阵,渐感筋疲力尽,却不知不觉已远离了荒漠,进到一处金绿的山林之中。原来这里临近大山,山林里刚好有一条小溪穿行谷间,蜿蜒而过。
萧天纵心想:“这里外面到处都是荒漠,怎么会无缘无故有条小溪?说明里面一定会有瀑布或湖泊。”沿着溪流进到林子深处,只听一片哗哗之声越来越响,拨开枝叶遮挡,果真面前现出来一丛瀑布倾泻而下,在底下形成了一潭碧蓝色的湖泊。
他当下已是饿极,把马栓了,跑去湖边捞了一条小鱼上来,又在地上堆了数根干柴。一摸裤兜,心下大喜,还好带着火刀火石,打燃柴火,便在火上烤起那条小鱼来。
西域人颇为擅长烧烤,每次出门在外,都会带上一两瓶孜然和干料,萧天纵在安西王府已待了七八年,那安西王府远在甘肃,当地盛产牛羊,当地人烤牛羊之前,都会在肉上洒满干料,用来去除膻腥,增添香味。
萧天纵打小便习惯了这种吃法,只觉得饭里若是不放点香料跟孜然,便吃不下去。
他随身也带着一小瓶调味料,这会儿在鱼身上撒了一些,只觉面对香喷喷的烤鱼,没法专心致志,便到另外一边的树林当中,好好的又再运了一遍气。
他慢慢的暗运心法,顺念口诀,心想先前是由于倒着练把自己给练坏了,那再正着练几遍,是不是便能恢复如初?岂知疏通了几遍之后,还是感到丹田之中闭塞不减,仿佛被糊上了一层厚厚的膜,越想发力争破,胸口越是痛得厉害,又尝试了几回之后,实在痛得不行,只得放弃。
他心道:“这回玩大发了,不知还有没有救?但愿塔拉大大有能力把我治好,不然我死了那妈妈怎么办?”
如此一想便即有些不大开心,但闻一阵熟香传来,又是想道:“就算练功练死了,那也是我自作自受,倒还心甘情愿,要是不吃饭饿死了,死的不明不白,那才真算大大的傻瓜!”
还想回去见妈妈,便即走回湖边,哪知乍一看去,架鱼的柴堆上空空荡荡,仅仅冒着一缕白烟,他先前烤的那条鱼,竟是连鱼皮、鱼骨和鱼身,都不见了踪影。
他心下大奇,伸手往鱼架上摸了两下,确实什么都没有摸到,看来小鱼并非烤完之后不想被吃掉,假装隐形藏了起来。
萧天纵听到自己肚子又是叫了几声,心想:“说不定我刚才没注意,被林中的小动物叼去吃了,算啦算啦!小猫小狗说不定比我还饿。”
忍痛挨饿,又去湖中抓了一条。这回没再到林中去练功,心想反正练了也没用,便抱膝坐在柴堆旁边,目睹着鱼儿被烤熟。